青年小说 女频言情 海晏河清沈清河裴庸无删减+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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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河裴庸的女频言情小说《海晏河清沈清河裴庸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桃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日的宴饮似乎是五皇子裴延承办的,游湖、垂钓、骑马射箭、弈棋品茗、应有尽有。芬儿将一个竹筒子做的杯子递给我,“小姐尝尝,大小姐让我拿给您的,说是近日京中很是流行这种竹筒杯的冰果子茶水。”我接过来看了看,果然别致好看,竹筒子上还雕了些梅兰竹菊的图样。“陆南的竹林向来在八九月能收,如今京中流行此种,让竹农今年吃什么喝什么呢。”芬儿不解,刚要说什么,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瘦削的手将竹筒子夺了过去。是裴雍。“小女沈清河拜见摄政王殿下。”“清河姑娘巨眼千里,一言一行皆系民生。”“摄政王谬赞,清河还有事,改日再聚。”“陆南的竹子,东海的水产,北疆的牛羊,尽贡京中,何其繁华。实乃我大梁威震四海,清河姑娘难道不喜?”“若要进贡,有贡则有赏。昔年太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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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宴饮似乎是五皇子裴延承办的,游湖、垂钓、骑马射箭、弈棋品茗、应有尽有。

芬儿将一个竹筒子做的杯子递给我,“小姐尝尝,大小姐让我拿给您的,说是近日京中很是流行这种竹筒杯的冰果子茶水。”

我接过来看了看,果然别致好看,竹筒子上还雕了些梅兰竹菊的图样。

“陆南的竹林向来在八九月能收,如今京中流行此种,让竹农今年吃什么喝什么呢。”

芬儿不解,刚要说什么,背后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瘦削的手将竹筒子夺了过去。

是裴雍。

“小女沈清河拜见摄政王殿下。”

“清河姑娘巨眼千里,一言一行皆系民生。”

“摄政王谬赞,清河还有事,改日再聚。”

“陆南的竹子,东海的水产,北疆的牛羊,尽贡京中,何其繁华。实乃我大梁威震四海,清河姑娘难道不喜?”

“若要进贡,有贡则有赏。昔年太祖西征,兵行耕地,军士所踏毁,十倍赔付。这才得西疆百姓之心,不出半月便攻下了敌国。今日横征暴敛不加节制,若非摄政王授意,必有奸佞妄图毁我大梁根基。”

许久,裴雍看着我,我忍不住抬头,他一双细长的凤眼中有着我捉摸不透的意味。

“清河姑娘真知灼见,裴某钦服。等以后嫁过来,怕是我这个摄政王都要让贤了。”说罢又将那个竹筒杯塞到我手里,苍劲冰凉的指尖轻轻扫过我的掌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嫁给你?做梦。

我拜了拜,再不扯一句废话。

“小姐,你胆子好大啊!竟敢那样跟摄政王说话。”

“他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我不成?”

“笑面虎啊,谁不知道摄政王多狠。也就是小姐你了,换做旁人估计早就被砍头了。”

“芬儿,是谁告诉你摄政王不好相与的?”

“这,自然是听外面的人传言的呀,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芬儿看了一眼四周,趴下脸儿凑近我道:“雷州刘家十口,据说就是摄政王......”

雷州刘家,分明是裴雍的党羽。

去年死于贪墨案,中间牵扯复杂,若是不知内情的人,以为是裴雍干的也不奇怪。

看来太子裴镇并不甘心做个傀儡啊,流言猛于虎,不日这京城就要掀起腥风血雨。

“清河,可见到摄政王了?”沈月奇蹦蹦跳跳跟在裴镇身后,看见我又扑过来。

“长姐,是你告诉他我在......”

“我想你们肯定有误会,我和阿镇说。阿镇说让你们见一面,比什么都管用。怎么样,你们的误会解决了吗?”

我看向她身后一脸阴鸷的裴镇,笑着行了礼,“谢太子一片丹心。长姐,我有些害暑热,先行一步。”

长姐还要说什么,被裴镇拉着走开了,我默默看着那个瘦削高挑的背影。

长姐啊长姐,如此心机深沉之人,究竟有何可爱?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皇帝老儿倾尽国库在这万亩良田中开辟出森森宫宇。

佞臣奸相赋词赞颂曰,此乃与民同乐。

“清河,我们去那边看他们比剑。”

沈月奇对我说着话儿,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看向了远处的裴镇。

我叹了口气,“走吧。”

五皇子,裴雍,裴镇,以及几个世家子弟似乎在争执什么。

沈月奇如兔子般蹦蹦跳跳去了裴镇那儿,我便找个阴凉地坐着看戏。

原来这皇帝老儿不知听了谁的话?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拿着麦穗站成一排,每个公子各发一箭,中乡民者可与晨曦郡主共进午膳。

如此荒谬又可笑的把戏,五皇子和裴雍、裴镇自是不愿。

晨曦郡主是那丞相的嫡次女,爱慕裴镇良久,看见沈月奇与裴镇卿卿我我,自然坐不住。

“各位。”晨曦郡主一步三摇款步过去,高昂着头颅,“此法虽新奇,却易伤无辜,我与沈家小姐都是女眷。不若将各位公子的名头挂出来,我们蒙眼各发一箭。射中哪位公子的名头,便与哪位公子共进午膳如何?”

丞相一家乃太皇太后的母家,谁敢开罪?

今日延宴明显是皇帝老儿给晨曦选女婿,因此众人都默然同意。

沈月奇却急了,她哪里会射箭?连弓都拿不起来,裴镇则一脸阴沉。

“沈家小姐?我朝向来尚武,难道连这点薄面都不肯给么?”

“我......”沈月奇快哭了,丞相一家一向睚眦必报。

若揪住小辫子,定给爹爹带来麻烦。

她无助地摇了摇裴镇的袖子,晨曦郡主见着更是火冒三丈,正要开衅,我站起了身子。

“臣女拜见晨曦郡主,晨曦郡主康安富贵。”

“你是谁?”

“臣女沈清河,是沈家次女。既然郡主只说与沈家小姐比箭,姐姐身子不适,只好由妹妹来替。郡主心宽大度,是最最有贤名的,想来是可以理解的。”

“牙尖利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讨价还价?”

“郡主自然金尊玉贵,我给您擦鞋都不配。但若因此争执惹得圣上侧目,不知是否是郡主所愿?”

晨曦皱着眉,最后冷哼一声,“拿我弓来!若是你输了,就要去给我当奴才!”

“清河......”沈月奇咬着唇看着我。

我临时拿了张弓,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是尚书府不受宠的庶女沈清河,他是臭名昭著的摄政王裴雍。

八岁那年,我随长姐进宫,彼时十三岁的裴雍给了我支刚折下的秋海棠。

“若有委屈,可来将军府找我。”

我直记着这句话,可这许多年却从未去找过他,本以为他忘记了。

没想到在我十五岁生辰这天,他却带着媒人上门求娶我。

“清河,你可愿嫁我为妻?”

爹爹自是喜不自胜,长姐沈月奇早与太子定亲。

如果我能嫁到将军府,那我们沈家可真就是朝飞升。

........

“小姐,小姐,大夫人叫您过去回话。”

“知道了。”王秋燕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她也清楚,今日在堂上她抹不开面子而已。

“清河,坐吧。”王秋燕虽已生产儿女,年逾四十却保养得当。

她白嫩嫩的手递过来张单子,“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这么多年你爹直让我收着。如今你要嫁人,我也不好再收着。”

我微笑着看着她,没有漏掉她眼底的狠辣,“嫡母分照拂之心清河知晓,只是这婚事岂是说成就成的?长姐与太子定亲,哥哥娶了宰相嫡女,我是什么东西能嫁进将军府呢?”

王秋燕露出抹得意来,“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会亲自挑选个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四个字她咬的极重,那张单子也并收了回去。

她赌我不敢接。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叫沈清河,十五年前,我叫榴华,是当今太子爷的双生妹妹。

帝王多猜忌,双生即不详,母妃无奈,生下我之后就将我送出了宫。

养在乡下,六岁那年,照顾我的李嬷嬷死了。

临死前她将我托付给了她的情夫,户部尚书沈毅。

李嬷嬷深知我的身份辈子都得是个秘密,假意让沈毅误会我是他与李嬷嬷的女儿。

我是理解王秋燕的,外室的女儿,能给我口吃的已是大度。

晚上正要吹灯,我那愚蠢的长姐沈月奇来了。

蹑手蹑脚,只穿了身青色暗纹的寝衣,衬得她身段愈发窈窕。

我拉过她的手放在被里捂着。

“清河,你走吧。我娘是不会让你嫁去将军府的,明早我就送你走。”

“傻姐姐,我能去哪里呢?”

沈月奇似乎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柳眉微频,“要不我先送你去大哥哥家里,嫂嫂是个好人,只要等到摄政王娶亲那日就行。”

“姐姐希望我嫁给摄政王?”

沈月奇似乎莫名其妙,“怎么会不愿意呢?我还记得,我教你学字,你学的第个字就是裴。”

我忍俊不禁,替她拢了拢头发,“可若是我嫁给了摄政王,你嫁给了太子。以后见了我,姐姐可是要行礼的。”

摄政王裴雍,太子的五叔,大梁三代帝王皆傀儡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月奇反而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呢?前半生你给我行礼,后半生我给你行礼。”她抿了抿嘴巴,“况且嫁给裴镇,是我心甘情愿的,以后要面对什么我都不后悔。”

月光清亮亮,我盯着眼前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看了许久。

我从小到大最羡慕的就是沈月奇,纯真又愚蠢,在她那方小世界里怡然自得。

“长姐,谢谢你,我不会走的,也不会嫁给裴雍。你回吧,等你大婚那天,我亲自给你添妆。”裴雍娶我,无外乎长姐和太子的婚事炙手可热。

陇西沈氏不算多大的家世,王秋燕的琅琊王氏才是裴雍想要的。

大哥哥又娶了相府的嫡女,裴雍不来淌遍浑水摸些鱼来,也不叫裴雍了。

陆北的夏季向清凉,大梁的贵族们热衷于酒宴玩乐。

今年圣上新修了行宫,洋洋洒洒几千里,从四月到六月,流水的宴席场接着场。

沈毅对李嬷嬷有多少情谊我不知道,他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很看重我这个女儿的。

是以王秋燕再多的手段,也不得不带着我偶尔出来趟。

“小姐,天儿还是有些热气在。奴婢帮您下去买个清凉的润润喉,马武,停车。”

芬儿还贴心的帮我把帘子掀开角,个月不出来,京郊的样子也已翻天覆地。

皇上大兴土木,圈地千里,勋贵们自然有样学样。

上个月来看这里还是良田,今天看就被圈进了皇庄。

这条干净平坦开阔的大路上自然看不见任何东西,“马武,去那边看看。”

马武开始还有点犹豫,“主子,那边都是荒地,没什么可看的。”见我执拗,也不再说什么。

也不过两三里地,那边宝马香车,干净整洁,这边却赤地千里,哀嚎遍野。

随处可见破布麻衣的贫苦百姓,穷人被打骂惯了。

见了贵族车马纷纷避退,饿得急眼的孩子们冲出来趴在车边苦苦哀求。

马武是个心善的,把身上的银钱全部散了出去,回头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小姐......”

“走吧,救得了时,救不了世。你散的再多,只要赋税不降下来,都是杯水车薪。”

马武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这算什么呢?狗皇帝裴恁,为了修北疆围场,杀我母族,母妃仅是反驳几句就被赐了白绫。

早晚有天我会把这些账并算了。




裴镇还是嫩了点,十岁的少年如何斗得过裴雍?

裴雍略施小计,将太仆统管的京中御林军一并清洗,太子党刚蹦跶起来的几个人全都被送到北疆种树。

世家皆靠裴雍得以捞钱,军权也都还在裴雍手里。

裴镇显然不懂这个道理,皇子的养母豫妃吹了几句耳边风,太子丢了御批的衔儿,将养府中。

六月十四,京郊狩猎,王秋燕见我和裴雍婚事已成定局,一口一个亲女儿地叫着我。

我不愿打翻她肚子里的小九九,也一口一个亲娘地回。

“清河啊,月奇是个实心眼的。你爹又是个拎不清的,婚事虽定,但孤男寡女也不好总见面,这次你就代月奇去吧。好孩子,乖女儿,等你出阁母亲亲自送你。”

我本想回绝,想到皇子很久没来,便应承下来。

京中女眷鲜少知晓我,因此我递了名帖就找了个清闲地方坐着了。

“小姐,皇子似乎跟着太子一行进林子了,若要得见恐怕是难了。”

“去给我挑匹马吧。”我和皇子才该是双生吧,他估摸着是想露一露脸了。

我的骑射是大哥哥教的,本来他是不愿意教我的,是沈月奇非要拉着我一起学,大哥哥才顺手教了我。

京郊林深,背靠金山山脉,猛兽奇珍多不胜数。

我循着地上的脚印,摸索到圣上銮驾所在。

人群里瞥到皇子的侍卫,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动手。

“清河姑娘也喜欢骑射?”

倏地吓我一跳,转头一看,不是裴雍是谁?

他今日一身银灰色戎装,墨发高束,很是英武。

“清河姑娘喜欢什么?本王替你猎来。”自从听闻我点头婚事,裴雍隔三差便往沈府送东西,不知今日他又要唱什么戏?

我自然要陪演的,于是低下头故作羞涩,“只要是摄政王猎得的,小女都喜欢。要是有灰狼皮更好,小女想为摄政王做个护臂。”

裴雍似乎很满意我乖顺地样子,又诧异又开心。

“且等着吧!”说着便调转马头,纵身入林。

眼见着皇子的侍卫动手,我也紧了紧身上的箭袋。

天色将晚,红霞满天,众人皆神疲色怠收拾行装回鸾。

兀地,一只吊睛白额虎从林中窜出,直扑銮驾。

千钧一发,我双手脱缰,一箭三发。

中其左眼,猛虎受创,呜咽回身,扑将过来。

我再次搭弓挽箭,心里算着皇子总该出来了。

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皇子,斗大的利爪狠扑过来,我躲闪不及摔下了马,划破了左臂。尝到血腥的畜生怎肯罢休,皇子这才骑马挽箭而来。

中其心口,猛虎终于倒地。

众人这才上前来查看我的伤势,我抬头看向骑在马上的皇子,他皱着眉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圣上受惊,又因为太子在危难之际未有举动,勃然大怒。

一场好戏,我得了皇后亲赐的朝阳县主恩赏。

皇子也得以露脸,宾主尽欢,只有太子被圈禁东宫。

“四姐姐好盘算。”

“还要谢你,没有你的东风,是不成的。”

皇子拉过我的左臂,“你想做什么能不能事先跟我说?这样冒进,还疼么?”

我摇摇头,“还好,这些年受的也不比这个轻快多少。陇西怎么样了?”

这回换做他摇头,“沈家与太子的婚事此时又有新的局面,许多族中的老人都觉得太子不堪大用。”

“还是要促成的,热锅烈灶,才好抽柴。”

“你安心养伤吧,过几日我要去北疆。近来总有牧民请愿,皮草牛羊供不应求,有些人做得太过了。”

“有来有往的贸易是乐见其成的,若民怨沸腾,征兵镇压,只会适得其反。太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想从摄政王身上啃下肉来,又没有自己的兵马,只能煽动民心。”

“愚蠢。”

“不见得,你去吧。”

皇子还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替我好好上了药。

我想不通裴延这个人,明明比我还要小几个月。

嘴聒噪得很,我好不容易得闲,找了个理由赶紧把他请走。

太子失势,琅琊王氏自然也坐不住。

加上裴镇根基太浅,甚至有人开始撺掇王秋燕,不如将沈月奇和我一起嫁到摄政王府中。

沈毅对此倒没多说什么,他眼里,如果裴镇赢了,沈月奇自然是一国之母。

如果裴雍赢了,按照他那个性子也不会动裴镇,大不了去就藩,一辈子闲散做个王妃。

太子往日每隔三天便送些书信,礼品过来。

在拉拢人这方面他一向很是上心,只是这几日送来的都被王秋燕原封不动退回了。

她想必已经看出来裴镇的败势,琅琊王氏是不能站错队的,

七夕佳节,梁国有放灯祈愿的传统,沈月奇拉着我一起去大昭寺上香。

我看着寺门口太子府的马车,“原来姐姐不是带我出来玩,是让妹妹给你做挡箭牌的。”

沈月奇虚心一笑,一身鹅黄的衣衫很是娇嫩,我看了看今日异常热闹的大昭寺心中隐隐不安。“只是一样,主母安排我陪着你,可不要自己去玩丢下我一个。”

“那是自然,你放心。阿镇也很喜欢你,他不会生气的。”

大昭寺已经被太子的人手包围了,皇子派在我身边的人虽都被挡在了寺外。

但裴雍的人向来盯我盯得紧,料裴镇也不敢做什么。

几十米高的镀金大佛俯瞰众生,沈月奇虔诚跪拜。

见我不动,歪着脑袋道:“妹妹,你也来拜拜呀。”

“我不信这个的。”

“诶呀,既入佛门,哪里来的信不信。快拜拜,许个愿,说不定就能成呢。”

我拗不过她,看寺中百姓来来往往,一时半刻或许也出不了事,便也在那蒲团上跪下。

“诸天神佛,若能换我母妃一族沉冤得雪,大梁百姓安居乐业。我愿辛劳一生,虔诚供奉。”

正要起身,后颈一痛,我心中无奈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雪花儿一样的折子上到御书房,老皇帝就是再不愿意管朝堂里的事儿,也不得不把裴雍暂且扣留宫中。

十九日,我随长姐进宫,沈月奇自然是借着给皇后请安的由头去见太子裴镇。

留我一个人在蓬莱宫喝茶。

老皇帝是会享乐的,在御湖上硬生生堆出个岛屿,建了这所临水依山的三层殿宇。

我那生母当年就住在这里。

“清河姑娘怎么来了?”

裴雍?我赶忙起身将位子让了出去,行了一礼,“小女沈清河拜见摄政王殿下。”

裴雍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清河你也坐吧,是进宫来看我的么?”

我把反驳的话硬生生吞下,“自然是,摄政王被污蔑。小女昼夜难安,辗转反侧,特随长姐入宫来探望殿下。”

裴雍嘴角扯个僵硬的笑,“说鬼话这门学问我还是不如你。清河,我不能出来太久。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不要轻举妄动,裴镇是个疯子。我......”他略带忧虑的神色着实让我心中微微诧异。

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满是心疼地看着我。

“殿下多虑,小女深居闺中,日常不过绣花习字修心养性。”

裴雍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分身乏术,裴镇如果察觉你和老五在南边的动作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里一惊,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垂着头,“清河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小女与五皇子也并不相熟。长姐该叫我回家了,告辞。”

也不管裴雍作何模样,我赶忙退了出来,裴雍这个人实在难搞得尽快除掉。

“芬儿”

“姑娘,您说。”

“主母做了好些糕点,给五皇子送去尝尝鲜。”芬儿随我一起长大,身手也非一般宫女可比,出入宫闱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在我没看见的地方,裴雍坐在阴影里,剑眉蹙起,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太仆秦老匹夫大概没想到沈毅是个墙头草,参裴雍的折子里连带着参了沈毅好几本。

又无奈沈月奇是将来的太子妃,不好对沈毅下手。

皇上年过六十,年轻时还有几分决断,如今对政事一概不理。

太仆等一众太子党演的如火如荼,他充耳不闻。

但裴镇为了这一天筹谋许久,没几天裴雍就下了诏狱。

“清河,你和摄政王殿下的误会解开了?我听爹爹说下个月十五,你同我一起出阁。”说到婚事,沈月奇还有几分羞涩,桃腮红云一片。

沈月奇不知道朝堂上此时的风云变幻,她满心满眼只有嫁给她的如意郎君。

“本也不是什么误会,那妹妹当日就不能给长姐添妆了。”我从窗户底下取出个锦盒拿出个荷包,“妹妹贫寒没什么可赠,这个荷包是长姐第一次教我女红时候绣的。赠与长姐,只愿将来长姐平安顺遂。”

沈月奇欢欢喜喜收下了荷包,把她贴身的玉璧摘了下来,“这个玉璧陪我十几年,如今送你。愿你和摄政王濡沫白首。”

五皇子最近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始终不见人影。

但裴雍想错了,我做事,不留退路也不留活口。

不似他一般活佛转世,保了雷州刘家一个男丁。

“姑娘,人到了。”

我挥了挥手,只见帷幔后走出个少年。

十八九岁的样子,衣衫破旧,脚底一双草鞋也烂得不成样子。

“刘安,可认得我?”

少年眉眼坚毅,单膝跪下,“恩人的样子,刘某自然认得。”

“起来吧,听说你剑法不错,骑射也出彩?”

“皆系家父所教。”

我深深看了一眼刘安,突然觉得裴雍是不是昏头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要。

我把他安排在五皇子的麾下,一是当个眼睛,二来,我自己在军中的力量需要一个哨子凝聚。




几位公子的名头已然挂在几丈外,我挽了袖子,引弓搭箭,丝毫没注意身后几丝探究的眼神。

晨曦虽然愚蠢,箭法极好。

六石的弓丝毫不费力气,蒙着眼也能一击即中,中的当然是裴镇的牌子。

我蒙了眼,心里早就想好了,只射中五皇子的,此局可解。

可当我蒙上眼,却只听见耳边一阵风声,连忙闪避。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五皇子想上前,被裴雍拉住。

晨曦她竟然朝我射箭。

真真跟她那无耻爹一样。

“郡主,既然玩笑过了,那我开始了。”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并发,只是发箭时后腰突然被石子一砸,箭自然偏了。

我心道不好,连忙摘下眼罩,晨曦愤恨地甩袖离去,待我看时,那支箭不偏不倚,全部射到了裴雍的名头牌子上。

转过身正好对上裴雍那双狐狸眼眯着笑意。

我暗暗咬了咬牙,只得乖巧一拜。

裴雍本来陪着皇帝老儿用膳,我自以为可以躲过,没想到他拎着食盒找到了我的亭子。

“清河,你很不守约。”

我搞不懂裴雍这个人,我和他并无交际。

甚至在他提亲之前都没见过几面,我无权无势一个庶女,就算为了琅琊王氏和太子一脉搅一趟浑水也犯不上如此殷勤,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起身恭迎,面上挂着笑,“自是不敢擅自叨扰摄政王,只是不知小女身上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让王爷如此挂怀。”

裴雍笑了,自顾自地坐在我对面摆好了饭菜,“清河,你未免把人想得太坏了些。”

“臣女不敢。”

我这里离老皇帝的华亭甚远,却依然能将舞乐听得一清二楚。

裴雍自斟自酌,淡淡地看着远方屹立在翠绿良田之上的金黄宫殿,“清河,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让本王看不透啊。”

“臣女一无所求,一愿四海升平,二愿圣驾无虞,愿父母安康。”

裴雍转过头,逆着光,优越的侧脸被光芒分割,更显清贵,“清河,你眼睛里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

还没到七月七,京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仆之女突然暴病而死。

第二日京中便有流言,摄政王欲行不轨之事。

太仆之女不从,无奈抗衡不得,终被玷污,回家便悬梁自尽。

一时间流言四起,雷州刘家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万民血书直达天听,裴雍变成众矢之的。

晚风清凉,芬儿下去给我备洗澡水了,我一人斜倚案边。

灯烛忽灭,一个黑色影子从窗户闪进来。

“五殿下,沈府有门你不走,非要如梁上君子一般?”

“几日不见,可想我?”

我给他递了杯茶水,“想的紧。”

“一听就是假的,听说了么?太仆家的那个。”

我点点头,五皇子扯下面罩,“看来咱这位太子爷要动手了啊,太仆今日在大殿上跪了五六个时辰,谁不知道他是太子党?卖女求荣的老匹夫。他们当裴镇是那么好相与的?等着瞧吧。”

“殿下想怎么做?”

五皇子裴延大辣辣地坐在桌子上,玩着我的头发,“两虎相争,你我小卒当然是做壁上观了。”

“陆南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稳妥,都是咱们的人。有些竹农本有反意,被我按下去了。”

“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活不活得下去。裴家自己的事,不要牵连无辜。”

五皇子有些无奈,“太子爷的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四姐,若是能选,我也不想生在裴家。”

我笑了笑,没说话。

“裴雍......姐姐怎么看。”

“于我,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姐姐就不担心......”看我一脸平静,裴延却突然高兴起来,“我还以为姐姐会帮他一把。”

“你想多了。”裴雍如果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也坐不稳这摄政王的位子。

五皇子终于舒展了神色,“对,旁的都不重要,只有我与姐姐的大事,才是最要紧。”

沈毅一向不来后院,今日却下了朝直奔我的院子。

“拜见爹爹。”

“清河......近来可好?”

“女儿很好,主母对我很是上心。”

“嗯,外头的事你可听说了?摄政王被污蔑,现下正是我们沈家取舍的时候。你姐姐与太子定亲,若是你能进将军府陪侍摄政王。那无论谁占上风,我们沈家都巍然不动。”

“爹爹的意思女儿明白了,只是主母那边......”

“你放心,秋燕不是不懂事的人,那爹就代你应承了这门婚事了。”

沈毅抬脚要走,又折返回来,“你最近瘦了许多,让芬儿去上房取些金丝燕窝来,补一补。”

“女儿深谢爹爹。”

晚上芬儿回来时右脸红肿着,我拉过她上药。

“怎么不知道躲一躲,你脚下功夫白练了?”

芬儿恨恨道:“躲了又如何,那个老巫婆还会想着别的法儿为难咱们院儿,倒不如让她当场这样发泄出来好。”

我轻轻吹着她肿得高起的脸,“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