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说 其他类型 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乔念萧衡
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乔念萧衡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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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弃

    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乔念萧衡》,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念甚至来不及将刚刚脱下的外衣再披上就冲了出去,“什么情况?谁在喊?”凝霜也是一脸焦急地跟在乔念的身后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刚听到喊,小姐您穿件衣服,外头冷!”可乔念哪里还有心思穿衣服?林鸢落水,还能是落在哪儿?可不就是芳荷苑的荷花池吗?当年林鸢打碎一个琉璃碗她就被活活折磨了三年,若是林鸢在她这儿出了事,不说别人,单说那林烨只怕是都会将她给活活打死!乔念赶到的时候,林鸢还在水里扑腾。结了冰的水面早已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石桥上已经有不少丫鬟跟小厮在看着。乔念大步冲了过去,“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水吗?为何不救人?!”却见几名小厮一脸为难,“奴才们倒是会,可,可若是毁了二小姐的清白怎么办?”“清白还能比命重要?!”乔念恶狠狠地瞪了那说话的...

章节试读

乔念甚至来不及将刚刚脱下的外衣再披上就冲了出去,“什么情况?谁在喊?”
凝霜也是一脸焦急地跟在乔念的身后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刚听到喊,小姐您穿件衣服,外头冷!”
可乔念哪里还有心思穿衣服?
林鸢落水,还能是落在哪儿?
可不就是芳荷苑的荷花池吗?
当年林鸢打碎一个琉璃碗她就被活活折磨了三年,若是林鸢在她这儿出了事,不说别人,单说那林烨只怕是都会将她给活活打死!
乔念赶到的时候,林鸢还在水里扑腾。
结了冰的水面早已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石桥上已经有不少丫鬟跟小厮在看着。
乔念大步冲了过去,“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水吗?为何不救人?!”
却见几名小厮一脸为难,“奴才们倒是会,可,可若是毁了二小姐的清白怎么办?”
“清白还能比命重要?!”乔念恶狠狠地瞪了那说话的小厮一眼,不由分说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池水并不算深,却是冷得刺骨。
河底又满是淤泥,根本站不稳,稍有不慎还会陷下去。
乔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林鸢给救了下来,岸边凝霜早已准备好了厚实的衣物,待乔念跟林鸢出了水后便将二人紧紧裹住。
“还愣着做什么?传府医啊!你们几个,帮我把两位小姐扶回屋去!把炉子都烧起来,备热水姜茶!”
凝霜一声令下,围观的下人们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忙活去了。
而此时,林鸢的丫鬟小翠终于也冲进了芳荷苑来。
跟在小翠身后的,还有林烨。
见林鸢落了水后脸色苍白,无比狼狈的样子,小翠一下子就急了,猛地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鸢,“小姐,您没事吧?怎么会落水了?”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小翠猛地朝着乔念看了过来,“是你,是你推我家小姐下水的!”
那一副理直气壮指着她的鼻子冤枉她的样子,真是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乔念只觉得自己心底的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可还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凝霜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一巴掌甩在了小翠的脸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响彻芳荷苑上空。
有那么一瞬间,乔念连呼吸都停顿了。
便是林烨也愣在当场,不曾料到凝霜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唯独凝霜气鼓鼓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小翠的鼻子咒骂,“你这贱婢,好端端一张嘴不会用我便帮你撕了!若不是我家小姐不顾安危跳下水去救人,你家主子这会儿都硬了!身为丫鬟见到主子落了难,不说立马上来照顾,倒只会满口喷粪!我家小姐救人可是芳荷苑十几双眼睛瞧见的,你说我家小姐推了你主子你便拿出证据来,若拿不出来,看我不将你这张烂嘴撕稀碎!”
......
好猛啊!
乔念一脸震惊地盯着凝霜,从未想过这个身材矮矮的,年纪小小的丫头居然这样厉害。
而此时周围的人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特别是林鸢。
此刻她还是由其他的丫鬟扶着,因着在水里挣扎了许久,呛了几口水,这会儿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没力气。
她微微咬着下唇,一双眸子如血般通红,“你,你怎可动手打人?”
这维护自己丫鬟的小模样真是委屈极了。
林烨也立时皱了眉,冲着凝霜厉喝了一声,“大胆!竟敢在本小侯爷面前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我。”
乔念就这么轻飘飘地开了口。
她紧紧裹着身上厚实的棉衣,脸色被冻得有些发白,发丝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落,却也有不少已经结成冰。
比起林鸢,她显得尤为平静,明明她与林烨之间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林烨莫名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好远好远。
“我的丫鬟在我的院子里教训一个对我不敬,惯会冤枉我的贱婢,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惯会冤枉。
这四个字,无疑让林鸢跟林烨都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桩事。
林鸢缩在丫鬟怀里,可怜兮兮地呛咳了两声,这才柔柔弱弱地出了声,“可,可也不能打人啊......”
眼见着林鸢的眼泪不住往下落,林烨又免不得想起了族谱的事,想着此刻乔念这般故意提及不就是为了想让他愧疚,当下便是拧起了一双眉,格外凌厉道,“鸢儿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更何况你根本就不会水。”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乔念说的,目光冷冽,像是认定了她就是在撒谎一样!
自己的妹妹,到底会不会水他能不知道?
想当年他们一并去郊外游船,乔念不慎将萧衡送的耳坠子落入了湖中,当场就急得跳下了船去,若不是他跟萧衡水性都好,乔念那日怕是就活活淹死了。
所以凝霜说人是乔念救起来的,林烨根本不信。
乔念的身子开始微微发起抖来,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冷的还是被林烨给气的。
“所以,小侯爷也觉得是我推了林小姐?”她冷声反问,声音打着颤,心底的怒火将要迸发,但到底还是被她死死地压了回去。
林烨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看着她这副样子,那些伤人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
于是,乔念又看向了林鸢。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可对上她的目光,林鸢便沉默地低下了头去。
如同三年前一样,一言不发。
以至于,方才在屋内时她声泪俱下的道歉都显得尤为可笑。
“呵!”
乔念也确实笑出了声。
不大的声音里却透出无比浓烈的讥讽。
林鸢的身子跟着发起颤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林烨是真瞧不得林鸢这副模样的,心头一横,却又无法对乔念发怒,便只能冲着凝霜怒喝道,“自己滚去领板子!”
凝霜一张小脸满是不服气,但她也不愿乔念为难,当下便要行礼应下。
可,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拦下了。
乔念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眸中分明藏着恨意看着林烨,“凝霜今日不得空,她还得伺候我沐浴更衣。至于林小姐到底是如何落水又是被何人救起来的,小侯爷事后细问便可知真相。”
说着,她便拉着凝霜往回走。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便又停下,微微侧过头来缓缓说道,“之前是不会水的,但一年半以前几名宫婢联手将我丢进了浣衣池中,站在岸边拿着晾衣棍防着,足足半个时辰后才许我上来,那之后就会了。”

萧衡垂眸看着手中装着药材的礼盒,并未说话。
林烨却越发不安,“你今日根本未得传召,是特意去宫门口接她的?”
萧衡依旧未说话。
林烨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知道这是默认?
当下便压低了声,“萧衡你是不是有病?从前念念缠着你时你爱答不理,如今你成了鸢儿的未婚夫,倒是对她在意起来了?我警告你,我就这两个妹妹,你别逼得我跟你兄弟都没得做!”
闻言,萧衡却是嗤之一笑,抬眸看向林烨,满是嘲讽,“林兄这般说辞,倒显得你有多在意念念似的。”
可明明一字一刀往念念心口上扎的人就是他。
一句话就将林烨所有的愤怒都哽在了喉头。
他死死盯着萧衡,绞尽脑汁却也只冒出了一句,“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别忘了,三年前你也在,她怨恨我,也同样怨恨你!”
“我知道。”萧衡那清冷的声音如是道,微垂的眼眸晦暗不明,“马车里的糕点,她没动。”
别说糕点,就是那个手炉也是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
她连碰都没碰一下。
今日若非是他以老夫人做说辞,恐怕她连他的马车都不会上。
她对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来着?
奴婢见过萧将军。
可明明从前她最爱在他面前说的话是:念念喜欢衡哥哥。
思及此,萧衡整个人的气压便越发阴沉下来。
而林烨显然没想到。
他能猜到乔念心中对他跟萧衡都带着怨恨的,可明明当年不论她如何生气,只要萧衡展露出一丁点儿的友好,她就会屁颠屁颠地扑过去。
没想到如今萧衡如此明显的示好,她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想到她手臂上的伤,林烨眸中莫名便染上了怒火。
浣衣局的那群狗东西,怎么敢对他的妹妹下如此狠手?
就算是公主示意,可念念毕竟是他侯府的千金,她们竟是连这点顾忌都没有吗?
心口闷闷地发着疼。
林烨没好气地瞪了萧衡一眼,“你军中的伤药可带来了?”
萧衡军中的伤药是从药王谷得来的,格外灵验。
“没有。”萧衡冷漠回应,却还是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但她扭了脚,这瓶药酒应该管用。”
林烨一把夺过,“谢了。”说罢,便是转身离去。
可还未走出两步,林烨又转了回来,一把抓过萧衡的衣领便是低声警告道,“休要再动不该动的心思!”
萧衡就这么眯着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那不屑的眼神却是在说:你管不着。
林烨气极。
他的确是管不着萧衡,不过,他能管住念念!
当下便是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萧衡单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抬手招来远处的一名丫鬟,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送给老夫人。”
说罢,便也转身离去。
侯府外,萧衡的副将荆岩正等在外头。
见萧衡出来,不由得惊讶,“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萧衡没答他,却从怀中取出了一瓶伤药,道,“给林姑娘送去。”
荆岩点头应了声好,脱口问道,“林鸢姑娘受伤了?将军怎么不亲自送去?”
话音落下,只得了萧衡一道犀利又冰冷的眼神。
荆岩这才明白了过来,这伤药是送给另外一位林姑娘的。
当下便是闭了嘴,转身入了侯府去。
而此时,凝霜正拿着从府医那得来的伤药,小心翼翼地给乔念擦拭着。
小姑娘泪窝子浅,自打看到乔念手臂上的伤后眼泪就一直不曾断过。
看着她一边抹泪一边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乔念终于还是不忍心,劝道,“你再这样哭,被人瞧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凝霜赶紧抹了一把泪,声音却还是免不得染着哭腔,“小姐,你受苦了。”
明明是林烨的人,却如此心疼她。
乔念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暗暗叹了口气,便没再说话。
可凝霜开了口便有些止不住了,一边抽泣着一边道,“小侯爷也太不是东西了,明明受了苦的是您,满身伤的也是您,怎么就一个劲地替二小姐说话!小姐你也太委屈了!呜呜呜......”
凝霜的眼泪再次决堤。
乔念被她哭得有些无奈,只好扯起了嘴角笑,“你这样说他,就不怕他回头抓了你回去问罪?”
“奴婢已经被派到芳荷苑了,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他才管不着奴婢!”凝霜愤恨着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枉费奴婢从前还觉得小侯爷是个好人,呸!”
看着凝霜满脸的怒意,乔念一时有些搞不明白她是真的心疼自己,还是只是为了夺取自己的信任而演的苦肉计。
明明连曾经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地抛弃了自己,她实在无法确定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的人会真心对她。
真心这个东西,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这世上,除了祖母之外,当真会有人是真心对她的吗?
看着凝霜的小脸,乔念着实想不明白,便只能转开了眼去。
可视线落在半开的窗户外,她那一双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只见两人正从荷花池上的石桥走来,其中一人是林烨院里的小厮,而另一人,身形高大健硕,步子也迈得飞快。
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可她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察觉到乔念的视线,凝霜便也往外看去,这才惊讶道,“那位不是荆副将吗?”
荆副将?
“荆岩?”乔念想起来了,他们是见过的,荆岩从五年前起就已经是萧衡最得力的部下了。
可他怎么会来她这儿?
乔念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了那张高傲冷峻的面孔,心口微滞,“你去看看他们来做什么。”
“是。”凝霜应了声便出了屋去,乔念透过窗户看到荆岩与凝霜说了几句后将什么东西交给了凝霜,而后抬眸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二人的视线交汇,便见荆岩不急不缓地对着她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才转身离去。
不多久凝霜便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个药瓶,“小姐,这是萧将军送来的伤药,还有这个,是小侯爷送的药酒,不过奴婢看着,这也是军中的东西。”
的确是军中的东西。
可林烨向来与萧衡关系极好,会有军中的药酒也不稀奇。
只是,她不明白他们给她送这些来做什么。
是为了她的伤,还是为了抚平他们心中那点廉价的愧疚?
特别是林烨。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很有趣吗?
“赏你了。”她沉声开口,并不打算接受那两样东西。
凝霜想劝,可看着乔念那微冷的面孔,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乔念扶着老夫人刚回房,老夫人就发了病。
正如林夫人所言,老夫人的身子的确大不如从前了。
今日虽然已经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太过激动了,躺下后便直喘粗气。
好在伺候老夫人的苏嬷嬷早有预料,唤了府医在老夫人的屋外守着,待老夫人躺下后便施针推拿,一炷香后,老夫人方才算是缓了过来。
过程算不上有多惊险,可乔念站在一旁还是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乔念脸上的惊慌,老夫人靠坐在床头,朝着她招了招手。
乔念鼻子有些发红,又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惹了老夫人再次犯病,便强忍着眸中的眼泪走到了老夫人的床边。
“吓坏了?”老夫人笑得一脸和煦。
乔念吸了吸鼻子,紧紧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答应过念念要长命百岁的。”
她只剩下祖母了。
老夫人温柔地看着乔念,“祖母也想长命百岁,永远护着念念......”
可,她显然是护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老夫人忽然就问道,“念念,祖母为你寻一门亲事可好?”
在她身子还算健朗,能在这侯府还说得上几句话的时候给念念寻一门好亲事,如此,才算是护了她一生。
乔念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念念只想守着祖母。”
这三年,让她看清了太多的东西。
哪怕是陪了自己十五年的至亲都能在一夕之间抛弃了她,她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指望给一个陌生的,所谓的夫君呢?
她想着,此生就只陪着祖母,等祖母仙逝之后她就搬出侯府去,哪怕从此守青灯伴古佛也好过跟这侯府里的其他人纠缠不清。
老夫人知晓乔念自幼就是个倔脾气,她不愿的事儿没人能劝得了她,当下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乔念又陪了老夫人一会儿,待老夫人睡下了方才离去。
谁知她刚回芳荷苑不久,便听凝霜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林鸢?
乔念眉心微微拧起,不等开口便听凝霜又道,“二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乔念却又笑了,“她让你这样说的?”
凝霜眨巴着那双无辜的眼眸,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小姐若是不愿见,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她。”
瞧,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她不愿见林鸢。
可她林鸢居然不知道。
还特意让凝霜告诉她,当初那个冤枉她打碎了琉璃碗的丫鬟没跟来。
真是让人发笑。
当年冤枉了她的人是林鸢的丫鬟没错,可打碎了琉璃碗却不敢承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冤枉她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默认让她顶罪的人可是林鸢啊!
所以乔念想不明白,林鸢到底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见她?
当下便是冷声道,“就说我睡下了。”
“是!”凝霜应声便出了门去,好一会儿方才回来。
表情有些恹恹的,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小姐,二小姐说她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你若是不见她,她就会一直站在外头不走,奴婢看这天,是快要落雪了。”
其实凝霜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非要见她家小姐。
但二小姐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若真在外头淋了雪,也不知府里人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对她家小姐不好。
乔念眉头微拧,暗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有些心累地开了口,“那你让她进来吧!”
“是。”凝霜应声离去,不多久,林鸢便进了来。
此时乔念正坐在外间的茶几旁给自己的手背擦着治冻疮的药膏。
林鸢一眼就看到了乔念那双五指青紫的手,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
随即便是上前来欠身行了礼,“鸢儿给姐姐请安。”
乔念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坐。”
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的冷戾。
林鸢没坐,反倒是走上前来,“鸢儿给姐姐擦药。”
说话间,她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药膏,作势要往乔念的手背上抹去。
可乔念却将手藏进了衣袖之中。
也终于是抬头看向林鸢,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天寒地冻,林小姐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约莫是乔念冰冷的态度让林鸢觉得有些委屈,她双眸微微泛出了几分红润,就这么站在原地,声音轻轻的,“鸢儿是来给姐姐赔罪的,当年的事都是鸢儿的错,若不是鸢儿打碎了琉璃碗,姐姐也不会遭了这么多罪!姐姐要打要骂鸢儿都绝无怨言,只要姐姐能消了气就好。”
林鸢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给她跪下了一样。
还真是言真意切。
可乔念却只是冷眼看着,待她说完方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当年只是错在打碎了琉璃碗?”
一句话便是将林鸢给噎住了。
乔念缓缓站起,朝着门边走去,看着那早已冰冻的荷花池上伫立着几根孤零零的残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瞬间钻入肺腑,只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阴冷下来几分。
“你才是侯府的嫡女,前头十五年,是我抢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我知道侯爷跟夫人应该要疼你,小侯爷应该要护你,就连我最喜欢的落梅院也本该就是你的。林鸢,当年你回来后,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我想过要回我亲生爹娘那儿去,是侯爷说我亲生爹娘皆已离世,让我安心留在府里。对此,我很感激,也暗暗发誓以后要与你好好相处,纵然心中会有落差,可......”
话说到这儿,乔念转过了身来看向林鸢,“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害过你?”
林鸢一双眼通红,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泪来似的。
有这么一瞬间,乔念觉得有些无力。
若是被这侯府的其他人瞧见,只怕又要冤枉是她欺负了她。
当年,林烨不正是因为林鸢的这副样子,才一脚将她踹下了小楼吗?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心中发寒,乔念冷眼看着那朵将要落泪的小白花,声音越发冷硬,“可你为何要害我?!”

乔念身形一滞,以为早已不会再有感觉的心脏还是因为那道熟悉的声音而漏跳了两拍。
她缓缓抬眸看向马车里的男子。
是那位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她曾经的未婚夫婿,萧衡。
几乎是下意识地下了跪,“奴婢见过萧将军。”
萧衡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拧,目光在她的脚踝上扫了一眼,淡漠的声音如是问道,“林姑娘这是要回府?”
乔念垂眸盯着自己的双膝,点头,“是。”
话音落下,好一阵沉默。
萧衡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
毕竟,从前的她在他面前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他不喜呱噪,但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不会对她过多苛责,却也不会掩藏自己的厌烦。
有时被吵的实在是烦了便会拿出一盒糕点来堵她的嘴,每每那个时候,她都欢喜得像个孩子似的,可那张呱噪的嘴至多也只能堵上半烛香的时间。
没想到三年未见,她居然只应了短短的一个字。
萧衡下了马车,并未上前扶她,只冷漠道,“我正好进宫复命,林姑娘可以坐我的马车回去。”
乔念下意识便想拒绝,可才张开嘴,他那冰冷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受了伤就不要硬撑,林姑娘不为自己,也该想想林老夫人。”
语气透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乔念想到了那位最疼爱自己的老夫人,想到自己如今能离开浣衣局必定是老夫人亲自求到了皇后面前的,若是知道她是这样崴着脚走回去的,老夫人定会伤心难过。
于是不再推拒,低低应了声,“奴婢谢过萧将军。”
说罢,方才起身,朝着马车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她的身形还是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比起三年前,萧衡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
听闻前段时间才打了胜仗回来,周身似乎都还染着战场上那股摄人心魄的肃杀之气,以至于她只是从他身旁经过,心脏都会没由来的狠狠一抽。
她曾无比热烈地爱慕过萧衡,纵然,他从未给过回应。
那时的她觉得萧衡像块冰,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但只要自己足够热情,他早晚都会被她融化。
可后来看到萧衡一脸温柔宠溺地看着林鸢时,乔念方才明白,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自己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
有些人,注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旁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那日在看到萧衡护着林鸢,用无比狠厉的眼神警告她时,那些为自己辩驳的话便被她尽数吞入了腹中。
父母,阿兄,还有自己最爱的人。
他们都选择站在林鸢的身边,都希望她能替林鸢顶了罪。
其实有句话林烨说得很对。
她顶替林鸢享了十五年的福,这三年的罪就当是她还给林鸢了。
可是委屈吗?
自然是委屈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可那些爱她护她的人一夜之间都向她亮出了兵刃。
怎么会不委屈呢?
马车里的温度比起外头暖了不少,车内有一股淡淡的香,那是萧衡惯用的香薰。
一旁的矮几上放着手炉跟一盒糕点。
乔念认得,那是林鸢最喜欢吃的那家。
她记得,林鸢回来后不久林夫人便找到她,委婉地求她将与萧衡的婚约还给林鸢。
那是林家嫡女与萧家嫡子的婚约,本就该是林鸢的。
可彼时的乔念是不肯的,只是林夫人虽然语气温柔但态度却很强硬,她不肯也得肯。
如今三年已过,萧衡与林鸢还未成婚吗?
心口一阵酸涩蔓延,乔念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是嫉妒还是不甘心?
是什么都好,总归最后都会化为一句,“无所谓了。”
不多久,马车便在侯府外停下了。
乔念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还未站稳,一道迫切又温柔的声音传来,“念念!”
是林夫人,她曾经的娘亲。
乔念转身看去,就见林夫人在林烨跟林鸢的搀扶下快步而来,那张开的双臂显然是想要拥她入怀。
乔念眸心一沉,赶在林夫人抱到自己之前跪下行了礼,“奴婢乔念给夫人请安。”
林夫人的身形当场就顿住了。
今个儿林烨跟萧衡称她为‘林念’‘林姑娘’,许是他们不知道,在她被罚去浣衣局的第三天嬷嬷就告诉她,侯爷已经当着皇上的面承认她并非林家女,她姓乔。
她改叫乔念,已经很久了。
林夫人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心疼,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她将乔念扶起,亲昵地抚过她的脸,温柔的眸中满是怜惜,“瘦了,也黑了。”
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只是三年未见,居然就这样面黄肌瘦了。
“娘别伤心,姐姐回来了就好。”一道细细柔柔的声音响起,是林鸢。
比起三年前,林鸢倒是白了些也圆润了些。
看向乔念时双眼红红的,怯怯的,眸光中满是欲言又止的愧疚。
倒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乔念只当没有看见,垂了眸。
林夫人却是欣慰,“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说话间,她看了眼一旁的马车。
自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萧家的。
想到方才林烨回府时怒气冲冲的样子,林夫人心头一拧,瞪了林烨一眼后便拉过乔念的手宽慰道,“你阿兄混账,娘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你放心,日后娘再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她眸中含泪,是真的心疼了。
可林念却猛然收回了手。
这举动,令得本就怒意未消的林烨忍不住怒喝,“林念,你别不识好歹!”
乔念却只是抬眸看了林烨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
林夫人冲着林烨低喝,“你妹妹这才刚回来,你倒是发的什么臭脾气!”
“娘!你看她是什么态度!”林烨眉头紧蹙,死死盯着乔念,“我早就与你说了,若不肯回来就滚回你的浣衣局去!侯府养了你十五年,又不曾欠你什么,你与我摆脸色也就罢了,娘为了你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你冲娘发什么小姐脾气!”
小姐脾气?
乔念心中暗叹。
她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怎么会有小姐脾气?
见她不说话,林夫人也不免皱了眉,却依旧是责备林烨,“你妹妹只是一时不习惯而已,你休要再怪她了!”
说着,林夫人会抬手招来了丫鬟,这才冲着乔念道,“你祖母知你今日回来,一直在等你。你先回芳荷苑好好梳洗下再去拜见你祖母。往后,你便还是我侯府的大小姐,放心,一切都不会变的。”
乔念点了点头,与林夫人行礼作别,心中却只觉得可笑。
一切都不会变,可她永远都住不回从前的院子了。

乔念以前的院子,名为落梅院。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梅花,自入冬起,落梅院里的梅花便会竞相开放,直到初春都不会凋谢。
那些梅花,都是林侯爷亲自派人从靖国各地寻来的,只因幼年时的乔念曾说过,此生最钟意的便是梅花。
侯府每年在那些梅花的养护上都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
可,那年林鸢回来后,只说了声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好美啊,那落梅院就成了林鸢的了。
当年的乔念满心愤恨,如今想起倒是没什么情绪。
林鸢才是侯府的真千金,这府里的东西也好,人也罢,自然都是林鸢的。
而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
领路的丫鬟倒是热情,“从前伺候小姐的丫鬟已经嫁了人,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着小姐,奴婢名唤凝霜,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凝霜生得一张娃娃脸,脸颊肉嘟嘟的,乔念看她眼熟,便问了声,“你是小侯爷院里的人?”
凝霜似是有些惊喜,“小姐还记得奴婢?”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从前她经常会去林烨的院子里玩,对林烨院里的人自然是有印象的。
却是不明白,林烨为何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她身边。
想到三年前林烨几次误会她要对林鸢不利,乔念又想,他应该是派凝霜来监视自己的吧!
芳荷苑并不大,进院门便能瞧见一荷花池,若是夏季,池中的荷花竞相开放,除却蚊虫颇多外,倒也是好看的。
只是这个季节荷花早已败落,只剩下些残存的枯枝在冰冻的水面上摇摇欲坠,如此萧条的景象只让这芳荷苑瞧着比外头都阴冷了不少。
好在,屋子里倒是暖和的。
屋内点着炉火,下人们也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凝霜作势就要上前来伺候乔念沐浴,却被乔念一把按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凝霜一脸诧异,“这怎么行?哪有让小姐自己来的道理?”
“我自己来。”乔念又重复了一句,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偏偏带着不容人推拒的气势。
凝霜只好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了,“那,奴婢就在外头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一声。”
“好。”乔念轻柔应声便不再说话,直到看着凝霜走出屋去,将房门关上。
她这才行至屏风后,一点一点褪下身上的衣衫......
一个时辰之后,乔念方才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可刚进门就被林烨给拦住了。
“你怎么没换衣裳?”林烨面染怒意,满是不耐烦,看向乔念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厌恶,“是想让祖母看到你这一身宫婢的打扮,好心疼你是不是?”
乔念开口想要解释,可林烨并不给她机会,伸手就将她往外推,“我警告你,祖母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赶紧收起来!若是令祖母难受,我定饶不了你!”
乔念被他推出了院门,今日本就扭了脚,又被他这样连着推搡了几下,她脚腕处一阵刺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扑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恰好被正往此处走来的林夫人瞧见了。
“烨儿,你住手!”
林夫人匆匆而来,见乔念一时起不来身,便让身旁的丫鬟们上前去扶。
林烨冷眼看着,“娘,怪不得我,是她居心不良!您明明给她买了新衣裳,她却还要穿着这一身去见祖母,这不是想活活逼死祖母吗?”
闻言,林夫人这才注意到乔念依旧穿着宫婢的衣裳。
不禁叹了口气,却还是柔声道,“念念,你不在府中这三年你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你阿兄万不该跟你动手,但他也是担心你祖母的身子。你这身衣裳,还是去换了吧!”
乔念抬眸看了林夫人一眼,又看了一旁的林鸢一眼,这才终于开了口,“衣裳都小了。”
林夫人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大约都是照着林鸢的身型准备的。
但她比林鸢高了半个头,那些衣服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合身。
林夫人顿时满怀愧疚,“原来如此,是娘疏忽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去置办新的。”
却不料林烨怒意更甚,“能有多不合身?你只比鸢儿高了些罢了,哪里就不能穿了?做了三年的宫婢,倒是越发矫情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林烨这性子惯会是冤枉人的,她终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不是穿不了,是遮不住。”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只见,乔念一双手青紫红肿,生了不少冻疮,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皮,瞧着极为难看。
但最难看的还是她手臂上的伤。
也不知是皮鞭还是竹鞭打的,一条条,新伤旧伤,红的黑的,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破网一直从手臂蔓延至手背上。
林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遮不住。
衣服不合身衣袖必定是短上一截的,那她给祖母行礼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些伤,到时祖母看见了,会有多难受?
林夫人也明白了。
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上前就捧起了乔念的双手,心疼不已。
“娘还以为你是心中有怨才不让娘碰,没想到是......娘弄疼你了对不对?”
乔念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就让林夫人这样捧着。
一旁,凝霜也已是双眼通红,“怪不得小姐不让奴婢伺候,小姐是不是满身都是伤?”
满身都是伤?
光是这手臂上的就已经触目惊心,若满身都是......
林夫人连呼吸都乱了,“快,去传大夫!”
有丫鬟应声离去,而一旁的林鸢也已是泪流满面,“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
其实林鸢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乔念心中便有股难掩的恶意汹涌而出。
她看着林鸢,淡淡道,“自然是受了公主的指使。凡是欺负我的,都能到公主面前讨赏钱,欺负的越狠,赏钱就越多,谁让......是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呢?”
闻言,林鸢的身子猛然一僵,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乔念,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就好似,被欺负了三年的人是她。
而她身后的丫鬟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年,当初冤枉了她的丫鬟如今还好好地站在林鸢身旁,所以林夫人口口声声的心疼在乔念听来,只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