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宾客散去，我跟顾席呈站在书房里，顾父打了顾席呈一巴掌，半边脸瞬间肿起来。顾母叫我去书房外站着反思，责备我看不住丈夫。

顾席呈，“今天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她会来，我以后让她安分一点，今天也不关嘉嘉的事。”

顾母拍着桌子开口，“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儿子，你就跟外面的那女人断了吧，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轻浮货色，我搞不懂你怎就被她就迷成那样。”

顾席呈开口，“卿月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她也是爱我才会一时糊涂这么做。”

这句话我听着好笑，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她爱你？顾席呈，她到底爱你什么？要是爱你，她能当着外人逼婚，置公司和顾家人脸面不顾，可见她就没有把你放在多重要的位置。”

“我觉得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结婚。”

顾席呈听后眉头紧锁，双目擒着怒气，整个人散发压抑的气场，“怎么？你后悔了？我告诉你后悔晚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你这一生都要跟我过。我对你已经足够好了，你见过哪个身家上百亿的男人不在外面玩。黎嘉！你一生一双人想法也太幼稚了。”

我惊愕在原地，我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过，这恐怕才是他原本最真实的面目。

我们结婚的前三年，顾席呈不厌其烦的将我搂在怀里说这烂俗的情话，他说，他遇见我是他一生的幸运，他爱我一生，我是他此生唯一，他要与我共度余生。

那时诺言听的多了，情入咽喉，在谎言中溺毙。

随后我苦笑道，“那余生就各玩各的吧。”

顾席呈一把掐住我的手腕，阵痛传来，对上顾席呈眼中的风暴，“你敢！”

“顾席呈，婚姻是契约精神，要是做不到，当初就不要承诺，否则就是虚伪。我们曾在人海相遇，现在我只想把你归还人海。”

他对我不论是否有爱，于我而言，都太脏。

5

说完我逃离窒息的房间，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停在酒吧门前，烈酒入喉。

十八九岁的小男生看见我停在门口的车，一个接一个的上来搭讪。

我内心忍不住苦笑，我只不过停了一辆卡宴Turbo在酒吧门口，顾席呈车库里豪车无数，愿意和他一亲芳泽的人比我今晚遇见的只多不少。

男生们顶着青春鲜活面孔，眼中藏不住的欣赏望向我，那一刻我仿佛是他们的光，他们爱慕我，说尽恭维讨好话语，渴望交换联系方式，期待发生点什么改变他们的命运。

那一刻我有点理解顾席呈了。

酒吧灯光越发昏暗，音乐摇摆，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凑到跟前。

他是温亦淮，惊艳我整整高中三年的人，我给他送过情书，他叫我好好学习；我给他篮球比赛递水，他笑着接下；他为我赶走放学路上的流氓，将我送到家再离开。

我明恋他高中整整三年，直到他去国外留学，一切戛然而止。

后来遇见顾席呈，少年心事被抛诸脑后。

温亦淮皱着眉头问道，“嘉嘉，你怎么在这里，不要喝了。”

我被他拽着从酒吧走出，我一时间反应迟钝，我问道，“你不是定居国外了吗？”

“今天刚回国，第一天就遇见你，可是，嘉嘉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我苦笑道，“一言难尽。”

我跟他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和他聊天让我回到了高中时候，谈青春年少，谈我做的大胆之事，久违的快乐袭来，我忍不住笑出声。

我扮作玩笑问道，“我当年给你写情书，你为什么拒绝我又跟我保持联络。”

温亦淮敛去笑容吗，申请庄重，“当时太小了，没有承诺的勇气，不愿意耽误你又觉得你很可爱忍不住靠近。”

“你送我的情书，我还留着。”

我微微愣住，气氛有些焦灼，眼神有些躲闪，面对曾经喜欢三年的人，多少有些心虚。

温亦淮看破我的尴尬，轻轻一笑，“你知道我现在看那份情书的心情么？”

我好奇的看向他，温亦淮笑道，“字太丑，在我所有收集的情书里字迹最潦草的。”

温亦淮打破尴尬，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写那份情书前，我特意找来字帖练满一本，在薄薄的一张纸上写满少女怀春，字又怎会丑。

我跟温亦淮相聊甚欢，分别的时候已是深夜。

我回到老宅的时候，屋内昏暗一片，清冷的如同以往。

我打开灯瞧见顾席呈坐在沙发上，双目阴鸷戾气横生，烟头散乱一地。

顾席呈紧紧盯着我，语气微寒，“你去哪里了。”

晚上喝了酒头疼的发晕，我今天不想和顾席呈吵，淡淡说了句，“喝酒，吃饭。”

顾席呈走上前，眉间散不开的怒气。“跟谁？”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喝酒是一群人，吃饭是两个人。”

顾席呈怒不可竭，“黎嘉！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和一群男人喝酒你还知不知道你有老公，两个人吃饭，他知不知道你老公是我顾席呈，老子的女人也敢泡，他是活腻了吗？”

我揉捏着太阳穴，“我今天不想和你吵。”

脑袋里闪过酒吧里男孩们讨好的笑脸，我说道，“我开着卡宴在酒吧里被年轻男孩追捧，他们管我叫富婆。顾席呈我开始有点理解你，男人在外多少会受到诱惑，我这这样的在声色场所也未必能坚持多久。”

“所以你忍到我们结婚三年后才行动，我真的有点佩服你了。”

顾席呈怒气爆发，吼出声，“黎嘉！你要是因为今天的事心里难过，我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今天不对，我不该任由卿月来宴会胡闹，让你在外人面前颜面扫地。”

我微微愣住，可他做的让我颜面扫地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我疲惫的走进卧室，卧倒在床上，困意来袭。

顾席呈趴在床边刚想说话，凑到跟前闻了闻，脸色骤变，“你身上什么味道，怎么是男士香水味。”

我睁开惺忪睡眼，闻了闻衣袖什么也没闻见。

顾席呈疯一把将我从床上拽起，双眼猩红质问道，“你跟那个狗男人做了没有？”

我淡淡的望着顾席呈，“没有，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我扯开他的手，身体重新回到柔缓的床上，沉沉睡去，隐约听见浴室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暴发户，没品位，用这种垃圾香水。”

我隐约记得这瓶香水售价八万，顾席呈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用它，后来他每次带着不同的香水味回来，这瓶就闲置了。




3

三天后，顾席呈带着满车的贺礼回家，奶奶过八十大寿。

在场的人站满客厅，顾席呈在人群中找到我，走到奶奶跟前。

我跟顾席呈闹掰后，这样的场合我能不去就不会去，不愿陪着他在众人面前演琴瑟和鸣，恩爱如初。

他牵着我的手，温热从掌心传来，我只想挣脱开。

顾席呈瞥了我一样，压低声音脸上挂着笑，“别动，你也不想明天传出顾氏夫妻不合，公司股市跳水的新闻吧。”

我跟顾席呈一路打拼，结婚后我退居幕后，公司股份我占25%。

律师曾建议我用手上顾席呈出轨的证据，向法院提起离婚申请，我苦笑摇了摇头。

出轨丑闻传出，顾席呈势必会被对家公司拉踩，婚离了，钱也没了。我跟顾席呈牵扯太多利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做不出。

况且，正如他说，京圈的大佬有哪个不在外面玩的，太太圈里也嘲笑我没有正妻的格局，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我也曾反复问自己，是否真应如此，是我错了？我的三观告诉自己错的不是我。

我跟顾席呈目前无非是在耗时间，看谁先沉不住气，江卿月电话一个又一个着急上位，他心里没有烦躁我不信。

走到跟前，奶奶笑的开怀，拉着我的手聊了好一会，随即看着顾席呈，面露严肃，“浑小子，你可得好好对嘉嘉，千万别欺负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嘉嘉，我打断你的腿。”

奶奶的话让我眼眶一酸，整个顾家只有奶奶时常关心我，愿意陪我说说话。可我接不了她老人家的话。

顾席呈笑着没心没肺，“奶奶，我跟嘉嘉永远不会分开的。”

话音刚落，我在人群中找到一抹亮色声音。顾席呈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江卿月身着肤色长裙在人群里向顾家人点头微笑。

顾席呈阴沉着一张脸。

在场的人有不少是生意上知道内情的，带着探究看戏的目光注意这边一举一动。

江卿月挽着长裙向顾父顾母敬酒，二老全程冷着一张脸。

江卿月不死心，端着酒一口一声叫我姐姐，让我喝她敬来的酒，我幻想把酒倒在她的脸上。

既然不要脸，为什么江卿月还要带着脸出门。

奶奶患有轻度的患有阿尔莫之海默症，奶奶指着江卿月问我她是谁，江卿月率先开口，笑的灿烂，“奶奶，我是阿呈公司的秘书江卿月。”

奶奶眼睛有些花，眯了半天嘀咕道，“眼睛长得有点像嘉嘉。不过不认识，不喜欢，像妖怪，奶奶最喜欢嘉嘉。”

我心里一愣，顾席呈的兄弟总是喊江卿月一声嫂子，她很受用，但背地里议论她眼睛最像我，曾开玩笑顾席呈有家里的干嘛找个替身，江卿月当场翻脸。

江卿月脸色骤变刚想开口，被顾席呈黑着一张脸叫停，“你先回去。”

望着江卿月不甘的背影，那一刻我感到耻辱，这样一个花瓶，就因为我没有她年轻漂亮，会讨好男人？

她赢得我丈夫所有的宠爱，我却在爱的沼泽里挣扎了几乎丢了半条命。

她今天不顾一切来顾家闹事，我都有些佩服她了，为钱为爱也罢，为名分也好，她豁得出去，只顾自己快活。

而我为了公司家族隐忍，竟然患上抑郁症，更可笑的是几天前我站在顶楼边上像个懦夫要生要死。




和顾席呈结婚的第七年，他遇到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那个女孩叫江卿月，温柔明媚，一双含情眼摇曳生姿。

买豪车送别墅，带她出入各种高端酒会，顾席呈许她力所能及的所有。

我哭过闹过心如死灰后，最终承认七年情感难敌天将。

我带上离婚协议书，将顾席呈归还人海。

顾席呈当着董事会的面撕毁离婚协议书，他死也不离婚。

我笑而不语，我的初恋男友回国了。

你有天降，我有白月光。

他却慌了。

正文：

1

和顾席呈结婚的第七年，他遇到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那个女孩叫江卿月，温柔明媚，一双眼睛含情带笑。

顾席呈倾尽所能给予他所有，养在外面买钻戒，送别墅，带她出席高端酒会。

顾席呈的兄弟们都喊她：嫂子。

京圈的太太们看我的眼中带着可怜，我早是全京城的笑柄。

晚上顾席呈醉醺醺的回来，家里的电话准时响起。

熟悉女声传来，“嘉嘉姐，阿呈今晚喝的有点多，你叫阿姨给他煮点醒酒汤。”

我捏着话筒的手指发白。

电话那头声音轻笑，“我今天发的照片你收到了吗？阿呈带我去买钻戒了，阿呈对我真好，嘉嘉姐，你说是不是？”

结婚才会买钻戒，她的挑衅从来都是赤裸裸的。

江卿月发给我的照片何止钻戒一张照片，顾席呈给他买的所有东西，江卿月都会打电话邮寄照片发我炫耀。

江卿月是一个纯粹的人，喜欢把恶做的极致，她像许多的第三者一样，跑到妻子跟前耍威风，用另外一个女人的血来暖自己。

喝饱后收起獠牙，温柔的来一句，你的血真美味。

我对着电话那头冷声道，“江小姐，谢谢你发来的证据，你花的每一分都是我跟顾席呈婚内财产，我有权对你提起法律诉讼，损害我个人权益。只要我想，你随时都要吐出来。”

江卿月恼羞成怒，“别跟我扯这些，我有阿呈的爱，有权利获得顾家一切。你现在绑着他不跟他离婚，是在花以后我跟阿呈的钱！”

我捏了捏太阳穴，这个女人是个脑袋空空的花瓶。我曾思考无数遍顾席呈爱他哪点，不想与他争执，开口道，“下次记得收现钞。”

2

电话那头嘶吼声传来前，我果断挂上电话。

顾席呈顶着凌乱的头发，双手插兜靠着门框边，“嘉嘉。你真是越来越贤惠了，怎么还给竞争者出主意。”

有爱才是竞争者，我对顾席呈的爱磨灭殆尽，只剩苍白无力。

这些年我跟顾席呈的事闹的满城风雨，我哭过闹过，也曾将这个家砸的满地狼藉。

撕揭底里的疯癫样我自己看着都厌恶。

顾席呈不愿面对这样的我，我被留在原地舔舐伤口。

现在面对江卿月的挑衅，我连恨都做不到了，内心毫无波澜，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医生的一纸抑郁症确诊书。

我平静的对上顾席呈的眼睛，“我们离婚吧。”

顾席呈笑容不在，不耐烦道，“怎么又提这个。”

我跟他提过离婚，这些年我跟他白手起家挣下一片家业，我提议财产一人一半，顾席呈拒绝了。

顾席呈语气和缓，“好了，今天早点休息，我让卿月以后注意，不会总往家里打电话的。”

说完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拉着我的手朝着卧室走去。

我脚步迟缓，呼吸急促，身体控制不住发抖，猛的甩开顾席呈的大手。

顾席呈面色难堪，语气透着寒。

我哽咽出声，“我们走到陌路，就不要叫彼此难堪，各自余生安好吧。”

顾席呈不可置信想要上前，我拿起藏在抽屉里的水果刀。

顾席呈瞳孔震动，语气担忧，“嘉嘉你不要乱来，当心伤着自己。”

他的话温柔缱绻，话里关怀备至，叫人误以为他对我余情未了。可若是有情，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尽背叛之事。

我把心放在他那里，他叫我活成婚姻里的疯子。

顾席呈曾将我捧在手心，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他爱我，我是他此生唯一。江卿月出现后，万千宠爱抽离，我从顾席呈为我搭建的高台跌落，摔得遍体鳞伤。

想起创业时我曾与他在北京住过地下室，与老鼠为伴；也曾站在奖台与他荣誉满身，在鲜花漫天中我与他步入婚姻殿堂。

这样的爱经历岁月洗礼，我以为会无坚不摧。

如今看来，这是我的人间劫难，昨天晚上我站在顶楼边上，有那么一刻我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

我不愿回忆过往，看着手里的尖刀，吼出声，“我们以后不如不见，免得厌烦恶心。”

顾席呈站在对面沉默半晌，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我靠在门边空洞的注视屋内的一切。这屋内的一切都被我砸烂过，顾席呈每次回来又将这里恢复原样。

似乎什么也没变，与我而言，我见过这里满目苍夷的样子，纵使恢复如初，心里的疤也不会消失。

半个小时后，我哭累了。门外传来顾席呈的声音，“嘉嘉，恨我也不要伤害自己。你在我心里是有位置的，说句你不想听的话，我爱你。我们的过往我一点一滴都记得，其实我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晚点遇到你，这样我的余生都是你。”

脚步声逐渐远离，我开门的一瞬间，香烟味铺面而来，满地的烟头。

顾席呈希望晚点遇见我，我听了恶心的要命。

他身家百亿正值年轻，他希望功成名就，过尽千帆后，遇一人收心，很明显，我不是他动心的最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