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蒋伯乾蒋仲坤的女频言情小说《蒋伯乾蒋仲坤的小说顶罪四年,归来后全家跪求原谅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成不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九八一年冬,西北新安煤矿场。“蒋伯乾,你的劳动改造结束了,收拾收拾行李走吧,你老婆孩子在外头等你呢。”管教走到蒋伯乾面前:“出去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得起党和国家对你的教育,知道吗?”蒋伯乾正蹲在地上吃饭,破搪瓷盆里装着几块带着皮的洋芋,一双大手布满冻伤的豁口。大西北苦寒,他身上却只有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里面不剩多少棉。内里的劳改服也是破破烂烂,能看见衣裳下面露出几道狰狞疤痕。周围的犯人听到管教这么说,都艳羡看向他。蒋伯乾却只是慢吞吞扒着饭,眼神暗淡无光。直到管教不耐重复一遍,蒋伯乾才回神:“谢谢管教,回去后我一定遵纪守法,好好做人。”碗里最后一块洋芋吃完,他佝偻着腰跟着管教走出矿场,身后依稀能听见犯人的议论。“啧,那小子...
“蒋伯乾,你的劳动改造结束了,收拾收拾行李走吧,你老婆孩子在外头等你呢。”
管教走到蒋伯乾面前:“出去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得起党和国家对你的教育,知道吗?”
蒋伯乾正蹲在地上吃饭,破搪瓷盆里装着几块带着皮的洋芋,一双大手布满冻伤的豁口。
大西北苦寒,他身上却只有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里面不剩多少棉。
内里的劳改服也是破破烂烂,能看见衣裳下面露出几道狰狞疤痕。
周围的犯人听到管教这么说,都艳羡看向他。
蒋伯乾却只是慢吞吞扒着饭,眼神暗淡无光。
直到管教不耐重复一遍,蒋伯乾才回神:“谢谢管教,回去后我一定遵纪守法,好好做人。”
碗里最后一块洋芋吃完,他佝偻着腰跟着管教走出矿场,身后依稀能听见犯人的议论。
“啧,那小子走了,以后没人使唤了。”
“刚来那时候也是个硬骨头,打他还敢还手呢,四年都没人来看过他,现在跟个活死人一样......”
蒋伯乾思绪恍惚。
刚被养父母强迫给弟弟蒋仲坤顶罪时,他一直给老婆宋如茜写信,盼着她能带孩子来看他一眼,哪怕回信报个平安也好。
但这四年,他没收到家里半句问候。
大西北磨光了他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心,回不回那个家,好像就变得不重要了。
他走得很慢,到矿场门口时,正看见宋如茜裹着军大衣站在一辆飞亚达轿车旁边,眉头紧皱。
而女儿蒋乐乐站在她身后踢着雪,脸色不耐,头上的羊角辫规整漂亮,上面还别着个小皇冠。
他走的时候乐乐才四岁,现在已经是八岁的大姑娘,眉眼像极了她妈。
蒋伯乾默不作声走到他们面前时,两人都愣住了。
宋如茜迟疑看着他,显然有点不敢认:“你,你是蒋伯乾?”
她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嫌弃:“知道我们要来接你,你也不说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出来,就这么跟我们回京市,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而蒋乐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夸张开口:“哇!你脏死了臭死了!好恶心!跟路边臭要饭的一样!”
“知道我和妈妈要来接你,你还穿成这样!磨叽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换件衣服,害得我在外面挨冻,你真讨厌!”
她怒视着他身上沾满煤灰和泥巴的破棉袄,还有下颌乱糟糟的胡子:“这可是妈妈买的新车!你别弄脏了!把衣服拿出来换了再上车!”
蒋伯乾低头看着自己脏破单薄的衣服,再看宋如茜蒋乐乐身上干净漂亮的衣服,的确格格不入。
看见他变成这样,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心疼,不是问他冷不冷,只是觉得他脏。
以前女儿和妻子嫌弃他,蒋伯乾一定会低三下四哄她们,然后老老实实按她们说的改。
可现在,蒋伯乾不想惯着她们了。
反正他怎么做,她们母女都看不上,他也没法跟他那个学历高、性格好,还斯文爱干净的弟弟蒋仲坤比。
蒋乐乐想要他当爸爸,宋如茜想嫁的人也是他,以前他把她们娘俩当命,但这回差点连命都没了,蒋伯乾也想开了。
“没事,我不坐你们车。”
他收回目光,客客气气看了宋如茜一眼:“你们先回去吧,等我过几天去京市,咱们就去离婚吧。”
宋如茜一愣:“你说什么?离婚?”
蒋伯乾点点头:“孩子归你,我会给抚养费的,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这话一出口,宋如茜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来这边之前,她觉得蒋伯乾见到他们母女俩,要么会激动得语无伦次,要么会抱着女儿东问西问,关心她们母女这四年好不好,顶多是发发牢骚,问她们为什么不来看他。
可他竟然这么平静对她说要离婚!
“蒋伯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她只觉得他肯定是在闹脾气想让她哄,语气也冷了下来:“你现在刚劳改出来,哪个单位会接收你?要学历没学历,要能耐没能耐,能怎么给我抚养费?”
“别再闹了,去换件衣服跟我回去,爸妈会给想办法给你安排个工作,赚得少点也无所谓,你好好照顾孩子多做家务,我不会说你什么。”
蒋伯乾无声一笑。
明明他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宋如茜的话,却好像她不嫌弃他,已经算格外开恩。
他忍着胸口绞痛缓慢开口:“可当年考上京大的人是我,本来应该过来劳改的人,应该是蒋仲坤。”
他和宋如茜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家爸妈都是医院有职称的干部,很小的时候两家就开玩笑说要给他们结娃娃亲。
但他十七岁那年,蒋仲坤忽然找上门,说他才是蒋家亲儿子。
原本他是家里人的心尖肉,也是他们的骄傲,可是蒋仲坤回来之后,蒋伯乾拥有的一切就都“还”给他了。
就连蒋仲坤造成了严重的医疗事故,家里人和宋如茜都要逼着他去顶罪。
连他亲女儿都撒谎,明明那天他特意请假陪着她去游乐园,她却说那个因为蒋仲坤致残的病人,是他操刀治疗的。
宋如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蒋乐乐却气急败坏朝他脚腕踹了一脚:“这本来就是你欠小叔的!小叔被你害得在农村长大吃了那么多苦!他那么聪明,要是在城里读书,随随便便就考上京大了!”
“你是不是回去还想找小叔麻烦欺负他?!要是你敢这样做,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了,还要要爷爷奶奶也不认你!”
八岁的小姑娘力气不大,但那一脚却刚好踢在他受伤的腿上。
蒋伯乾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脸色都有点苍白。
来矿场第一年他就遇上了矿难,差点被砸死在里面,幸好被救出来,只是脚踝的骨头长歪了,一到冬天就刺骨的痛。
现在被踢了一脚,半天都站不起来。
但母女俩都没有搀扶的意思,宋如茜也只是蹙眉看了乐乐一眼:“他毕竟是你爸爸,别这么胡闹。”
而后,宋如茜居高临下看向他:“我可以当你刚刚只是说气话,上车跟我回去,别再闹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也不嫌难堪?”
“仲坤好不容易回到爸妈身边,要是出个什么意外,爸妈怎么接受得了,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本来就该回报,回去之后跟仲坤好好相处,别闹得不可开交。”
蒋伯乾捂着肿痛的脚踝,抬头哑声开口:“宋同 志,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打算跟你回去,欠蒋家的养育之恩,现在我也还清了。”
蒋伯乾还没来得及答话,宋如茜就怒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简素素,冷声道:“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原来你已经有相好的了!”
“你,闭嘴!”
蒋伯乾没想到这个女人还能联想到那方面,思想真是堕落到了极点。
他本想和宋如茜划清界限,哪怕是忍些气也无所谓。
但侮辱简素素就不行!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
“好好好,蒋伯乾,长本事了是吧,不仅学会勾搭野女人了,还敢和我吵架?”宋如茜被蒋伯乾的大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以前的蒋伯乾懦弱无比,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谁知短短几年不见,他就性情大变。
而且这女娃看上去好像都还没成年吧?他怎么敢下手的!
“蒋伯乾,我警告你,别以为出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引 诱未成年女孩,是流氓罪!”
宋如茜俨然已经把突然出现的简素素当成了蒋伯乾相好。
当然,在她心里已经肯定,是蒋伯乾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人家小姑娘给骗了!
一旁的蒋仲坤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大哥,你可不要重蹈覆辙,现在政府严打,对流氓可是手下不留情的!”
“如果你再被抓进去,我们一家子可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但蒋仲坤却巴不得自己这个“大哥”能马上被派出所的铐走!
“你们,适可而止。”
蒋伯乾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看向两人:“羞辱我可以,但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我虽然算不上什么道德标兵,但还不至于干这么下作的事!”
“她只是我一个朋友的孙女,请注意你们的言辞!”
说罢,蒋伯乾特意转身,对简素素说了声对不起。
这小姑娘单纯可爱,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如果吓坏了她,自己还真没办法和老简交代。
但宋如茜见到蒋伯乾如此维护简素素,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醋意。
凭什么,明明自己才是蒋伯乾的爱人,他却在一个外人面前斥责自己?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宋如茜顿时转移了矛头,直指早已被吓懵了的简素素:“小妹妹,我看你长得还挺标致的,为什么不好好找个年龄相当的小伙子谈对象?”
“你偏偏要来勾引我爱人,这算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现在严打不止要抓男流氓,像你这样的女流氓,也是要被枪毙的!”
蒋仲坤也貌似义正言辞地帮腔道:“对啊,小妹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走错路做错事,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不要瞎想这些男女之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差没有直接把荡 妇这两个字说出来了。
简素素委屈得眼眶红润,不知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迎面走来,他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戴着副金丝眼镜,显然是属于那种高知识分子。
“素素,别怕,爸来了。”
简素素终于忍不住扑到对方怀里,低声抽泣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当众侮辱我的女儿?”
中年男子明显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马上厉声质问眼前的人。
他的气势让宋如茜有些胆怯,但蒋仲坤却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
“难道我们说错了,你这个女儿不好好在学校里读书,却在社会上勾引老男人,这是道德败坏!”
“我大哥多老实的人啊,怎么受得了这种诱惑?”
话里行间,似乎已经咬死了蒋伯乾和简素素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中年男子闻言怒不可遏,大喝道:“简直是放屁!”
“我女儿从小就品学兼优,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这是诽谤造谣!”
“等等,你也是来面试的?”
中年男子不知为何突然知道了蒋仲坤今天来医院的目的。
蒋仲坤也得意了起来:“没错,还算你有点眼力价,我是京大医学院的规培生,今天来这里面试不过是走个流程。”
“过不了多久,我就是这里的正式医生了!”
无论什么时候,太平盛世抑或乱世,医生的待遇都不差。
而在八十年代,医生这份工作更是代表着铁饭碗!
蒋仲坤说完这话,还以为会引来围观者和中年男子的羡慕和崇拜,但没想到结果却截然相反。
“哦,是吗?”中年男子竟然露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而那些围观的人,却点破了真相。
“那不巧了吗,这小伙子看着斯斯文文,说话可真狠毒啊,居然敢造院长女儿的谣!”
“这可是简院长啊,他怕是撞到枪口上了。”
“还想进来当医生呢,做梦还差不多!”
原来,这颇有气势的中年男子身份果然不凡,他赫然就是协和医院的院长,简明义!
简明义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低声安慰几句。
随即,他的下一句话,就让蒋仲坤如遭雷击。
“我作为协和医院的院长,现在怀疑你的品行有很大问题,所以我会向组织上汇报,建议院党委和其他同事禁止像你这样的人进入单位工作!”
“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简明义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前面那句话还算是公事公办,但现在他就要真正展现自己的身份地位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简院长?”蒋仲坤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自己竟然无意中得罪了未来的领导!
不!
这事已经黄了!
那小姑娘竟然是院长的女儿?!
但她怎么会和蒋伯乾认识,而且好像关系还很不错。
该死,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虽然协和医院不是简明义的一言堂,但哪怕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断送自己进这里工作的机会!
蒋仲坤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鹌鹑,脸色变得惨淡无比。
就算简明义不赶人,他也没脸再留在这里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
“我看你们这医院是有名无实,店大欺客!”
而宋如茜的反应却更加令人啼笑皆非,她根本没有要反省的意思,还要叫嚷帮衬蒋仲坤。
宋同 志?!
宋如茜惊愕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
以前的蒋伯乾都是轻言细语叫茜茜,从没跟她甩过脸色,更不会这样称呼她,现在是怎么了?
看见那张苍白的脸,她心里生出些不受控的慌乱,下意识想去扶他。
但手才要伸出,宋如茜回过神来。
蒋伯乾怎么可能不要他们娘俩,也不回蒋家?他那么喜欢她,对乐乐这个宝贝女儿更是看得重,现在多半是心里不服,在跟她们闹脾气。
要是现在顺着他,等回到京市,他说不定就要去蒋家和仲坤面前闹了。
仲坤现在正是要毕业找单位的关键时候,要是他回去在别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影响仲坤的前途,家里又要鸡飞狗跳!
想到这里,宋如茜收回了手,声音冰冷:“蒋伯乾,你胡闹也有个限度,离婚是能随便说的么?”
“当年爸妈让你替仲坤顶罪不假,但他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来这里改造的苦?你回去之后,家里也会补偿你,一个男人非要小气吧啦揪着这么点事不放,你也就这点出息!”
“你不跟我回去也行,我不会惯着你,自己想清楚再回来。”
她牵起女儿的手,直接拉开车门上车,打定主意要磋一磋蒋伯乾的脾气。
蒋乐乐也回过神,转头嫌弃看了蒋伯乾一眼,大声道:“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让小叔给我当爸爸!”
宋如茜顿住脚步看了女儿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发动车子离开。
蒋伯乾看着飞亚达开远,唇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回城的路。
到现在,她也觉得他没出息小气吧啦,这四年的苦,在她眼里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带过,毕竟受苦的人是无关紧要的他,又不是蒋仲坤。
总归之后形同陌路了,难受也只是这么一刻,很快他们就会再无交集。
他走了很远才坐上去火车站的公交,沿途风景将他思绪也拉远。
既然劳改结束,他也该开始新的人生,之前劳动改造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伯,以前是京市的干部,叫简正辉。
他来的时候,老简浑身是病,差不多就剩一口气了,关一起的犯人也欺负他,就给他吃点洋芋皮喝点脏水应付。
蒋伯乾看不过眼,跟那些犯人打架,腾出口粮给他吃,又靠自己之前学的医术给他想办法吊命,老简也慢慢好了起来。
前段时间老简洗脱清白回京,走的时候给了个地址,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回来一定找他。
蒋伯乾没想挟恩图报,但他想回京考京大医学院,得有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希望老简能收留他一阵吧。
他用这些年劳改挣的钱买了车票坐上绿皮火车,两天后终于回到京市。
老简给的地址是在外交部街协和医院那边,记忆中住这儿的,似乎都是干部。
蒋伯乾摸出纸条一边对门牌号一边往前走,身前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惊疑声音。
“你......你是伯乾?你回来了?”
蒋伯乾抬头,就看见养母李淑慧提着几个包装漂亮的礼盒站在街口。
他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开口:“李阿姨,您好。”
“你叫我什么?!”
李淑慧正大步朝他走过来,听见这话顿住脚步,眼神变得震惊又困惑:“我是你妈妈啊!你,你怎么能......”
她昨晚已经听大儿媳说了蒋伯乾闹脾气不肯回来了,想着等他冷静冷静再说,没想到他回到京市竟然真的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还这个态度!
蒋伯乾低下头,哪怕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蒋家跟他亲缘已尽这事,心里还是闷得有点疼。
蒋仲坤刚被认回来的时候,他是准备离开蒋家的,毕竟他一个被抱错的孩子,留在家也尴尬。
可是李淑慧抱着他哭,说他虽然不是他亲儿子,养了那么多年,也跟亲生的没区别,他走了也是割她的肉。
他也舍不得疼他那么多年的爸妈,就此留在了蒋家,对蒋仲坤也是格外忍让,常觉亏欠。
可是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偏心了。
他争取到听医学院讲座的机会,蒋仲坤想去,那就要让出来,他知道李淑慧心脏不好,费尽心思给她配药监督她饮食休息,比不过蒋仲坤轻飘飘一句关心的话。
到最后,蒋仲坤闯了祸,李淑慧拿着刀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蒋伯乾!你是蒋家养大的!是你占了仲坤这么多年的福气!现在你就该去给他顶罪!”
“要是你不去!我就死在你面前!让所有人戳着你脊梁骨骂你是个白眼狼畜生,我儿子有什么差错,你拿命也赔不起!”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他永远没办法越过去,拿他的命换蒋仲坤的,都理所应当。
蒋伯乾低头压下眼底泛起的血丝:“阿姨,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侧身要走,李淑慧却一把拉住他,声音尖锐:“你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只是让你去大西北,你就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
路人听见这边的争执,都下意识停下脚步。
蒋伯乾手上的冻疮被她指甲划破,痛得一阵抽搐,下意识挣脱她的手。
李淑慧踉跄后退,眼神更不敢置信。
蒋伯乾抿起嘴唇,打算道个歉赶紧离开,一个高大男人却拎着水果篮跑了过来。
“大哥!妈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怎么能推她呢?”
蒋伯乾缓缓握紧了拳,认出那是是蒋仲坤。
他穿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是很少见的进口货,内里搭着高领毛衣,看着意气风发,斯文干净,走上去关心搀扶着李淑慧,痛心疾首道:“你劳改的这五年,爸和妈天天挂念着你,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快跟妈道个歉,等我们办完事一起回家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两人来到实验室,里面有几个学生正在做实验。
秦雨珑一进门,就跟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学生打招呼:“刘婷,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刘婷的女生急忙抬头,恭敬地回答:“报告秦老师,对照组样本已经完成培养,数据也记录好了。”
秦雨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蒋伯乾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学生蒋伯乾,大家认识一下。”
她又转身对蒋伯乾说:“这些都是我的学生们,你以后要多跟他们交流学习。”
几个学生礼貌地朝蒋伯乾点点头,但眼神中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和不解。
毕竟,在他们这批新生里突然插 进来一个年纪大许多的“师弟”,难免有些不适应。
秦雨珑似乎看出了蒋伯乾的窘迫,于是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林晓雯,负责管理实验室试剂储藏柜。”
说着,她指了指身旁的短发女生。
林晓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闷声道:“你好。”
“这位是赵明远,实验做得很不错。”秦雨珑又指向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赵明远好奇地盯着蒋伯乾,嘴里敷衍地打着招呼:“嗨。”
介绍完毕,秦雨珑领着蒋伯乾走到一排橱柜前,开始讲解各处的用途。
过程中,她始终没有提及蒋伯乾曾经有过的不光彩经历,仿佛这事不存在一般。
蒋伯乾心中暗暗感激,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能够重返校园已是难得,如果再被人戳脊梁骨,那就太难堪了。
而秦雨珑,这个初识不久的老师,却已经在不动声色地帮他维护自尊了。
“这里是存档区,重要的实验资料都要保存到这里。”秦雨珑指着橱柜尽头的一个保险箱说,“保管好这里的资料,非常重要。”
蒋伯乾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秦老师,我会好好保管的。”
秦雨珑满意地笑了笑,又带着他来到另一侧的展示区。
这里摆放着一些引人注目的实验成果和研究成果,其中有一张海报特别醒目,上面画着一副复杂的人 体解剖图,下面写着“关于血管再生研究”几个大字。
“这是我们近期的一个重要课题,如果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必将大大改善当前截肢患者的预后情况。”秦雨珑解释道。
蒋伯乾眼前一亮:“这真是一个伟大的研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秦雨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有想法是好事,但是你现在的任务是要尽快掌握现有的医学知识,毕竟,你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
蒋伯乾听出了秦雨珑话里的含义,不由得脸色一滞,他知道,自己确实有很多需要补习的地方。
“我会尽快制定一个学习计划,”秦雨珑继续说道,“不过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我建议你先从基础开始复习,其余的,暂且不要太过焦虑。”
蒋伯乾虚心受教:“是的,秦老师,我明白自己的状况,您说的很有道理,先打好基础,厚积薄发,才是长久之计。”
秦雨珑欣慰地点点头,显然很满意蒋伯乾的觉悟。
她对蒋伯乾的印象不知不觉中有了几分改观,这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沧桑了些,但却意外地沉稳踏实,懂得戒骄戒躁。
“好的,现在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秦雨珑带着蒋伯乾离开了实验室。
在路上,蒋伯乾仍在反复思考秦雨珑刚才的那番话。
他意识到,重返校园并不意味着轻松惬意,而是一场全新的挑战和考验。
作为一名曾经的“罪犯”,他要付出的努力比普通学生要多得多。
路上,一个陌生男子拦住了秦雨珑,蒋伯乾识趣地停下脚步,准备等待他们说完。
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可鉴,一看就是那种喜欢追求时髦的人物。
他对秦雨珑说:“雨珑,周末有空吗?我买了两张音乐剧的票,想约你一起去看。”
秦雨珑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有几分无奈,她淡淡地说:“抱歉,我最近忙着项目,实在没精力去做别的事。”
男子不死心地追问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知道,咱们两家父母都有这意思,连婚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秦雨珑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对方的话:“那是他们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什么事都依着父母的安排。”
“而且,我现在真的不考虑这些,我只想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男子还想说什么,但秦雨珑已经迈开步子朝蒋伯乾走来:“来吧,伯乾,我带你去标本室看看。”
走在路上,蒋伯乾假装好奇地问:“秦老师,刚才那位是?”
秦雨珑叹了口气:“哦,我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那你怎么不答应呢?我看他条件挺不错的。”蒋伯乾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
秦雨珑摇摇头:“不过是纨绔子弟罢了,我家那边总喜欢搞这些封建旧习,什么娃娃亲之类的东西。”
“我现在一心就想好好做医学研究,根本没心思找对象。”
蒋伯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位看似温婉柔弱的女青年,其实内心坚强而坚定。
在这个年代,能摆脱家庭安排,追求自己的理想,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不知不觉间,蒋伯乾对这个名叫秦雨珑的女教师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情。
一天很快过去,傍晚时分,蒋伯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简家,刚进门,就看到简正辉正坐在客厅里喝茶。
“回来了?”老人抬起头,温和地问道,“今天去办入学手续顺利吗?”
蒋伯乾略一迟疑,还是如实相告:“嗯,过程是有些曲折,不过最后还是在秦老师的帮助下办妥了。”
简正辉听罢点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秦老师,是那位著名的医学博士秦雨珑吧?”
“我听说过她,听说她在年轻一辈里也是佼佼者,能有她照顾你,很好。”
蒋伯乾在老人对面坐下,轻声说:“是的,秦老师不仅医术高超,为人也很和善,只是......”
简家。
晚饭时间很快就到了,简明义和简素素也回到家中。
“蒋叔!”一进门,简素素就热情地和蒋伯乾打招呼。
蒋伯乾笑着回应,又和简明义握手。
“你今天的表现非常不错,组织上对你的面试结果很满意,完全可以一边在协和医院工作,一边去考京大医学院!将来大有前途啊!”
得知了蒋伯乾是父亲的救命恩人,简明义对他的好感更甚。
蒋伯乾闻言就知道工作的事是十拿九稳了,连忙表示感谢:“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期望,好好学习,认真工作,争取早日重新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简正辉拍了拍蒋伯乾的后背,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
第二天清晨,蒋伯乾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准备前往京大医学院办理入学手续。
走在路上,蒋伯乾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
如果能重回校园,这无疑是他人生中一个新的起点。
然而,当年那场医疗事故留下的阴影,依旧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到达京大医学院门口时,阳光刚刚洒落在学院的门头上,蒋伯乾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了进去。
“咦?这不是大哥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蒋伯乾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站在走廊里,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自己。
原来是自己的那个“好”弟弟,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你来这里做什么?”蒋仲坤挑衅地问道。
蒋伯乾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平静地回答:“我来看看能不能报名重读。”
“哈哈!”蒋仲坤仰天大笑,“你以为京大医学院是什么地方?垃圾堆吗?像你这样的劳改犯,人家是决不可能接收的!”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侧目而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蒋伯乾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然而,长期的磨难早已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别的事,那我告辞了。”蒋伯乾淡淡地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蒋仲坤突然叫住他,“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哥,听说你昨天在协和医院面试通过了,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蒋伯乾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你想问什么?”
蒋仲坤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没别的,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再出现什么医疗事故,哈哈!”
蒋伯乾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没有再搭理对方,径直向校务办公室走去,身后传来蒋仲坤嚣张的笑声,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推开门,蒋伯乾看见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正坐在办工桌前忙碌,他礼貌地上前说明来意,并将煤矿场开具的证明递了过去。
那人抬眼打量了一下蒋伯乾,目光中难免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
毕竟,对于这些接受了“劳动改造”的人来说,重返校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当蒋伯乾有些局促不安的时候,一旁的一位女老师忽然开口了。
“这位同学,你的事情我有所了解。”她优雅的声音打破了僵局,“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你能认识到错误,积极改正,这本身就是一种值得肯定和赞赏的态度。”
蒋伯乾惊讶地抬头看向那位女老师,只见她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五官精致而富有知性气质。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
女老师继续说道:“至于你曾经有过的一些......不太光彩的经历,我想京大医学院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关键还是要看你今后的表现。”
蒋伯乾听到这话,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诚恳地对女老师说:“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加倍努力,重新赢得社会的信任。”
那位工作人员也拿起电话,拨通了负责招生的老师的号码。
“喂,王主任吗?这边有个特殊情况,需要你过来处理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了蒋伯乾一眼,皱了皱眉,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哦,是你啊,我记得你,当年是个很有才华的学生。”
“王主任好。”蒋伯乾恭敬地打招呼。
王主任点点头,对着那位女老师笑道:“秦老师,你果然慧眼识珠啊,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王主任索性把蒋伯乾分到了这女老师的班里,蒋伯乾这才知道,女老师名叫秦雨珑,是一名班导,负责教授临床医学。
“不过嘛,”王主任话锋一转,瞥了一眼蒋伯乾,“我们也不能搞特殊化,按规矩,新入学的学生都要经过一轮测试。”
“这样吧,月底的实践考试你就跟着秦老师的学生一起参加,成绩合格才能正式录取。”
蒋伯乾忙不迭地点头:“好的王主任,我明白了,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王主任又对着秦雨珑叮嘱道:“秦老师,这小伙子就交给你了,要是达不到你的要求,月底就直接清退!”
秦雨珑微微一笑:“放心吧王主任,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就这样,蒋伯乾算是暂时解决了上学的问题,他跟随秦雨珑来到她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物品。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实验室认一下路。”秦雨珑交代了一句,就出门办事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蒋伯乾一个人,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小,但布置得井井有条。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医学书籍,墙上挂着几幅人 体解剖图谱,窗台上养着一盆茂盛的芦荟,为整个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蒋伯乾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抚桌面,感受着木纹的质感。
这一刻,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在学堂求学的专注与执着,只是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挑战更多,压力更大。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蒋伯乾赶紧站起身,正对房门。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秦雨珑推门而入,面带歉意地说。
蒋伯乾连忙摇头:“没关系秦老师。”
秦雨珑对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熟悉下以后的学习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