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说 其他类型 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全文谢景阳纪芸白
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全文谢景阳纪芸白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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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春

    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景阳纪芸白的其他类型小说《假千金犯错,我刚进府就定罪全文谢景阳纪芸白》,由网络作家“闻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纪小姐,纪君吾最近频繁出入世子常去的逢春茶楼,你可想知道为何?”谢景阳黑暗中垂眸,看着纪芸白略有些苍白的面庞问道。又是逢春茶楼。纪芸白指尖捏紧了大麾的边缘,她听见自己哑声问,“可是与我有关?”谢景阳没作声,他沉默着和纪芸白对视,在寒夜中近乎残忍地点点头。得到肯定答案的纪芸白哑然失笑,上次一计不成,小将.军主动提起婚约定下时间都未让他们死心。难道纪芳菲就金枝玉叶,该配顶好的儿郎,她就应该受尽苦楚主动替嫁,沦为他人的玩物?裹在谢景阳带着体温的大麾里,她如坠冰窟,一种无言的绝望流向四肢百骸,让她甚至无法呼吸。“纪芸白。”谢景阳看着她枯井一般毫无波澜的双眼,捏紧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问道,“你想不想为自己做主?哪怕一次,就只为了自己而活,不受...

章节试读


“纪小姐,纪君吾最近频繁出入世子常去的逢春茶楼,你可想知道为何?”谢景阳黑暗中垂眸,看着纪芸白略有些苍白的面庞问道。

又是逢春茶楼。

纪芸白指尖捏紧了大麾的边缘,她听见自己哑声问,“可是与我有关?”

谢景阳没作声,他沉默着和纪芸白对视,在寒夜中近乎残忍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纪芸白哑然失笑,上次一计不成,小将.军主动提起婚约定下时间都未让他们死心。

难道纪芳菲就金枝玉叶,该配顶好的儿郎,她就应该受尽苦楚主动替嫁,沦为他人的玩物?

裹在谢景阳带着体温的大麾里,她如坠冰窟,一种无言的绝望流向四肢百骸,让她甚至无法呼吸。

“纪芸白。”谢景阳看着她枯井一般毫无波澜的双眼,捏紧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问道,“你想不想为自己做主?哪怕一次,就只为了自己而活,不受任何人的欺负也不依赖任何人。”

她怎么不想?可她的命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

幼时失散,她沦落在外受苦数年,又被侯府认回,身份一.夜之间发生巨大变化,又因一柄碎掉的玉如意跌入另一个地狱。

原以为熬过三年便能获得侯府上下.体谅,不再劳作挨打受冻,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却不成想她的存在便是原罪。

偌大的侯府,除了纪老夫人,竟无一人容得下她。

她试图反抗争辩,却没人相信,仿佛她流落在外没受过正经教养便品行不端粗鄙不堪。难道普天之下,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非得这样任人宰割任人蹂.躏?!

她原想便这样顺从安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拖着病体也活不了多久。届时攒点钱离开侯府,和祖母好好过剩余的日子。

可现在他却将自己掳上屋顶,问自己要不要为自己而活。

纪芸白心中震动,仿佛一潭死水忽然被人投入石子,久违地泛起波澜。

冰天雪地,他将大麾脱下给她披上,自己却吹着寒风,虽不懂他为何屡次出手帮自己,此刻抬眸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她却不由自主地想相信他。

她轻轻点点头,就当是最后一次吧,若是被骗,权当她又一次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至少努力一次。

看她还没有心如死灰,谢景阳松了口气,他将大麾的领口系紧了些,俯身将屋顶的瓦揭下一片,刚好能看见屋内的情形。

他指着屋内床榻,对纪芸白道,“既然他们打定主意对你动手,那就回他一招李代桃僵。”

明明她人已经在屋顶,本应空下来的床榻上竟然还有个卧倒的人影!

纪芸白瞳孔骤缩,内心隐隐有了猜测,“那是……”

“纪芳菲。”谢景阳提起她的名字时语气变得森冷,“世子对纪芳菲垂涎已久,这几日纪君吾与世子暗中接触周旋,今晚便要行动。”

纪芸白感到彻骨之寒,为了不让纪芳菲落入世子手中,纪君吾竟然能筹谋至此。如若自己不是那个牺牲品,纪芸白都要为他的殚精竭虑拍手称赞。

不等她做出反应,谢景阳就按着她的肩膀蹲下来。

她亲眼看到落梅院离侯府后门近的西北角院墙处,很快跳进来三个黑影,那三人身姿矫健动作轻盈,落地后迅速跑进正屋。

纪芸白忽然一阵后怕,今晚若不是谢景阳早有预警,以这几人的身手,她和盼春毫无警觉就会被带走了!

而且落梅院位置偏僻,整个院子只有她和盼春两人,根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侯府的人发现她不见时,怕是一切都晚了!

原以为邹氏是怕谢家议亲不好看,才给她换的住处,现在回想原来每一步都是处心积虑!

纪芸白捏着衣角的手骨节泛白,嘴唇也忍不住颤抖,太歹毒了!

这便是她的血亲?!

那三人鬼鬼祟祟地进屋,扛起纪芳菲便迅速撤退。

纪芸白看纪芳菲全程毫无反应地被带走,回头诧异地问,“你给她下了蒙汗药?”

“没那么麻烦。”谢景阳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一点迷香而已。”

谢景阳不宜久处侯府,将纪芸白送回屋内便要离开。

“纪小姐有事尽管放心找我。”黑暗中谢景阳伸手,掌心静静躺着一个物件。

纪芸白垂眸一看,竟还是那枚玉佩。

“为何?”纪芸白拧眉,终于问出心中所想。

“什么?”谢景阳没听清,他将玉佩塞进纪芸白手心道,“副将还在府中等我商议要事,接下来的事纪小姐自己能否处理?”

手心的玉佩触感清凉,带着些许温度,纪芸白却觉得是这个寒夜中最能带给她温暖的东西。

她无意识握紧手心,抬眸冲谢景阳语气坚定道,“我可以。”

有道是救急不救穷,谢景阳今晚让她免于灾祸,她若是连后续的场面都应付不了,也算是辜负谢景阳的屡次帮助了。

谢景阳勾唇,“好,那我静候佳音。”说完,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纪芸白忽然起身紧追两步,语气急促道,“小将.军,留步!”

谢景阳脚步一顿,回身疑惑看她。

“小将.军为何屡次助我?”纪芸白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

她怕自己是他逗弄的一环,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的物件,等觉得无趣了便会把她再送回给世子。

他生来便锦衣玉食,年少时上阵杀敌,不过十六岁便以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军营中最年少的小将.军,议亲的媒人踏破门槛,就连尚公主也不为过。

可为何偏要践行约束力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的婚约,娶一个刚从浣衣局出来,已是全京城笑柄的她?

“你相信命运吗?”

月光从他身后洒下来,投下一片虚虚的阴影,刚好映在纪芸白身上,她像是被笼罩在他的怀抱中,有种难言的安全感。

命运?

纪芸白疑惑,谢景阳却没再继续说下去,抬手欲将她耳畔碎发别好,却又怕唐突了她,只得拱手道,“纪小姐休息吧,告辞。”

他武功明显在那三人之上,纪芸白只见他在院中几个起伏便消失在黑夜中,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命运?他这样的人……也相信命运吗?

那她的命运又是如何的?

纪芸白坐在软榻上看着月色,一.夜未眠,静静等待天亮之后暴风雨席卷侯府。


盼春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搀扶纪芸白走至祖宗牌位前跪下。

纪君吾这才看到她身后衣裳已被鲜血濡湿,点点红印触目惊心。

“你……”纪君吾欲问什么,却被盼春行礼打断。

“若是小侯爷要将奴婢发卖了,奴婢也认了,但能否放我们小姐一马?小姐已被侯爷上过家法吐了血,现在又被罚跪,已是心力交瘁。小侯爷又这般步步紧逼,是要小姐将心剖出来才算完吗?二小姐在外惹是生非伤了自己,又如何怪到我们小姐头上?小侯爷别忘了,我们小姐也是您妹妹!”

盼春站在纪芸白身后挡着纪君吾的目光,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纪君吾终于知道纪芸白身上的伤从何而来,爹爹用家法时从不留情,她这样单薄的身躯,又如何受得?

还吐了血……

纪君吾少有的良知被唤醒几分,于心不忍地看着纪芸白,只是心里仍旧怪着她,“可,芳菲也是你妹妹,你护着她几分又能如何?”

说到底,她不还是有门好亲事,芳菲却要嫁给世子,一旦成亲,便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她做长姐的怎么就不能让让芳菲?

“护?”纪芸白微微侧头,半张脸隐入昏暗,让她脸上的漠然看起来更显苦涩,“有小侯爷在,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来护?”

“你何苦这般阴阳怪气!”纪君吾心中的怜悯一扫而空,指着纪芸白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回府这么久,却还是将自己当个外人,你怪我们不亲近你,你又何尝尽了孝道?!你扪心自问,纪芸白,你是不是不孝不悌!”

好一个不孝不悌。

三年前他们亲手将自己送进浣衣局,洗了数不尽的衣裳锦被,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才换来自由身,原以为能换来亲情,可结果呢?

她竟反倒被说是不孝不悌!

纪芸白争辩累了,只觉得在对牛弹琴,她和纪君吾立场不同,他永远都不可能站在自己的角度替自己考虑,又何苦与他多费口舌?

她将头正回去,背对着纪君吾轻声道,“我还要替二小姐祈福,小侯爷还是请回吧。”

纪君吾被她冷漠的语气给撺掇得怒火攀升,直说些重话来刺激她,倒想看看她还有没有其他情绪!

“祈福?芳菲用不着你这个恶毒之人可怜!”

“恶毒?可怜?”纪芸白被纪君吾荒诞的话气得笑了两声。

笑声突兀,让原本阴湿的祠堂显得更加渗人。

“我在外流落十几载,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时,纪芳菲她锦衣玉食亲人环绕,谁又该可怜谁!”纪芸白心中不满终于爆发。

纪君吾却见不得她说纪芳菲一句不好,“你流落在外又不是芳菲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处处针对芳菲不是恶毒是什么!”

“我处处针对?”纪芸白起身冷眼看着纪君吾,她发现自己这个长兄还真是蠢得可笑。

他看不清纪芳菲真面目就算了,竟然还如此颠倒是非黑白!

“我恶毒?”纪芸白怒极,嘴唇颤抖。

纪君吾看她面色煞白,黝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像是一只要扑上来的厉鬼,吓得底气都少了。

“你,你这般看着我要做什么!”纪君吾像是要给自己壮胆,故意大声质问。

纪芸白忽然觉得了无生趣。她与纪君吾辩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此刻说得过纪君吾,他又不会改变立场,依旧会宠爱纪芳菲,她还是那个恶人,处境没有一点变化,又何必白白浪费力气。


纪君吾一言不发起身就要去祠堂,却被纪芳菲出手死死拉住,她继续哭着说情,“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着姐姐许久未出门,想和姐姐多亲近.亲近,才让哥哥去安排一同出游,您要罚就罚我吧!”

“芳菲!”纪君吾拦住她,心下更是感动,“都是我的错。”

“白丫头大病未愈,你就叫她出游,你以为你就没错吗?!”纪老夫人哼声道。

邹氏当即护着道,“娘!芳菲也是好心啊!谁能想到芸白会走失?”

“姐姐说不定,说不定不是迷路走失了……”纪芳菲忽然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些,莫要支支吾吾!”纪老夫人本就见不得纪芳菲这副矫揉造作模样,加上纪芸白迟迟没有消息,心里着急。

被她一呵斥,纪芳菲身子颤抖,吞吞.吐吐道,“今日世子也在逢春茶楼吃茶,进门时,姐姐还特意向店小二打听了世子的消息。”

纪芳菲咬着嘴唇,怯生生地看着纪老夫人把话说完,“姐姐可能是去找世子了吧。”

“白丫头怎可能与世子相识的?!”纪老夫人怒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娘!”咸宁侯看不下去,出面将纪芳菲和邹氏挡在身后,“她自己做了让咸宁侯府蒙羞的事,又如何怪得到芳菲头上?”

“你也这样说?”纪老夫人气得闭了闭眼,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四个,“你们,你们……”

看纪老夫人要被气得晕厥过去,邹氏忙跟着跪下,“娘!您别生气!当务之急,是跟世子府上商议日子,总不能让芸白就这样……”

“芸白哪样?”

纪芸白轻柔的声音忽然在院子里响起,打断了邹氏后面的话。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都朝着院门看来,在看到她身边的谢景阳时,纪芳菲瞳孔骤缩,“小将.军?”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唯独没有对家中女儿彻夜未归的担忧。

纪芸白的心仿佛被针扎过,透着细密的疼。她强扯出笑容,忍着浑身的酸痛缓缓跪在邹氏旁边,低声道,“祖母、父亲,芸白归家晚了,请您责罚!”

纪老夫人颤着手眼含热泪,见她并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白丫头,回来就好。”

不等其他人说话,咸宁侯抬手就要给纪芸白一巴掌,“你还有脸回来!”

纪芸白颤了颤眸子,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浣衣局被掌事嬷嬷责打的日子。同样的不分缘由,同样的下手狠辣。不同的是,这次下手的是她的家人。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诧异的抬眸,却看到咸宁侯的手被谢景阳截住。

“小将.军,这是侯府的家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咸宁侯当众被下了面子,语气不善。

“我害得纪小姐险些夜不归宿,自然是要来解释一番,若是任凭纪小姐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冤枉,未免太失君子之风。”谢景阳松开咸宁侯的手,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冲纪老夫人拱了拱手。

这位曾经挂帅出征、奋勇杀敌的巾帼英雄,是整个侯府里唯一值得他尊敬的人。

“见过纪老夫人,今日来得匆忙,礼数不全,还请老夫人勿怪罪。”

看着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纪老夫人摆摆手,“不必拘礼,景阳,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景阳负手而立,微微颔首道,“今日出宫回府路上碰见纪小姐迷路,遂请纪小姐到府上做客,我与纪小姐一见如故,竟忘了时间。此事是我考虑不周,若是老夫人、侯爷要责罚,景阳甘愿受之。”

不过是些客套话,少年将.军的名头立在这,就是当今圣上也不会为一点小事降下责罚,更何况是一个久无建树,只靠祖上蒙阴的咸宁侯。

纪芳菲在一旁听着谢景阳这番话,嫉妒得指甲都要嵌进手心皮肉里。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小将.军两次出面维护?

“不可能!”纪芳菲猛然出声,又意识到什么,在众目睽睽下,咬着嘴唇,声音也越来越低,“姐姐她,她……”

“你觉得我在说谎?”谢景阳偏头看向纪芳菲,目光锐利得让纪芳菲说不出话。

“小将.军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舍妹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纪君吾不悦的呛声。

“君吾。”纪老夫人出声,对这个拎不清的孙子很是头疼。

纪芸白用余光看着身侧的身影,少年身形高大,多年来征战沙场让他看起来比年纪稍长的纪君吾都要稳重。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站的位置刚好挡住咸宁侯。想到方才他拦下的本应落在自己身上的巴掌,纪芸白心里微动。

他到底有何求?

纪君吾将纪芸白打量谢景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怒气更盛。

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按照她的安排嫁给世子,为什么非要和纪芳菲抢男人?

她将自己的警告都当耳旁风是吗?!

“舍妹尚待字闺中,小将.军竟留至深夜,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有这么多话聊!还是说小将.军本就风流成性,居心叵测?!”纪君吾像个炮仗一样,不顾邹氏的眼色急急道。

听到纪君吾质问的话,纪芸白苦笑。谢景阳不过是质问了纪芳菲一句,他便这样相护,甚至不怕得罪谢景阳。

任谁看,谁都会觉得纪芳菲才是他的亲妹妹吧。

血缘到底是什么呢?不是都说血浓于水吗?

可为什么,今晚满院子的血亲,最护着自己的人除了祖母,只有当初仅一面之缘的谢景阳?

为什么本应给予她温暖的人,却屡次伤她至深?

纪芸白心如死灰,面对纪君吾泼过来的脏水,百口莫辩,她想说的话,他们未必肯听进去。

“咣当”一声,纪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盏直接扔了过来,低声斥道,“不肖子孙,那是你亲妹妹!给我滚去祠堂跪着悔过!”

纪君吾一甩袖子,满是怨气的离开。

“祖母!哥哥他也是……”想到计谋还没成,若是纪君吾不在,她不就只能嫁了?纪芳菲心下着急,也顾不上害怕纪老夫人,抹着泪上前就要求情。

真是好手段。

纪芸白默不作声,垂着头静静看纪芳菲表演。都到现在却还不忘做戏,也难怪侯府上下都被她迷惑。

“住口!你禁足落梅院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

纪老夫人雷霆手腕,不等咸宁侯和邹氏反驳便定下责罚。

纪芳菲被吓得不敢再说话,委屈的抽泣着。见宠爱的女儿被责罚,邹氏心疼不已,忙安慰着带她回去,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冷风阵阵,加上今晚为了纪芸白担忧惊惧,纪老夫人一时咳嗽了起来,纪芸白立刻起身,却膝盖一痛险些又跪下去,好在谢景阳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下。

纪芸白忍着疼,赶紧服侍纪老夫人服下茶水,“祖母,外面寒意重,您身体为重,先进去好吗?”


纪芸白苍白着脸,安心的略一颔首,“知道了。”

“小姐,你饿不饿?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吧?”盼春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纪芸白后背疼痛难忍,光是靠在这维持表情就已经用光了力气,更是没心思用饭。

她摇摇头疲惫道,“先不用。”

“可您在赏花宴时就没怎么用饭,这会儿又……一定饿了,多少用点吧。”盼春担忧地劝着,又看着纪芸白病态白皙的面庞,欲言又止,“而且,而且你等会儿还要……”

她怎么也说不出剩下的话,心里也越发觉得侯爷夫人过于偏心。

明明小姐才是嫡女,又如何那么亲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如此冷落亲生女儿?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纪芸白看她支支吾吾,便问道,“可是侯爷说了什么?”

被纪芸白猜中,盼春有些泄气,“侯爷说您要是醒了,就去祠堂祈福,二小姐什么时候醒来,您什么时候才能回院。”

盼春越说越气愤,“哪有这般规矩?长辈病榻前,晚辈守孝道去祠堂祈福,还算正常。大小姐是长姐,又如何能够给……”

“那不是祈福。”纪芸白语气平淡,仿佛受了这些委屈的人不是她,“侯爷的意思是让我去祠堂思过。”

她早就料到这事没完,就算她受不住家法晕过去,侯爷的脸面没找回来,她也不能就这样被放过。

“侯爷也太偏心了!”盼春气不过,“奴婢这就去禀告侯爷,您在赏花宴上并无过错,反倒是二小姐联合外人为难您!”

“盼春。”纪芸白没有力气去叫住她,只轻声道,“侯爷未必不知实情。”

“那为何又为难小姐?”盼春咬着唇,替她感到难过。

纪芸白没有回答,她若是知晓为何,也不必困扰许久难过许久。最后还是被盼春劝着用了些饭,又一瘸一拐地走去祠堂。

甫一进门,就听背后响起匆匆脚步声。

那人一走近,不等纪芸白回头看,便从后面狠狠推了纪芸白一把。

她身形不稳扑倒在地,擦伤了手心,又扯到后背的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背后有冰冷的触感,纪芸白猜测应该是伤口崩开又渗血了。

“小侯爷!您,您怎么能这样对小姐呢!”盼春惊呼着去扶纪芸白,还没碰到她,便被纪君吾一脚踹在小腹上狠狠踢开。

眼见着盼春跟块破抹布一样飞出去,纪芸白瞳孔骤缩,“盼春!”

“小侯爷要打要骂冲我来便是,打我的婢女做什么!”纪芸白伏在地上,苍白着脸却仍生气的冲纪君吾质问。

纪君吾第一次见她如此动怒,却是为了个下人,想到白日里翠环跑回来指控她对纪芳菲被人欺负却无动于衷的事,不禁越发厌恶她。

“一个婢女,碍手碍脚,打就打了,你这样看着我,是想给她报复回来?!”纪君吾抬着下巴,故意刺激她。

纪芸白忍着疼,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盼春是我院子里的人,祖母亲自拨给我的,要管教,也是我的事!小侯爷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你为了个婢女竟然和我顶嘴?!”纪君吾被她气笑了,“纪芸白,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长兄?!”

纪芸白觉得他可笑。

她倒想问问纪君吾,眼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妹妹!不过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纪芸白早就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窥见了答案,何必再平添不快。

“小侯爷一心护着二小姐,兄妹之情天地可鉴,又何必在乎有没有我这个妹妹呢。”纪芸白冷笑着垂眸,丧失了所有和他争辩的欲望。


不光纪芸白,邹氏也被他吓了一跳。

“君吾!菜系不合芸白口味,不吃便是,你莫要这样咄咄逼人!”邹氏假模假样地训斥纪君吾。

纪君吾气不过,还要指责什么,就听见珠帘再次晃动,秋菊缓缓走了进来。

当着纪老夫人身边丫鬟的面,纪君吾到底还是没有再开口,面色不佳地将头转向一边。

秋菊给邹氏行礼后,对纪芸白笑道,“大小姐,老夫人叫您过去呢。”

“芸白受了风寒,不宜见人,辛苦你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邹氏抢在纪芸白前面开口回绝。定是要谈论亲事,既然拦不住老夫人,难道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

秋菊面露担忧,赶紧问,“大小姐生病可请府医来看了?”

她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拧眉斥道,“大小姐不是不能食鱼虾吗?这是哪个下人安排的?自己出去领罚!”

到底是纪老夫人跟前的人,进府里近三十载,连咸宁侯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她话音刚落小厮丫鬟就跪了一地。

邹氏面色尴尬,又故作镇定地叫身边丫鬟,“去把府医请来!”

“她又如何不能食鱼虾?这是进补的东西,旁人求还求不来的东西,怎么到她这就这般矫情?”纪君吾看不惯,开口顶撞道。

秋菊看他,“小侯爷不知大小姐食鱼虾后,便会发高热惊厥吗?”

纪君吾顿时明白方才纪芸白为何一口不动,然而愧疚自责也只有一瞬,他下一刻便又将一切怪罪到纪芸白头上,“便是连话也不愿与我和娘多说一句,谁又是神算子,怎能算到你不能吃?”

纪芳菲没有主动提过喜欢什么,侯府却没人不是想法设法讨她欢心的,怎么轮到自己,就要被阴阳怪气?

“小侯爷怪罪的是。”纪芸白不欲与他多争辩,可心里想着不在乎,却还是会被他尖锐的话刺痛。

“正好府医给老夫人例行诊脉,大小姐去了便一同看看吧。”秋菊说着去扶纪芸白。

她力气很大,手心也很温暖,纪芸白看到她关切的眼神时竟然有些想哭。

怕纪老夫人担心,纪芸白将眼泪压了下去,扯出抹笑容,“好,麻烦姑姑。”

两人刚要出门,邹氏就也跟着起身,“正好一同去,我给娘请安。”

许是怕纪老夫人知道他没好好罚跪又跑出来,纪君吾这次并没有跟上来,纪芸白的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下来。

一直到纪老夫人的院子,看着候在外间的绣娘,纪芸白才知道老夫人叫自己过来是所为何事。

看到府医已然离开,秋菊正要去请,纪芸白赶紧给秋菊使眼色,不让她告诉纪老夫人风寒的事,怕她担心。

“回府这么久了,也没件合身的衣服。”纪老夫人握着纪芸白的手,心疼地道,“今日将绣娘叫了过来,喜欢什么花样、颜色,都让她们一并裁了。”

“祖母,芸白有衣裳穿,您不必过于操劳,身子骨要紧。”纪芸白伏在纪老夫人膝上,看到她眼底的疲惫,所有委屈都不重要了。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此时更想祖母长命百岁。

纪老夫人摸着她的发鬓,满眼怜爱,“侯府对你多有亏欠,你这孩子心里没有怨念,反而如此懂事,叫人怎么能不多疼疼你?”

“娘,往事莫要提了,咱们现在不是将芸白接回来了吗?一家人团聚,您也宽宽心。”邹氏强颜欢笑道,“知道您最疼芸白,芸白再陪您两年,让您安享天伦。”

纪老夫人听出邹氏什么意思,不满却也没有揭穿,而是道,“婚约在身,谢家马上就要来议亲,白丫头也年纪不小了,早日嫁出去有个归宿,我这把老骨头也好安心啊。”

看她铁了心要将纪芸白嫁给谢景阳,邹氏面色不佳,“娘,京城适龄青年不少,出身也都上得了台面,芸白慢慢相看这,也能多陪您一段时间不是?”

纪芸白终于听出邹氏的意思,口口声声为纪老夫人考虑,不过是想让她将婚事让给纪芳菲。

原来她和纪君吾打得都是一个主意!

再想到刚才的温情对待,竟都是为了纪芳菲。本以为邹氏的眼里终于有自己了,原来是自己想多了。想到刚才自己的触动,此时显得如此可笑。

见老夫人面色不虞,邹氏声势也弱了下来,目光落在纪芸白身上,“芸白,谢家高门大户,你没有学过礼仪,贸然嫁进去惹怒了长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祖母如此厚待你,你就不想多侍奉身前吗?”

她的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纪芸白因屋内布置而温暖的心再次被一盆凉水浇透。

她的至亲就是有这种能力,每一次都在她想改观,以为自己被爱时,将她又打入谷底,让她认清那不过是打一巴掌前给的甜枣。

纪芸白不想去看邹氏那私心昭昭的脸,扭过头握住纪老夫人的手贴在脸上,喃喃道,“芸白要陪祖母一辈子。”

纪老夫人脸上浮现笑意,嗔她,“你这孩子,哪有不嫁人给祖母送终的?说出去定要惹人笑话。”

“芸白不怕被人笑,芸白只想陪伴祖母身侧、照顾祖母。”纪芸白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把脸埋在纪老夫人苍老却温暖的手心,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知道你有孝心,想祖母了,就成亲后常回来看看祖母,常给祖母写信。”纪老夫人没理会胳膊肘往外拐的邹氏,对秋菊道,“去将人叫进来,给白丫头量量尺寸。”

“娘……”邹氏还欲多劝,却被纪老夫人平淡地打断,“府中事情都料理好了?再过十日便是徳昭寺法会,祈福的事项也都打点妥当了?”

被纪老夫人这么一问,邹氏哪里还听不出她是在逐客,讪笑着起身道,“事已料理完毕,我再去确认一番,芸白你好好陪伴祖母。”

“知道了,夫人。”纪芸白客客气气地起身行礼。

邹氏一走,纪芸白就被秋菊拉起来去量尺寸。

纪老夫人端着茶杯含笑看她,“再过几日便要裁嫁衣了,你女工弱些,跟秋菊好好学学,若是来不及,祖母当年的嫁衣还存着,改了尺寸穿也好。”

“祖母……”纪芸白眼含热泪扑过来,伏在纪老夫人的膝上,所有委屈都爆发出来,她泣不成声。

想到祖母待自己这般好,她却为了旁的人顶罪,致使三年无法侍奉祖母,她心内便涌出愧疚。

“别哭啊,这孩子,祖母不待你好,这府里还能待谁好?”纪老夫人怜惜地抚着她的背,想到府里这偏心的人,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