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装作听不到看不见，没有接下那份离婚协议书。
借口做饭逃到厨房，摆弄着锅碗瓢盆，可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在菜板上。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
还是说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想不明白的我，只能躲在这几平米的地方，小声宣泄着难过。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守住这段婚姻。
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招呼着老婆一家人吃饭。
好在老婆没有戳穿我，陪我演了这场面和心不和的戏码。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间，在老婆的做主下，我进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刚醒，我就发觉自己起晚了，耽误了送女儿上学的时间。
赶紧套上了外套，就着急忙慌地赶出去。
“爸爸起晚了，你赶快收拾东西，我们两个走。”
入目的只有老婆一个人，见我满脸疑惑，她才好心解释道。
“我让爸妈送女儿，你坐下来吃早饭吧。”
顺着老婆的话，我看到了桌子上一碗面。
虽说只是老婆做的一碗简单的葱油拌面，
但这样的待遇，我已经有十年没有享受到了。
难道仅仅过了一夜，老婆就想到了我的付出，我们之间曾经的那份感情。
带着份惴惴不安，我食不知味。
“天宇，感情不好勉强，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各自重新去寻找各自的幸福。”
我拿起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我不知道我该作何反应。
更不明白明明是她想要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夫，怎么在她嘴里就变成了给我寻找幸福的机会。
见我没说话，老婆紧接着又拿出一份离婚协议。
“虽然说你十几年没出去工作过，不知道挣钱有多累。但我也知道25万的确配不上你的付出。”
恍惚之间，我接下离婚协议书翻看起来。
老婆以为我是因为加钱了才心动，还给我贴心解释起来。
“你拿着50万，可以回老家买一套小房子，剩下的钱就用来养老。大城市的教育好，所以女儿的抚养权我要了，当然我绝对不会阻碍你们之间的见面。”
好一个思虑周全！好一个为我考虑！
我何尝没想过离婚，知道老婆出轨上司后，也动过离婚的念头。
但最后在种种原因的裹挟下，我选择了最蠢的方法，装聋哑人，学习如何挽回老婆的心。
我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至此，还换不回你许胜楠的心软。
回想起我这几年的付出，放弃工作，操持家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就连女儿的教育也从没让老婆插过手。
这些没有工资的工作，还让我被岳父母看不起，被周围人指指点点。
甚至成为亲戚朋友嘴里好命的软饭男。
耗干了自己，居然只换回那句你不知道挣钱有多累。
可当年我也是被大家交口称赞的未来大律师。
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心生疲惫。
要不就离了吧！
只不过女儿的抚养权，我绝对不让。
刚张嘴，老婆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和老婆的铃声是同一个。
是沈奕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老婆露出了女人的娇羞。
“律所有事，我先走了，你签完之后，放到我房间的桌子就行。”
说完不听我的回答，就急匆匆地离去。
既然都要离婚了，还找理由哄骗我。
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贴心。
不过除了女儿，财产我也得要多一点。

为了老婆，我选择成为家庭煮夫。
纵使被人嘲笑吃软饭，但看着老婆和女儿脸上的明媚笑容，我甘之如饴。
人到中年，我才发现老婆出轨了律所里的上司。
我想离婚，爸妈劝我为了女儿忍一忍。
想起这些年温馨的家庭生活，我开始学习如何挽回老婆。
我低到尘埃，老婆不屑一顾，并向我提了离婚。
说将就了十几年，现在要去找寻真爱。
女儿得知后，却帮着老婆劝我离婚。
认为我这个吃软饭的，配不上她的大律师妈妈。
最后我才得知不仅老婆是别人的，女儿也是别人的。
1
水蒸气蔓延在整个厨房。
我刚准备拿出泡在盆里的腊排骨，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还是老婆的专属铃声。
我就围裙擦了个手，连忙接起电话，对面那边很是嘈杂。
“老婆，你什么......”
没等我说完，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来。
“江天宇，你快来，你老婆出事了。”
随后就是嘟的一声，电话直接挂断了。
我生怕老婆出事，看着发过来的地址，立马开车前往。
盯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我有些不敢确认，这不是一家会所吗？
还没等我进去，老婆就跟一堆人一起出来了。
见到我穿着围裙，踢着拖鞋，闻着我身上冒出的油烟味，老婆身后那群男男女女传出了嗤笑声，以及若有若无地讨论声。
我有些自卑地捏了捏衣角，后悔没在车上脱掉围裙。
老婆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看着我的表情，满是不耐烦。
“你怎么才过来？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丢不丢人！”
我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解释起来。
“刚才听说你出事了，我着急赶过来，就忘记换衣服了。”
旁边老婆的闺蜜就像刚想起来那样，敷衍地说道：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胜楠输了要做惩罚，看喊你过来，你十分钟能不能过来。没想到你来晚了，搞得胜楠今天晚上要买单。下次记得早点哦。”
随后一群人也没有一句道歉，直接忽视掉了我，朝着停车场走去。
他们只是拿我寻开心。
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我的脸上有些涨红。
可现场没有人，哪怕是我的老婆都没有在意。
等到人流散去，老婆带着沈奕帆站在我的面前。
沈奕帆趴在老婆的肩上，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明明知道老婆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单纯，但当着我的面如此暧昧，我着实接受不了。
可老婆并不在意我的想法，带着沈奕帆直接上了后座。
我尬在了原地，不明白的老婆的用意。
见我傻站在那里，老婆不得已探出头来，命令着我
“杵在那儿干什么！现在先把奕帆送到云玺小区，然后我们再回去。”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打车回去？
我为什么要被当成一个司机，还是自己老婆和老婆情人的司机。
捏着衣服的手越发用力，可半晌后，又松开。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既然最开始选择忽视和隐忍，那就坚持下去吧。
好歹他们没在我面前亲吻。
一路上，老婆没关心我一句，只顾得上和沈奕帆聊天。
两个人聊着案子，我刚插嘴一句，就被老婆示意闭嘴。
“安心开你的车，别随意乱插话，你懂什么！”
当着沈奕帆的面，被老婆不留情面地指责，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脑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路途中，我一言不发。
直到车子到了云玺小区，老婆直接扶着沈奕帆上了楼。
没给我留半句话。
我在楼下等了快半小时，才等到老婆下来。
但老婆脸颊微红，眼睛里满是水润，眉宇间漏出几分春色。
我咬了咬牙，忍住了质问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地方大吵起来，着实难堪。
回去的路上，不同于刚刚喋喋不休的老婆，此刻的她沉默不语。
我刚想张嘴聊几句，老婆就把眼睛闭上，拒绝跟我交流。
见此我只好假装打了个哈欠，挽救一下我的自尊。
刚进小区，就看到了楼下的消防车和警察，周围还围了不少的居民。
一抬头，我看见了空气中混杂的黑烟。
突然想起没关火的灶台，我暗叹不好。

3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一次见小三还能这么猖狂。
见我没反应，沈奕帆啧了一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维持着自己的修养，试图反客为主。
“既然来到这里，沈大律师不愿意请我喝一杯咖啡。”
沈奕帆见我说这话，反倒笑出了声，喊来服务员，让我点餐。
一拿起菜单，我发现上面全是英文。
我抬头看向沈奕帆，只见他满脸笑意，似乎等着看我的笑话。
这是料定我看不懂英文了。
可我却流利地点了咖啡，选择了想要的甜度。
等到咖啡端了上来，我轻抿一口，对着沈奕帆拿出正宫的气场。
“我是不会离婚的，我陪着胜楠从无到有，我们之间的羁绊比你想象得深，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女儿。胜楠只是一时糊涂，女人犯错很正常，能改就行。”
我的话并没有让沈奕帆有半分退却，反倒嗤笑出声，满是嘲笑和不屑。
“可胜楠怎么告诉我，她和你当初只是合适，她现在很厌烦看到你。”
“而且胜楠每天面对那么多的案子，那么大的压力，你却帮不了她，只能围在锅碗瓢盆这些小事上。你觉得你现在配得上胜楠吗？”
见我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沈奕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看看你的样子，走形的身材，一说话好像都有油烟味冒出来，你闻着不恶心吗？我要是你，我就主动放弃胜楠，给她幸福的机会。”
恶心，是沈奕帆对我的评价，还是许胜楠对我的评价。
沈奕帆的确没说错，这三年每当我提出亲密的要求，老婆就找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摩挲起杯子。
气势也一点点弱了下来。
沈奕帆缓了缓语气，善解人意地开始劝导我。
“当然正是因为有你操持家里，胜楠才能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中来，你的功劳不能忽视，我们会给你一些补偿，你觉得25万怎么样？”
听起来是问句，实际上是肯定句。
25万就买走了我十几年的人生，这笔账他算得真不要脸。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像是在听疯子说话。
而沈奕帆以为我是同意了，紧跟着就夸我识时务。
我拿起手中的咖啡杯，从他头上浇了下去，看着他叫喊出来。
可惜，
这只是我的想象。
因为我的冲动，被一句话给浇灭了。
“对了，你的西服不仅有点不太合身，吊牌也还没摘。这家衣服应该不允许24小时内退货。”
太尴尬了！
着急忙慌的我忘记摘掉吊牌。
等到沈奕帆付账离开后，我还能感觉到周围人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我。
自己这算是，既丢面子，又丢里子。
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最后也落荒而逃。
回到岳母家，老婆早就带女儿回来了。
见我穿着一身西服，女儿上来就开始嘲讽我。
“爸，你又乱花钱，妈挣钱可累了，你别那么大手大脚。再说你那么大的肚子就别穿西服了，一点也不好看。”
可我肚子不大，穿起来也没那么丑。
而且这件西服是我近两年买的唯一一件衣服，甚至还没有女儿身上的那件贵。
而往常会赞同甚至附和女儿的老婆，居然主动开口训斥女儿。
“你对你爸瞎说些什么，早点进去写作业。”
我有些吃惊，老婆这是突然转性了！
等女儿进去后，老婆才露出真面目，递给了我一份离婚协议书。
“天宇，我们好聚好散，给彼此留点体面。”
我扫过离婚协议书，协议里分给我财产正好是25万。
两个人商量好了是吧？

5
“您好，这张卡里只有50万，请问你需要全部取出来吗？”
坐在银行柜台前，我不信邪地让柜员又查了一遍。
结果就是家里的5张卡和4个存折的钱，加起来只有51万块。
怎么可能那么少！
我们花销少，老婆的工资又不低，按理说我们的存款至少是现在的4倍。
可银行卡是老婆办的，想要查流水，得有老婆的授权同意书。
可好在我足够了解老婆，我知道她会把各类密码放在电脑的文件夹里。
我只要回去找到密码，登录网上银行就能看到所有的流水。
但车刚到家门口，手机上就来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
“许一诺爸爸，孩子在学校和别人发生了矛盾，你看你现在有时间来学校一趟吗？对方家长也在这里。”
一听这话，我担忧女儿的情况，立马转头赶去学校。
但恰逢路上堵车，我比平常晚了半小时才赶过来。
一到校门口，刚跟保安解释清楚，就看到女儿和沈奕帆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见我来了之后，女儿脸上满是埋怨。
“你怎么现在才来，要不是沈叔叔，我还要被别人欺负。”
原有的不解变成了愧疚。
我向班主任了解完情况之后，刚想带女儿回学校重新解决一遍问题。
就看到沈奕帆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名牌包包，熟稔地递过来。
“一诺，这不是你吵着想要的包包吗？”
我刚想拒绝，女儿却直接收下，脸上满是笑容。
然后沈奕帆就直接开车离开，没有半分和我打招呼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旁敲侧击地问起女儿，怎么和沈奕帆那么熟。
“妈妈带我去律所的时候认识了沈叔叔，他对我超级好，经常给我买东西。而且他还是一个厉害的大律师。爸，你什么时候能像沈叔叔那样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来不仅是老婆，就连女儿也更喜欢这个沈叔叔。
我带女儿去了另一套房子，老婆点好了外卖等着我们。
当着女儿的面，我们两个谁也没有提离婚的事情。
女儿刚进房间，老婆就催着我拿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给他。
我却一动不动，看着老婆一点点不耐烦起来。
“你什么时候让沈奕帆去的学校？今天的事情明明是女儿犯错在先，可沈奕帆却错误地用钱解决问题？你觉得这样的三观对吗？”
听了我的话，老婆的脸上却是满不在乎。
“既然能用钱解决，为什么不用钱？”
听到这里，我越发肯定，我一定要拿到女儿的抚养权。
“离婚可以，但女儿的抚养权必须归我。”
老婆态度强硬，对于女儿，她不可能放手。
“女儿跟着你，她能得到什么？你就只能为她做做饭。”
我承认自己被激怒了。
“一个孩子的成长除了物质，更需要精神。你能把她养成什么样子，一个像你一样背信弃义的人吗？”
“如果当初是你放弃工作，你做得还不如我。许胜楠，做人还是要点脸。”
见真相被我一点点戳穿，老婆的脸色涨到通红。
从前的我从未这般对她讲过话。
老婆将桌子上的碗，全部扫到地上，满是嘲讽地看着我。
“你不是想知道沈奕帆为什么对一诺那么好吗？因为一诺是他的孩子，他不对一诺好，谁对一诺好。”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头晕眼花了。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女儿兴奋地向老婆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沈奕帆的女儿。

2
女儿突然从人群冲了出来，抱紧了老婆。
我连忙上前了解情况，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墙壁，以及老婆和女儿不满的神情。
我有些心虚，刚准备开口。
老婆就收到了岳母的电话，让我们今天晚上先过去睡。
路上，母女两个都在数落着我。
我知道错误在我，但究其根本，不还是老婆戏耍我在先。
但我知道我如果说这话，老婆一定会反驳自己，不听到我道歉不会停的那种。
为了清净，我一句话都没说。
等到了岳母家，女儿就躲在岳父母怀里撒娇，叫唤着肚子饿。
我刚准备说要不点些外卖，岳母和老婆就异口同声地指挥我。
“外卖不健康，你去做点饭。”
就这样，开了一个多小时车的我又进了厨房。
做好的菜一道道端出去。
我等着最后一个汤，顺便收拾着菜板。
等把汤端出去后，老婆和女儿早就在客厅看起了手机，
而桌子旁边的岳父正好放下碗，去书房泡茶喝。
看着没剩多少的菜，和桌子上的四个空碗。
感叹道原来不只是老婆和女儿等着我做饭，岳父岳母也等着我做饭。
委屈涌上心头，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难受。
这种一直被人漠视的感觉，让我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
刚准备爆发，手机上传来了妈妈的信息。
天宇，吃饭了没？
只有妈妈还关心我，紧跟着妈妈又发来了两段话。
天宇，我知道胜楠对不起你，但你现在已经35了，出去找工作也找不到好工作，不如就将就着过吧。
就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女儿考虑，后爹没有亲爹亲。
得知许胜楠出轨沈奕帆后，我跟妈妈提过要离婚的想法。
我以为她会支持我，却没想到妈妈让我不要追究。
还隔一段时间，就教我一些维持婚姻的小窍门，劝我不要离婚。
想起妈妈的嘱托，想起女儿，我的情绪泄了一地。
不仅一个人孤零零地吃完了残羹冷饭，还收拾好了厨房。
见我从厨房出来，老婆指了指沙发上的薄被。
“夫妻回娘家不能同床，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反锁声。
我的话消失在了空气中。
“不是有三间房吗？我住另一间，不就行了。”
现在已到晚秋，温度下降得厉害。
摸着单薄的被子，我叹了口气，只好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将就着沙发睡觉。
可等我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空调被关了。
带着些没由来的硬气，我不想再开空调。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成功感冒了。
但没人在意，女儿催着让我送她上学，连买来的早饭我都没吃上一口。
“你好好学习.......”
碰
女儿很像老婆，不喜欢听我说话。
看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我突然很怀念那个软软糯糯，每天和爸爸有说不完话的孩子。
手机突然蹦出来一个信息提示。
有时间吗？我是沈奕帆，我们见面聊一聊吧。
随后，紧跟着发来一家咖啡店的地址。
其实我想和他聊一聊，想劝他去谈一份正常的恋爱，放许胜楠回归家庭中。
于是我回了一句好的。
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想起沈奕帆昨天晚上西装革履的样子，我就打算先去买身衣服。
可一到店里，发现西服的价钱贵到吓人，我有点舍不得，但为了脸面，我咬牙买了最便宜的那一套。
刚坐到沈奕帆的对面，他就来了一句。
“你尽快跟许胜楠离婚，我会给你点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