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棠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管她出现在校园哪里，都有人在不远处指着她窃窃私语。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直到导员给她发消息让她去一趟办公室，她才彻底意识到出事了。
“论坛上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现在闹得那么大，对我们班级还有学校的影响都很不好。”导员语气严肃，看向棠歆时眼神带着轻蔑。
棠歆微微皱眉，“我不知道。”
“事情都闹这么大了你还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导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来，我把手机给你看。”
棠歆忍着没发作，决定先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论坛上一个红色加粗的标题映入眼帘，‘计算机院大三生被包养！校门口坐上豪车！’。
图片很清晰，棠歆点开一看，觉得十分扯淡。
这不是那天秦南洲派来接她的司机大叔吗？
看棠歆的表情，导员还以为她不想承认，于是立马从她手中抽出手机。
“大致的你也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他不再看棠歆，语气冷漠，“学院这边打算给你个处分，之后你要手写三份道歉信张贴到公告栏上，这事就算完了。”
“行了，你回去吧，准备好道歉信再来找我......”
“我不写！”棠歆打断导员的话，“我没有做！”
“你没做？这拍得清清楚楚的就是你，你还要狡辩？”导员开始不耐烦了，“棠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傻子是怎么考到我们学校的，不就是有后台吗？”
“现在你背后没靠山了，你做出那种事不是很正常？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棠歆脸蛋通红，她能考到这里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虽然她因为车祸脑子坏了，但上学时她每天比别人多学四五个小时。
只要真的努力了，就算是死读书，也能读出来一些名堂吧！
棠歆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对这个导员的厌恶直达顶峰，不经意间就拿出在公司对下属的态度来。
“一天时间，我查清楚。”
“我就是没有！”
导员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你查什么查？那是匿名发的帖子，你上哪查？”
“棠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才学了几年计算机？难不成觉得靠自己能翻进后台查到发帖人？”
“别傻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创建学校论坛的教授们目前都是国家级计算机泰斗，你就算找黑客都破解不了！”
他话里贬低的意思十分明显，棠歆丝毫不在乎，“我说了，我能查。”
犟种！
导员冷哼一声，彻底烦了，“行，随你便，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找我一趟。”
“要是查不出来，我再给你记个处分！目中无人，不尊重师长！”
棠歆懒得搭理他，直接转身离开办公室，用力一甩把门扣上，巨大的声音让导员心尖一颤。
一个傻子脾气还挺大！
要不是背后有秦家保着，她的日子还不一定要怎么过呢！
导员想到刚刚棠歆对他的态度，心中越来越气，翻出家校联系簿开始打电话。
“喂？是棠歆哥哥秦先生吗？我是棠歆的辅导员，是这样的......”
*
梁悦新奇地在办公室里看来看去，之后坐到秦子穆身边。
“子穆，这里好漂亮啊，我毕业后要是能在这里工作就好了。”
秦子穆微微一笑把她搂进怀里，“小事情，到时候我交代一声就好。”
两人正温存的时候，秦子穆手机响了。
“嗯，我是......什么？！”
没说几句，秦子穆皱起眉语气骤然变了，“好，我知道了，我这就问问情况。”
梁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怎么了？”
“悦悦，你知不知道棠歆被包养的事情？”说着，秦子穆脸色越发阴沉，“她导员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明天去学校一趟，这件事影响不好，我得去处理一下。”
梁悦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这个......其实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觉得歆歆虽然脾气坏，但应该不是那种人。”
“但现在闹得这么大，我估计......唉！”她说着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帖子，“你看看这个。”
秦子穆看到棠歆对那个老头笑的照片，额头青筋直跳。
“贱人！竟然是真的！”
他气得用力锤了下沙发，梁悦赶紧安慰，“好了，你不要生气了，她一定是为了钱才这样的。”
“毕竟她脑子不太好，容易被人骗......”
她越这么说秦子穆越生气，“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缺过她吃穿，难道她手里就没攒点钱？不过半个月没给生活费而已，她就和老男人搅和到一起了，简直不知廉耻！”
“我看她不是脑子有病！她就是虚荣，拜金！”
“悦悦，明天我要去学校当面问清楚，一定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忏悔！”
见秦子穆这么生气，梁悦心中得意不已。
棠歆啊棠歆，你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做人！
*
晚上八点，潘教授还在头疼地看着电脑上的数据。
虽然已经是计算机界的泰斗，但他也总有查不出程序错误的时候。
突然，电脑角落弹出一个窗口，学校论坛的后台被入侵了！
潘教授瞬间来劲，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学生又来挑战后台防火墙了！
他飞快带上眼镜开始战斗。
刚开始他还游刃有余，可到后面傻眼了。
自己的反击非但对对方没有效果，甚至电脑也被入侵不能操作了！
想到电脑里那些文件，潘教授心里一紧。
对方应该不是学生，而是国际黑客！
说不定就是冲他电脑里的文件来的！
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赶紧拔掉台式电脑的插头。
这边，棠歆也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
虽然期间一直有人在攻击她，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方按倒在地，之后那人就没动静了。
学校论坛注册的时候需要身份证号和学生号。虽然在前台是匿名的，但在后台，信息可清楚得很！
看着那个熟悉的学号，棠歆眉眼沉了沉。
没想到，竟然是他！

“棠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会做了什么勾当，所以......”
“闭嘴！”棠歆脸色沉下来。
“看看看看，破防了！”梁悦的笑声极其刺耳，“话都说不利索还跟我吵，怪不得脑子有病！”
“今天打扮的人模狗样，是不是见你傍的老头子去了啊？”
她越是得意，棠歆就越是冷静。
“见子穆妈妈了。”
短短六个字，让梁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皱起眉，“你说什么？”
棠歆勾唇一笑，之后捂住嘴有些惊讶，“你不会，还没见过吧？”
这嘲讽极其到位，梁悦咬着牙无法反驳。
那两位舍友见状对视一眼。
她们原本还以为棠歆失去靠山跟了老头子，现在看来，人家跟秦家关系好着呢。
“我迟早会见的！说不定到时候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梁悦语气颤抖地挽尊。
棠歆配合地点点头，“啊对对对。”
梁悦被她气得脸蛋通红，精心打好的粉底都遮不住她的愤怒。
“你太过分了！”
她差点被气哭了，若不是等会儿还要见秦子穆，她一定用新做的美甲挠花棠歆的脸！
“哼！”
梁悦怒气冲冲地下楼，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
到了楼下，秦子穆已经等在那里了。
在棠歆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梁悦决定好好告一状。
但她人都走到他面前了，秦子穆都没有任何反应。
梁悦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五楼的棠歆正在阳台上晾衣服。
“秦子穆！”
她有些气愤，叫他的声音大了些。
秦子穆微微皱眉看向她，神情多了丝不耐。
当初他对梁悦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像白天鹅般的气质。
可如今看来，有时候还真刁蛮。
“怎么了？”
梁悦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妥，于是放软语气撒娇道：“我就是刚刚受了点气。”
她委屈地把脸埋到秦子穆怀里，“你是不知道，棠歆今天嘲笑我。”
“她说她下午和你妈妈见面了，讽刺我还没见过阿姨......”
秦子穆有些诧异，“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是啊，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的呢！”梁悦开始添油加醋，“子穆，她肯定喜欢你，所以故意让我心里不高兴。”
“她明明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还说那样的话，就是存心气我！”
梁悦说着表情扭曲起来，恨不得生吞了棠歆。
但好在她是趴在秦子穆怀里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果然，”秦子穆放松了些。
他就猜到棠歆还是喜欢他的，出门前他妈说的那些话，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有联系，绝对不是棠歆自己说的。
梁悦是棠歆的室友，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还能不知道她什么性格？
“子穆，你在说什么？什么果然？”
看到梁悦满脸好奇的模样，秦子穆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果然棠歆就是个傻子，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惹人生气。”
听到秦子穆口中全是贬低棠歆的话，梁悦开心了，眼里满满都是快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
秦子穆神情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棠歆最近在做什么？我断了她的生活费，她为什么还有钱？”
说起这个梁悦可就来劲了，但话到嘴边她又改口，“我也不太清楚，怎么了吗？”
棠歆傍上老头子的事现在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毕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帖子的热度还没升上来。
等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再告诉秦子穆也不迟，不然也太刻意了。
更何况到时候棠歆身败名裂了，秦子穆也绝对不会要她！
“她今天给我妈一张卡，里面有三十万，说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提起这个秦子穆眼神沉了又沉，“她说她的钱是跟导师做项目来的，你知道吗？”
梁悦在心中惊叹一声，棠歆这贱人的命还真好，傍的那其貌不扬的老头子竟然这么舍得给她花钱，看来某方面功夫还不错啊！
“我没听说有什么项目啊，而且棠歆看起来也不忙，应该不是项目来的钱。”
听到这话秦子穆沉默片刻，眉头皱得死紧。
看来棠歆还是撒谎了，她这钱的来路一定不正！
“子穆，之后我会帮你注意她的，现在我们不要聊她的事情了，”梁悦甩了甩他的手，“你说今晚陪我吃饭，都八点多了，我饿死啦！”
秦子穆摸摸她的头，藏起内心深处所想，“好，那我们去吃饭。”
*
棠歆一有时间就去公司，这次去的时候，她发现桌上的报销单少了不少。
她仔细看了看，理由充分，这些人总算不耍滑头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依旧让刘秘书把许主管和王主管叫了上来。
“小棠总，怎么又找我们啊？”
许主管语气有着明显的不满，“这些我都审核清楚了，没有错的，一笔一笔发票都给你打出来了。”
棠歆点头，“是没错。”
她接着转头看向项目部王主管，“多数是你报的。”
王主管一愣，赶紧解释，“小棠总，我们部门员工每天忙个不停，这花费自然多，交通费业务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能不报吧？”
“报，”棠歆点头，随后伸出食指在单子上点了点，“节约成本，懂？”
“这......”王主管皱起眉头，“小棠总，你说得轻松，这不好做到啊，下面人会有怨气的。”
“我不管，”棠歆往老板椅上一靠，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本来就是，老板只负责派发任务，怎么做，就看下面人喽。
许主管和王主管对视一眼，之后叹了口气。
这小棠总的要求还真多，看来他们得把真本事拿出来。
一周过去，棠歆发现公司风气越变越好，果然啊，严格要求是有好处的。
项目准备已经过半，开会的时候，棠歆重点表扬了许主管和王主管。
夸他们不仅节约成本，而且还严格要求下属，是公司里的榜样。
下面的许主管和王主管讪笑了两声，没人知道他们心里有多苦。
这一周，他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天天被手下的人诅咒，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去了。
棠歆还真是会画大饼，他们那么努力，也不说给个奖金什么的，就夸两句。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与此同时，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关绍看着王主管发来的项目书，眼底满是贪婪。

棠歆（xin）站在包厢门口，听着里面热闹的说话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这场聚会，是秦子穆给她发消息让她来的，他要在今天和梁悦官宣。
一个月前，秦子穆被邀请去看学校的晚会，对台上跳芭蕾舞的梁悦一见钟情。
好巧不巧，梁悦是棠歆的舍友。
秦子穆找到棠歆，想从她口中知道关于梁悦的消息。
“你跟她一个宿舍的，总该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吧？快跟我说说。”
棠歆是有私心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不想秦子穆和梁悦在一起，于是绷着嘴就是不说话。
“你个白眼狼，当初真不该把你捡回家，连这么个小忙你都不愿意帮，真自私！”
秦子穆从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她委屈极了，想说些什么又开始结巴。
“烦死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你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秦子穆甩上大门离开，没再联系过她，像是把她这个人忘了。
这一个月里，棠歆很着急，每天都给秦子穆发消息，说自己错了，让他别生气，他想知道什么她都说。
但秦子穆没搭理她，甚至把她拉黑了。
直到今天下午，秦子穆才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消息让她参加他和梁悦的官宣聚会。
棠歆攥紧了把手，忍着心里的酸涩，打算推门进去。
这时，梁悦娇柔的声音响起，“子穆，歆歆怎么还没来啊？是不是生我们的气？”
秦子穆冷哼一声，“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我都晾她一个月了，她不敢不听话。”
梁悦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醋意，“她是不是喜欢你啊？不然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聚会都迟到，明显就是不祝福我们。”
秦子穆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才开口，“就算她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她。”
“她是个孤女，脑子笨不说，说话还结巴，我好心把她捡回家，供她吃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棠歆垂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口有些痛。
当初她受伤被秦子穆捡回家，不仅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脑子也变迟钝了，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秦子穆对她很好，十分有耐心，当场承诺一辈子都不会嫌弃她，对她有求必应。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他有多烦她。
原来在秦子穆心里，自己一直是个累赘。
心里难受，她不想参加聚会了。
结果还没离开，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梁悦走出来看见她，赶紧挽上她的胳膊。
“歆歆，你来了啊，快进来，就差你了。”
她语气惊讶，带着一丝得意。
棠歆脑子笨听不出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在宿舍的时候梁悦总是和另外两个舍友在一起，根本不和她说话，还总对她翻白眼，怎么今天对她这么好？
包厢门开着，棠歆看到屋子里坐在正中间的秦子穆。
他皱眉看向她，语气有些沉，“来了为什么不进来，难道要我去接你吗？”
棠歆害怕他生气，于是顺着梁悦的力道走进包厢。
“歆歆，刚刚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千万不要生气呀，子穆说的都是气话，不是认真的。”
梁悦故意提起刚刚的事，眼底带着幸灾乐祸。
“我......知道，子穆......子穆只是累了，是......是我不听话......不懂事。”
棠歆脑子转不过来弯，但在她心里，秦子穆是对她最好的人，就算偶尔对她表现不满，也没什么。
见到她的反应，周围有人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
秦子穆神情放松了些，随手拿起桌上一块小蛋糕递给她，“我记得你爱吃甜的。”
棠歆看着蛋糕上点缀的草莓，小声开口：“我对......草莓......过敏。”
梁悦离她近，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故意道：“歆歆，要是你不生气的话，就把蛋糕吃了吧。”
“这可是我说想吃，子穆排很久的队买来的呢。虽然我也有些不舍得，但给你吃我是愿意的。”
话里若有似无的炫耀意味让棠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
秦子穆彻底沉下了脸，整个包厢瞬间安静。
“爱吃不吃，悦悦，你别管她。”
棠歆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端起桌上的小蛋糕，用叉子叉起往嘴里送。
梁悦坐回到秦子穆身边，“好了子穆，你看她都吃蛋糕了，你也别生气了。”
过敏反应剧烈又迅速，刚咽下一块蛋糕不久，棠歆的脸瞬间红了。
她放下蛋糕抬起头看向秦子穆，想让他送自己去医院，这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子......子穆，我......过......过敏......”
心里一着急，她说话就开始结巴。
秦子穆正跟梁悦低声说话，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眉头皱紧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我过......过......”
浑身开始痒，棠歆难受得很，说话越来越结巴，急得语无伦次。
秦子穆眉头皱得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够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朋友聚会，你别再扫兴了！”
梁悦也可怜巴巴地看向棠歆，“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今天，可不可以稍微尊重我一点？”
棠歆是笨，是不聪明，但她能感觉到旁人的恶意！
秦子穆眼里只有梁悦，把她的一切都忘记了，她生气了，她不要原谅秦子穆！
她要离开这里！
她自己也能去医院看病！
棠歆抿着嘴不说话，顶着一张看起来就红的不正常的脸起身，“我......我先走了。”
“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后就别回家。”
听着秦子穆冷脸说出这句话，棠歆心里一窒，有些害怕，甚至犹豫起来，停在了原地。
梁悦起身拉住棠歆，“歆歆，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今天别走好不好？想吃什么要什么，都可以的，不要闹脾气了。”
“放手，让她走，我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
秦子穆的话像一把刀般插进了棠歆的心脏，她气急了，用力推开面前的梁悦。
“走就走！”
不过脚还没迈开，棠歆被人从身后狠狠一推，直接摔倒在地，头重重撞在了沙发角上。
头上涌出温热的液体，这一瞬间，棠歆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秦子穆弯腰扶起梁悦，满眼都是担心，“你没事吧？”
梁悦委屈得不得了，眼泪要落不落地挂在眼眶里，她吸吸鼻子，“我没事......歆歆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帮她说话。”
秦子穆语气无奈，安慰着梁悦。
“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是我对棠歆太好，让她忘记了，什么人是她不能碰的！”
他神色变冷，转过头去，却发现棠歆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够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不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你就那么娇气吗？”
秦子穆语气十分不耐，“快起来对梁悦道歉，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棠歆不动，她正消化着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些记忆。
“我靠......”
离得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突然惊呼出声，“血！”
“秦少，她头上流了好多血！”
秦子穆心里一紧，赶紧松开梁悦的手要过去看看。
棠歆不会真出事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竟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似的，心脏止不住地坠痛。
梁悦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子穆，我的脚腕好痛，是不是脚崴了？我接下来还有比赛，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秦子穆回过神，突然有些恼羞成怒。
他刚刚是怎么了？
他竟然在担心棠歆！
“不要再装了，你快给我起来！”
秦子穆低吼一声，语气急躁，甚至想过去拽起地上的人。
听着他的怒吼，棠歆心里无比酸涩。
当初承诺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人，竟然亲手推了她，甚至对她头上流出的血视而不见，让她起来对另一个女人道歉。
棠歆接受了事实，她竟然跟这么个人纠缠了那么多年，忘记了自己回国的目的。
她伸出手，扶着地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她好像还是有些结巴，说话断断续续的。
“你......过分，我......走，再也......不回来。”
秦子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信息，瞬间暴怒，拎起一旁的酒瓶重重摔到地上。
‘嘭’的一声响起，玻璃碎片崩了满地，屋里所有人都吓到了。
“想走？先道歉！”
棠歆毫不畏惧，知道自己还没完全恢复，一说话就失了气势，于是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要离开！
“你要是走，就永远别再来找我。”
秦子穆悠悠开口，语气冷得仿佛要冻死人。
棠歆叹了口气，之后坚定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好，很好！”
秦子穆被气笑了，“你以后都别回来！”
梁悦被这样的他吓到，但同时心里又嫉妒。
哪怕是自己答应他表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大情绪波动，他不会真喜欢上那个傻子了吧？
棠歆离开了，但包厢里所有人都不敢动，一个个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似的，没人出声。
静了很久，秦子穆突然坐到沙发上，把梁悦搂进自己怀里，语气吊儿郎当的，“碍眼的人走了，咱们继续玩，今晚不醉不归。”
气氛终于不再紧绷，众人见他恢复正常，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秦少，你看这里......好多血，棠歆她，没事吧？”
突然有人语气颤抖出声，好像吓得不轻。
秦子穆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地上有一滩血，殷红的刺眼。
他想到棠歆头上的伤口，还有她冷漠的眼神，竟生生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随她去，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梁悦看出他的在乎，于是故意说道：“子穆，你说她多久会回来找你啊？”
在场众人回想起棠歆以前那些事，只以为她今天是太生气了才真的离开的，也没多想。
“我猜三天！”
“我猜明天！”
“我猜今天晚上，她肯定急得都睡不着觉！”
包厢里的人都提起了兴趣，全在讨论。
“好了，不提那个扫兴的人，今天是我和悦悦在一起的第一天，你们不敬我们一杯？”
秦子穆也想到以往，神色放松了下来。
是啊，棠歆虽然脑子笨，脾气倔。
但最害怕的就是他不理她，只要他稍微晾她几天，她一定哭着回来找他。
此时的棠歆还没有走远，她头晕目眩，脑子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靠在包厢门口歇了歇。
听到里面的动静，她自嘲地勾起唇角。
当初要不是意外出了车祸，她根本不会和秦子穆有任何交集，如今一切都想起来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秦子穆，再见......
不，再也不见！
*
棠歆顶着满头血去了医院，把网约车司机吓得不轻，一直问她有没有事。
“恢复记忆这种情况也会有，但是结巴的情况，或许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医生看了眼检查报告，“别的没什么了，过敏的话打一针就好。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然还真要傻一辈子。”
诊断结果让棠歆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大事。
“谢谢。”
棠歆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周末宿舍里没人，正好方便她整理思绪。
她也是才想起来，自己回国是继承家产的！
她虽然是个孤儿，可却有个厉害的师父。
师父生了重病，又没有孩子，害怕一生心血被人毁了，于是在孤儿院挑了她当继承人，把所有东西倾囊相授。
棠歆很聪明，聪明到短短几年就学会了师父教她的所有。
师父死后，她带着信物回国，可不想路上出了车祸失忆变成傻子，还被秦子穆捡回家。
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她都二十一岁了，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越想心里越愧疚，棠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在心里念叨：“师父，真是对不住你老人家，还好你老人家保佑让我恢复了记忆，我以后绝对不辜负你的期望。”
*
棠歆回到秦家老宅，门口的保姆看到她一脸嫌弃，不情不愿地打开门。
“棠小姐。”
“人......人呢？”
棠歆尽量控制住不结巴，可还是不行。
算了，都结巴那么多年了，反正医生说马上会好，她也不在乎这一段时间，慢慢来吧。
“老爷和夫人都出门了，少爷也没回来。”
虽然心里骂棠歆是个傻子，但保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棠歆点了点头，径直回到自己在楼梯下小小的房间。
既然要断，那就断干净，她要从秦家老宅搬出去。
虽然秦子穆有时候很讨人厌，但毕竟把她带回家养了那么多年，她回头会好好感谢他的。
棠歆从床底拿出一个行李箱收拾东西。
外面传来保姆惊喜的声音，“少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给棠歆拒绝的机会，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棠歆愣了一下，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叹了口气，只好在学校门口的座椅上边休息边等。
秦南洲可是大金主，一不开心就能把公司给搞垮了直接收购，她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不过她还真好奇，无缘无故秦南洲找她吃什么饭？
肯定是有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一辆低调的奔驰开了过来，憨厚的中年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帮棠歆拉开后座的门。
棠歆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人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棠歆走进包厢。
“什么事？”
秦南洲看上去心情不错，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
棠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没以前看上去可怕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自己脑子坏掉的原因？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棠歆有些心动，毕竟一下午没吃东西，她真的很饿。
果然还是小姑娘，面上什么都藏不住，秦南洲一眼就能看穿。
“吃吧，我说就好。”
“嗯。”
棠歆也不扭捏，直接拿起了筷子。
“上次你帮我解决了对方的黑客，还把他们公司的官网铺满了小广告，”说起来秦南洲还觉得有些好笑，“他们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我认不认识人，能把那些广告去掉。”
“这两天他们找了许多黑客，都没办法，公司损失巨大。”
棠歆抽空抬起头，表情疑惑，“很简单啊，做不到？”
秦南洲理解她的意思，“是，没人能去掉那些广告。”
“所以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作为报酬，他们承诺会支付你20万美金。”
棠歆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眼睛瞬间亮起，“多......多少？”
“20万美金。”
虽然师父留下的财产比这多得多，但这还是棠歆第一次靠自己赚这么多钱，她自然激动。
秦南洲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些对他们的损失来说不值一提，你不用在意。”
“这笔资金他们会给我，我转到你的账户上。”
棠歆眯起眼睛，她不信秦南洲会这么好心。
本就是敌对关系的公司，他一定是收了什么好处，不然不会帮。
给她20万美金，不会给秦南洲50万吧？
“咳，”被她怀疑地盯着，秦南洲莫名觉得心虚，轻咳一声。
“我是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不会做。他们承诺，只要我帮他们解决这件事，那边正在进行的项目就不会跟我们抢。”
棠歆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秦南洲好像会读心术似的。
“所以，你要不要帮他们。”
棠歆没回答，他又添了一句，“也是帮我。”
毕竟国外项目成功的话，秦氏就可以顺势开拓国际市场。
说完这些，他不再开口，静静等着棠歆回答。
“好。”
有钱不赚是傻子，棠歆正是缺钱的时候，师父留下来的财产能不动还是尽量不动。
秦南洲猜到她会答应，但莫名想问一句。
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帮他？
不过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对这个不久前还喊他小叔的姑娘问这种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
秦南洲已经带来了电脑，棠歆三两下解决好了问题，嘴里还嘟囔着，“很简单啊。”
刚合上电脑，秦南洲的手机就响了。
他也不避讳，就这么当着棠歆的面接起电话，甚至按下了免提。
对方是外国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棠歆是听得懂的，那人是在感激秦南洲，夸他大人有大量，并期待以后有机会跟他合作。
秦南洲也用外语回答。
他说国语的时候语气总是冷的，但说外语尾音拉长，配合上磁性低沉的嗓音，有种暧昧缱绻的感觉，性感得让人心痒痒。
挂了电话，他看向棠歆，发现对面她正盯着他发愣。
“怎么了？”
听到他说话，棠歆回过神来，“没事。”
“你的报酬我会让张秘书打到你卡上，”秦南洲终于拿起筷子，“好了，吃饭吧。”
两人见面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事情解决了，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
第二天正上课的时候，棠歆收到钱款入账的消息，脸上瞬间绽放出笑意。
她心情好，没注意到周围人时不时看向她的隐晦眼神，其中夹杂着鄙夷和厌恶。
下午依旧没课，棠歆去了公司。
走进办公室，刘秘书跟着进来，“小棠总，这些都是财务部报上来的单子，需要您审核。”
“嗯。”
棠歆坐到办公椅上，看到手边厚厚的报销单，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不过才过一个晚上而已，他们能做多少事？竟然给了这么多报销单，真觉得她是冤大头吗？连掩饰都不掩饰！
“把许主管叫过来。”
棠歆语气沉了些，看样子是生气了。
刘秘书连忙点头，“是。”
许主管早就猜到棠歆要找自己，但也没在怕的，进门后直接拉着椅子坐在她对面。
“小棠总，您找我。”
“怎么回事？”
棠歆皱起眉，把单子往许主管面前一扔，整张脸都是沉着的。
“这些是各部门呈上来的报销单，”许主管脸上挂着笑，“我已经审核过了，都没问题，但走的是您私账，总要您再看看。”
真是老油条，说话滴水不漏。
棠歆都被气笑了，“好。”
“走私账，我得清楚，你解释吧。”
她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单子，意思不言而喻。
许主管愣了一下，这丫头疯了吗，还让他一张张解释，那得解释到什么时候？她懂不懂公司流程？她只要批复就好，不用管别的！
“小棠总，我都看过没问题的......”
“解释！”
棠歆摆出领导的架子，随后对刘秘书使了个眼色。
“许主管，刚刚小棠总跟我说了，这好多都是商务招待类报销单，昨晚他们招待什么客户了吗？”
许主管答不上来，斟酌了片刻开口道：“应该是，毕竟小棠总说要做项目大家都很积极，总要联系这个联系那个......”
“麻辣烫。”棠歆抽出其中一张单子，“招待客户，麻辣烫？”
“这......”
许主管脸色涨得通红，他也没想到棠歆会看的那么仔细，“我也不清楚，这是策划部报过来的。”
“你不清楚？”棠歆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刚刚说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