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绥宁黎敬州的其他类型小说《京港月光 全集》,由网络作家“时皎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希在家里等秦应珩,等到了很晚。她喝了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眼角的眼泪滚落,手中不忘捏着半杯红酒。秦应珩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他上前,表情很平静,“我抱你上去休息。”他的声音从姜希的头顶传来,慵懒温和,偏偏有点太冷静了。姜希缓慢地眨眼,她抬头,看向秦应珩,抬头的动作令灯光刺进她的眼中,于是眼泪流得更凶。姜希撅着嘴,毫不犹豫的抱着他,“应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书房之后,这两天秦应珩都没有回来。他一贯懂得怎么做个合格的丈夫,往日绝不会如此。秦应珩任由姜希抱着,他实事求是地说:“最近集团的事务有些忙。”“忙?那你怎么有空去见叶小婉?”姜希的声线颤着,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扣在秦应珩腰间的手绞得很紧,“你还为了她在宋靳明的酒吧大打出手,...
她喝了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眼角的眼泪滚落,手中不忘捏着半杯红酒。
秦应珩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
他上前,表情很平静,“我抱你上去休息。”
他的声音从姜希的头顶传来,慵懒温和,偏偏有点太冷静了。
姜希缓慢地眨眼,她抬头,看向秦应珩,抬头的动作令灯光刺进她的眼中,于是眼泪流得更凶。
姜希撅着嘴,毫不犹豫的抱着他,“应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书房之后,这两天秦应珩都没有回来。
他一贯懂得怎么做个合格的丈夫,往日绝不会如此。
秦应珩任由姜希抱着,他实事求是地说:“最近集团的事务有些忙。”
“忙?那你怎么有空去见叶小婉?”姜希的声线颤着,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扣在秦应珩腰间的手绞得很紧,“你还为了她在宋靳明的酒吧大打出手,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秦应珩眼中的温和情绪淡了许多,他垂眸看着姜希,声线透着些微凉意,“你在调查我?”
姜希身形一僵,她心中的妒嫉和怒气,这一瞬间被慌乱冲淡。
她松开手,缓缓站起,也许是动作不当心,手中的红酒被挥倒地上,一片猩红。
姜希冷笑,“调查?秦应珩,我们是夫妻,你用这种词,你不觉得伤人吗?”
姜希从前是不会这么和秦应珩说话的。
可是姜绥宁出现了,她心中恐惧,只怕到手的一切都变成泡影。
姜绥宁不在,她姜希是京港最美的女人。
姜绥宁在了,她就是她身后那个微不足道的次品。
姜希只恨当时让苏月晚死得太容易了。
要不是苏月晚,那张脸太惑人,也生不出姜绥宁这个靠着皮囊迷惑男人的贱人!
秦应珩皱眉,他看着姜希泪流不止的狼狈模样,沉声道:“我以为那晚,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样烂醉,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应珩...”姜希的态度软下去,委屈的咬紧了唇,“我心里难受,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和叶小婉在一起,你们做了吗?”
“姜希。”秦应珩的表情彻底冷下去,他的语调掺了凉薄,“适可而止,别再闹了。”
姜希很想和秦应珩把这段婚姻坐实,但是此刻,秦应珩冷漠如冰的态度分明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抱歉,我今天喝多了。”姜希干巴巴的说,
秦应珩见姜希终于妥协,语气也软下去,“你的经纪人联系了我助理,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明天还是去一趟吧,小希,你要好好重视自己的工作。”
姜希所在星河传媒,是影视圈内的翘楚,幕后老板林宗年和秦应珩关系很好,看在秦应珩的面子上,对姜希大加扶持,一手将她捧成了业内最年轻的影后。
于是同样的,这些荣耀对于姜希而言,来得太容易了。
她对于秦应珩的话并没有过多感触,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的。”
秦应珩轻拍姜希的肩膀,“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姜希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所以,她才突然开口,说:“应珩,今天是姐姐的生日,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男人的背影猛的一僵,他背对着姜希,姜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清淡如雾,“不用了。”
姜希一愣,她没想到秦应珩的答案,竟这么干脆。
难道他已经放下姜绥宁了?
那要是他知道,姜绥宁死而复生了,会不会对她旧情复燃?
姜希心乱如麻地想着,眼神渐渐变得狰狞...
姜绥宁半夜爬上黎敬州的床时,后者瞬间睁开眼,眼中有冷厉阴郁。
下一刻,他看清眼前的人,眼中的防备都变成了错愕。
黎敬州就连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一幕。
姜绥宁正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身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盖上被子睡了。
黎敬州困意全无。
他本想开口叫醒姜绥宁,但是下一刻,他只是放轻动作,替她小心的掖好被角。
窗外,雪夜难得有片刻的安静,骤雪初停,望居的庭院中,石灯散发着温润的光。
黎敬州借着这些光,看着姜绥宁沉浸在夜色中的脸,就连眼角的泪痣,也认认真真的观察了。
她可真好看啊。
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黎敬州抬手,心满意足又无比眷恋的摸了摸姜绥宁的脸颊。
温热的,鲜活的。
于是,男人一贯淡漠的眉眼,变得异常柔和。他本就生的漂亮稠丽,此刻这般表情,简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可惜姜绥宁看不见,她一心一意,睡得香极了。
“绥绥,我可以抱你吗?”他开口,声音低哑温柔,轻到几乎听不清。
姜绥宁早就睡死了,呼吸均匀,睡意香甜,当然是一点都没听见。
黎敬州难得的,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将姜绥宁抱入怀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姜绥宁正在做梦,梦里她是一只小兔子,突然有一只胡萝卜从天而降!姜绥宁手脚并用,把胡萝卜抱在了怀中,用力咬了一口。
真香!
被姜绥宁反客为主,扣在怀中,又被咬了一口锁骨的黎敬州眉眼平静。
他感受到姜绥宁的牙齿咬过他的皮肉,带来痛楚之感。
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在告诉黎敬州,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他丝毫不见反抗,任由姜绥宁不分轻重的咬着自己,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
黎敬州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踏实的人是姜绥宁。
当姜绥宁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黎敬州的床上,看着后者放大的俊脸时,用五雷轰顶类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也是一点不夸张。
姜绥宁欲哭无泪的想,她难道酒后乱、性,把人家强了?
姜绥宁哆哆嗦嗦的抬起腿,抬到一半,听见男人清淡的嗓音,“醒了?”
姜绥宁在来的路上看过她的海报,是叶小婉。
她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八卦新闻的头条,就是她和秦应珩的花边轶事。
那些人对秦应珩的身份讳莫如深,连个侧脸都不敢放,可是对于叶小婉,却是极尽描述之能事,恨不能将她的祖上三代都扒得干干净净。
当然可以扒,这姑娘祖上数三代,没一个有权有势的。
京港众人皆知,秦应珩对妻子姜希无微不至。这些风流韵事,也不过就是男人本性,排遣寂寞罢了。
谁又会把她叶小婉当成一个人对待?
玩物罢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恐人位高权重,怪人出身卑微。
卑微就该死,更何况这是在星河传媒,一姐是姜希。
她叶小婉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把血流干,也没人敢插手。
可姜绥宁死过一次,她知道性命可贵,更何况叶小婉让她想到了当初惨死的自己。
姜绥宁看见叶小婉腿上的伤,白骨森森,穿透薄弱的皮肉,裸露在外,血沿着她纤细的小腿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姜绥宁看向身后已经被吓傻的行政,“马上打救护车!快!”
行政小姐表情迟疑,其中一个犹豫半晌,道:“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畴里。”
姜绥宁顾不得和行政小姐争论,她在叶小婉面前蹲下,沉声道:“我现在让我的司机送你去医院,你是演员,你的腿不能废。”
叶小婉痛得呼吸都在发抖,可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女孩子。
一张格外年轻漂亮的脸,眼角泪痣妩媚,五官明艳白皙,是那种无可置疑的美人。
哪怕自己身处演艺圈,也没有见过几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叶小婉艰难的点头,“好...谢谢...”
姜绥宁联系了黎敬州的司机,让他折返回来,将叶小婉送去医院。
那两位行政看着姜绥宁如此利落的把事情处理了,眼中都有迟疑惊恐。
姜绥宁走上前,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台面,“找人把血迹处理了,算不算前台的工作?”
门口那辆车牌张扬的迈巴赫才刚刚开走,眼前的女子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刚刚还在一口一个“职责范畴”的行政小姐,此刻连忙道:“我们马上找人处理!您要找的夏彤老师在7楼的休息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姜绥宁点头,露齿一笑,“谢谢。”
偏偏电梯的门在下一刻打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小明星簇拥着姜希,走出了电梯。
哦,来看戏的。
姜绥宁心底一声冷笑。
姜希已经笑着看了过来,但是很显然,她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
姜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滑稽。
那些跟在姜希身后的女演员们,也都安静了下去,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厅,脸色都颇为古怪。
姜绥宁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找什么呢?”
姜希手攥成拳,她气得快疯了。原本想要给叶小婉一个下马威,现在姜绥宁多管闲事,她的计划泡汤了!
“叶小婉呢?”姜希咬牙切齿的问。
姜绥宁挑眉,“我送她去医院了?怎么,你要给她报销医药费吗?我还以为这个是工伤,是星河的事,原来...是你想要杀人,得私了啊?”
“你闭嘴!”不等姜希说话,便有妆容娇艳的蓝裙女子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对姜希老师指指点点?”
姜绥宁点头,朝着姜希走近了些。
她摆出不耻下问的姿态,“姜希老师?你说说,什么叫指指点点?”
姜希正欲讽笑,姜绥宁没有丝毫征兆地,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回荡,所有人都吓傻了。
姜希捂着发烫的脸,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愤恨。
姜绥宁微笑,她抖了抖手,表情娇气得很:“你脸皮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姜....”姜希硬生生的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不行...她不能是姜绥宁...
她是姜绥宁,那自己算什么?
姜希咬唇,恨恨的盯着姜绥宁,“保安呢!把这个人赶出去!”
姜绥宁故作错愕,“我当众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只是把我赶出去?姜希老师,你怎么不找你的秦先生告状啊?”
姜希根本不会为了教训姜绥宁联系秦应珩。
姜绥宁心里也很清楚,要是有可能,姜希只怕是恨不得自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秦应珩。
偏偏刚刚开口的蓝裙女子还在煽风点火,“姜希老师!你快联系秦先生,你可是秦先生的合法妻子,秦先生这么宠爱你,一定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的!”
“够了温梨!”姜希恼羞成怒地说:“我不想和她这个疯子一般计较!”
可是谁能不说一句世事无常呢?
姜希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战战兢兢旁听的两名行政小姐突然朝着正门的方向,异口同声的恭敬道:“林总,秦先生!”
众人看过去,林宗年和秦应珩正站在门口,看着这繁乱的一幕。
秦应珩一贯笑意浅淡,温润雅致,此刻表情有些冷。他的目光落在姜希的脸上,那里还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宗年则是紧锁眉头,本就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周身的气场更是凝重得令人窒息。
姜希的脸色就像墙纸一般,白到没有半点血色。
姜绥宁本来只是想打姜希一巴掌出出气的,没成想能闹到秦应珩和林宗年跟前。
林宗年和秦应珩走之前,吩咐下属把姜绥宁叫到办公室里。
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了别人的一姐,姜绥宁没什么可说的,跟着林宗年的助理进了总裁办公室。
二人都在,看见姜绥宁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姜绥宁在秦应珩面前坐下,平静地说:“我确实打了她一巴掌,你想怎样?”
林宗年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应珩。
秦应珩面色寡淡,他垂眸,将一杯热茶递到姜绥宁面前,“黎敬州知道你在外这么放肆吗?”
姜绥宁将茶盏中的热茶泼在了桌上,梗着脖子冷笑,“我在他面前更放肆。”
热茶在桌面上浸透,留下颜色很深的水痕。
姜绥宁心里清楚,在秦应珩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别有目的、长得和他亡故的未婚妻十分相似的女人。
秦应珩从不觉得自己是姜绥宁。
所以她的怒气和越界举止,就更像是在挑衅。
姜绥宁知道自己理亏,她高估了自己面对秦应珩时的镇定程度。
姜绥宁闭了闭眼,平复情绪。
再度抬眸,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一派平和,十分认真地看向林宗年,“林总,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在你公司闹事,我只是刚好看见叶小婉从楼上摔下来,我没办法看着她血流不止。”
林宗年生了一张很是凌厉锋芒的面容,气场冷沉严肃,下颌骨相利落。
神秘、带着故事感。
此时,他听见姜绥宁的道歉,英俊的眉眼间,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平静的抻了抻衣袖,起身,道:“你们聊。”
看样子,是不打算深究。
于是办公室内,气氛更加逼仄。
秦应珩将茶壶温上,氤氲的暖气浮动,柔和了他本就雅致温润的面容。
上次在秦家,姜绥宁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静坐着,安安静静的看着秦应珩。
那时心神俱荡,能够体面离开,已经是极限。
“怎么称呼你?”秦应珩开口,声音恢复了姜绥宁记忆中的疏浅温和。
他本就是并不显山露水的性子,这般说话时,总是深藏着叫人读不懂的情绪。
姜绥宁轻扯唇角,微笑:“你想怎么称呼我?”
茶水沸腾,秦应珩将茶壶拿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黑玉质感的茶壶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他把被姜绥宁翻倒的茶杯扶好,替她重新添上热茶,“黎敬州手段狠辣,不是善类。我看你还很年轻,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真是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如此为自己着想,姜绥宁简直想给他颁个京港好人奖。
姜绥宁似笑非笑的,手却不自觉攥紧,“那按照秦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秦应珩将盛着茶水的杯盏推到姜绥宁面前,他雅意深刻的眉眼,此时看向姜绥宁,一片叫人无法窥探的暗沉,“不如跟我。”
姜绥宁气极反笑,“你想包养我?那你预备给多少钱,几处房产,多少基金,有无养老金?红颜易老,将来我们一拍两散,我总要给自己留点保障。”
秦应珩的表情意外。
大概如此在商言商,露骨之极,对于他而言,实在不堪入耳了。
姜绥宁以为,秦应珩起码应该冷下脸。
偏偏后者面目矜贵温淡,从容依旧。
他的声线很高雅,出手很大方,“黎敬州给你的,我往上翻三倍。”
“你还不知道黎敬州给了我什么,就敢这么许诺?”
“他能给的,我为何不能?”
姜绥宁粲然一笑,“秦先生倒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只是我今天看着叶小婉的下场,心里实在害怕。秦先生家里有如此妒妇,我怕她嫉妒我,害我毁容,曝尸街头。”
秦应珩皱眉,“希儿不至于如此,今天叶小婉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只是意外。”
“那可真是好大的一个意外。”姜绥宁语气夸张,“好端端的人差点就死了,你居然会相信这只是意外?秦应珩,你真当你家里养了个白莲花?”
秦应珩表情略冷,“请你尊重姜希。”
姜绥宁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可是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她冷笑连连:“怎么尊重?要不是她,姜绥宁根本就不会葬身火海!”
秦应珩眼神剧颤,他的身形不受控地绷直,盯着姜绥宁,顷刻间,压迫感袭人,“成年人,说话要负责任。”
“那我就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对做别人的小三没有兴趣!”姜绥宁忍无可忍。
她猛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应珩,“你刚刚说,黎敬州给我的,你能三倍奉上,你根本做不到。”
姜绥宁在秦应珩冷沉的目光中,缓缓弯腰平视他,她缓慢地,轻声地说:“黎敬州说,他愿意娶我。秦应珩,我放着黎家太太不做,我给你做三,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秦应珩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绥宁。
黎敬州竟然打算娶面前的女子吗?
怎么可能...
她无非是有着一张和姜绥宁相似的容貌,可是黎敬州和姜绥宁之间,哪里有半分交集?
但是,眼前的女子,说得这么笃定...
姜绥宁见秦应珩不说话,她冷笑一声,站直,准备离开。
男人猛然伸手,握住姜绥宁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姜绥宁眼中一片冷漠,她勾唇,声线很淡很淡,“倒是你,你想要让我做你的情人,是因为我长得像姜绥宁,对吗?”
姜绥宁的手腕很痛。
秦应珩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翩翩君子,也有失态的时候。
姜绥宁表情益发的冷,“秦应珩,你喜欢你的亡妻吗?我真是可怜她,这么多年,你一面缅怀她,一面羞辱她...”
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搜寻了无数和自己肖似的替身之后,还能感动落泪。
至少姜绥宁,只觉得恶心。
更何况,秦应珩对自己,连爱都谈不上。
于是这份对替身的执着,于姜绥宁而言,更是无比的膈应。
秦应珩看着这张和记忆中的姜绥宁完全一样的容貌,心中一痛,他下意识垂眸,不再看她。
男人难得有几分狼狈,他的眼中,有情绪深暗碎裂,下一刻,他缓缓松开姜绥宁的手:“出去。”
姜绥宁本来就打算出去了,她又恢复了微笑,朝着秦应珩从容的,恶劣的笑了笑,“再见,祝你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
一直到姜绥宁离开,秦应珩才苍白着脸,从西装内侧拿出一本结婚证来。
结婚证的封面已经褪色了,翻开证件,上面的照片,是24岁的自己和少女姜绥宁。
小姑娘正对着镜头笑,眼神明亮,璀璨干净。
真像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烟花声太喧哗,姜绥宁没有听见。
她满脸兴奋,认真地观赏眼前绚烂绽放的烟火,那份热烈,将她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没有人给姜绥宁过生日,还是这么用心地过生日。
于是烟火落幕的那一刻,已经喝醉的小姑娘靠在黎敬州怀中,小声地说:“黎敬州,我好喜欢....”
黎敬州摸摸她的头发,“喜欢就好。”
姜绥宁闭上眼,任由醉意占据意识,睡了过去。
同样的夜晚,景骋集团顶楼。
秦应珩结束一天的工作,不经意的往窗外看,看见了一片烟火盛大。
一旁的助理顾兆年也看见了,颇为惊异纳罕:“市中心不是不让放烟花吗?”
秦应珩眼神平淡,他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眉心。
顾兆年上前,递给秦应珩一杯热茶:“秦总,您没事吧?”
秦应珩摇头,“秦霈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您二伯最近很安静,在国外买了一个庄园,专心地在研究养马。”顾兆年皱着眉,道:“您是担心他有什么异动?”
秦应珩放下眉间的手,“先盯着吧。”
顾兆年点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秦应珩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顾兆年,“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顾兆年不解的思索,“今天应该不是大日子。”
秦应珩不知怎的,很不安定。
但他没有追问,往外走去。
夜色中,京港繁华依旧。
霓虹灯照映着车水马龙,和cbd的灯光遥相呼应,连落下的雪都蒙上一层醒目的白光。
这是光与影的交响,是梦与现实交织的边缘,是纸醉金迷的京港。
车内,秦应珩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其实就在刚刚,他在询问顾兆年后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今天...是姜绥宁的生日。
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健忘。
秦应珩雅致温润的眉眼轻敛,带着几分倦怠和惘然。
今年,他忘记姜绥宁的生日了。
秦应珩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过多久,他可能会忘记关于姜绥宁的一切。
她会从他的生命中褪去,再也不留一丝丝痕迹。
恐惧泛滥,于是那些尘封的回忆,也开始翻涌。
秦应珩想到了初遇姜绥宁的那天...
那年他才24岁,刚刚坐上秦家话事人的位置。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其实每一步,都是未雨绸缪,惊心动魄。
秦应珩厌恶风险,所以,他笼络了京港一切能够笼络的人脉资源。
姜家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姜家虽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遇见姜绥宁是意外。
秦应珩从加长林肯上下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18岁的姜绥宁。
她跪在姜家的雪地里,面容脆弱,苍白得近乎透明,宛如易碎的昂贵瓷器。她的发上落满了雪,在寂静无声的大雪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硬跪着。
分明是很柔弱的身影,骨子里却这么倔。
秦应珩询问身边的下属,“那是谁?”
开口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是动心了。
下属说:“这是姜家刚刚领回家的女儿,姜绥宁。”
姜绥宁...名字很好听。
他难得多管闲事,“她为什么被罚跪?”
下属一愣,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在他平日的工作范畴里。
下属哑口无言地看着秦应珩。
而一直跪在雪地中的女孩身形开始摇晃,她终于支撑不住。
在女孩就要跌倒在地的瞬间,秦应珩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如今隔得近,于是所有的细枝末节纤毫毕现。
真是一张漂亮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鲜红生动。
他开口,声音染上连自己都不自知的紧张,“你没事吧?”
姜绥宁没有回应他,她盯着他看了半晌,颜色清浅的瞳孔,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下一秒,她直接晕了过去。
秦应珩便抱着昏迷的姜绥宁,走进了姜家。
姜山和宋岚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秦应珩会挂心姜绥宁,竟主动施以援手。
两人请了医生,过来给姜绥宁看病。
秦应珩一直就坐在姜绥宁身侧,原因无他,只因为小姑娘在昏迷中,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身边仅存的浮木。
秦应珩低头,看着姜绥宁手背上的伤口,平生第一次,有点心疼。
姜家有意和他联姻,他原本觉得无利可图,并未心动。可现在,他忽然觉得就算是联姻,也并无不可。
只是人选,他要自己选...
如今,秦应珩坐在车内,看着窗外倒退的茫茫雪景,心乱如麻。
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对姜绥宁,就是一见钟情。
这个答案,在姜绥宁死后的第七年浮出水面,带着穿透时光的伤痕,狠狠划过心脏。
秦应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麻痹生活了七年,淡化姜绥宁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却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淡忘的瞬间,锥心刺骨地痛了一次。
他舍不得忘记,一点都不想忘记。
他想到了那个被黎敬州养在身边的,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
一瞬而过的思绪,来不及捕捉。
车子经过京港大酒店时,雪下得更猛烈。
秦应珩坐在车内,远远看见正门口,迈巴赫沉稳停泊,连号为7,是黎敬州的车。
有门童打开酒店的大门,下一刻,穿着长款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后者大概是醉了,嫣红的脸,醉态可爱。
秦应珩看得分明,就是几天前闯进自己家中,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的女子。
秦应珩眼中的震荡分明,他开口,带着不可察的急切:“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秦应珩,紧张不已,“秦先生,这是直行道。”
“停车。”声音已经掺上了冷意。
于是车流繁忙熙攘中,黑色的林肯商务车就这么停下,惹来车流来往中一片鸣笛骂声,秦应珩恍若未闻,盯着不远处的黎敬州和年轻女子。
秦应珩想,不管她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都想要她,不计代价的...
两人就这么滚到了台阶的尽头,从始至终,姜绥宁除了感受到轻微的颠簸,没有任何痛感。
黎敬州将她保护得很好,竟是一点伤都没受到。
因此,姜绥宁回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黎敬州的情况。
她急忙从他怀中坐起,也顾不得两人还在地上,紧张地摸着他的手臂腰背,“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黎敬州眼中情绪温和,好似初春刚刚消融冰雪的河流,“我没事。”
姜希还没回过神来,她在黎敬州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愣住了。
姜绥宁居然真的认识黎敬州,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姜希手指掐进掌心里,痛楚锐利。
她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呆呆地站着,直到黎敬州扶着姜绥宁站起来,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姜绥宁抬眸,看着站在高处的姜希,她开口,声音冷冽:“姜希,你们姜家是不是不想在京港待下去了?你连黎先生都敢得罪?”
她狐假虎威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侧脸,眉目间的情绪堪称纵容。
姜希的唇颤抖,她有些失力,跌坐在地上,看着黎敬州清贵的脸,声音沙哑,“黎先生,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认识你......”
黎敬州的目光依旧落在姜绥宁身上,好似询问,“她说她不是有心的。”
姜绥宁冷笑,“她就是故意的!”
姜希脸色煞白,“姜绥宁!你不要胡说!我根本不知道黎先生会出现!”
姜绥宁收了笑容,安静的注视着黎敬州,“你觉得呢?”
黎敬州眉眼温淡,说:“宁宁说得对,她就是故意的。”
黄昏如血,衬映着外面的雪光也是一片鲜红。
姜家大厅,姜绥宁已经被黎敬州支开,后者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上的紫檀珠串,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一贯冷淡漠然,居高临下。
一众人坐在他的对面,噤若寒蝉。
姜山和宋岚表情不安,姜希更是快哭了。
黎敬州在姜家被姜希推下楼,他要是真的想要发作,姜家没有一个人受得住。
死一般的安静,终于,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姜希红着眼看过去,看见走进来的秦应珩,一直强忍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起身哭着扑进他的怀中。
秦应珩面色发冷,一贯温润持稳的人,此时脸上也有焦灼。
他看向端坐冷漠的黎敬州,声音透出商榷:“黎敬州,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我妻子身体不好,经不得你吓唬,你要什么赔偿,秦家给你。”
秦应珩的到来让原本焦灼的气氛有所缓和。
秦家虽然不如黎家那般门阀显贵,但也是仅次于黎家的高门大户。
姜山和宋岚料想,黎敬州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肯给。
黎敬州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秦应珩。
不愧是京港从前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如今看来,也是皮囊漂亮,无可挑剔。
姜绥宁的眼光,其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黎敬州轻扯唇角,淡漠中透出些许倨傲来,“面子?你的妻子伤到了我的贵客,你说一句给你面子,我就要给吗?”
秦应珩面色微冷,“不知你的贵客在哪里,要不让她出来,我亲自给她道歉?”
姜希一听,明显有些慌了,将秦应珩抱得更紧,“应珩,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你没必要见她!”
姜希刚说完,紫檀木珠散了一地,发出清脆连续的声响。
姜希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看向黎敬州。
姜山连忙道:“来人!快替黎先生把珠子捡起来。”
“让姜希捡,”黎敬州表情寡淡,他过分浓艳精致的眉眼,此时戾气清淡,“她不积口德,捡起来,也当是积福了。”
“黎敬州,你不要太过分了!”秦应珩面沉如水,“听说你也是清冷的人,姜希身体不好,如此有意搓磨,有失风度吧?”
黎敬州挑眉,眼神冰冷,“她把我的贵客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时候,动作可够干脆,没看出身体柔弱无力。”
姜希是知道秦应珩在秦家的处境的,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平添干戈。
她轻轻推开秦应珩,笑着道:“我捡,我替黎先生捡起来。”
于是一众人或坐或站,看着姜希狼狈拾捡的模样。
秦应珩面色冷沉,而宋岚已经心疼坏了。
姜希的心脏确实很羸弱,才捡了几颗,额头就出汗了。
宋岚见状眼眶泛红,哽咽道:“黎先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女儿吧!”
黎敬州没说话,意思很明显,没捡完不必起来了。
姜山走到黎敬州面前,赔笑脸道:“黎先生,这件事实在是误会,等希儿把您的珠子都捡起来了,能不能就一笔勾销?”
黎敬州语调更冷,“可以,但我要苏月晚的骨灰。”
原本在艰难拾捡珠的姜希惊愕看向黎敬州,眼中满是委屈。
而秦应珩有一瞬愕然。
除了苏月晚的亲生女儿,还有谁,会在意她的骨灰?
黎敬州的贵客,是谁?
秦应珩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停着的黑色宾利......
姜山则是脸色发白,“黎先生......您这要求,多少强人所难了吧?”
“难吗?”黎敬州好整以暇地轻笑,姿态和语调都足够优雅,“那让姜家在京港除名怎么样?”
“黎敬州,你敢!”秦应珩再也难掩愤怒,“你真当姜家无人可依吗?”
黎敬州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应珩,“秦应珩,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我既然敢说,你觉得我会不敢做吗?”
宋岚已经被吓得噤声,姜希则是弯着腰,掩饰眸中不甘。
为什么!
姜绥宁这个贱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好命!没了秦应珩,竟还有黎敬州为她赴汤蹈火,不计代价!
姜山在秦应珩的不语中,已经明白了利害。
苏月晚的骨灰和姜家的前程,孰轻孰重,姜山很清楚。
“黎先生,我可以把苏月晚的骨灰给您。”姜山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这样,黎先生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