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说 其他类型 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全章节小说
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全章节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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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知行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林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沐知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警局,还算近,那群人把程家的门撬开,刚进屋,警察就趁机冲了上来,一举将那些人缉拿。曹清刚跟程书译通完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安安饿不饿?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她在有意回避凌晨的一场惊险。此时天色白茫茫一片,程安的目光顿了顿,“阿姨,我爸妈还回来吗?”曹清轻笑了下,干脆应声:“当然,你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程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曹清给林佑年使了使眼色,旋即进厨房给他们做早餐。这个时间点于晚还在床上死睡着,而这两人完全没了睡意,林佑年就去房间拿了盒跳棋。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下跳棋打发时间,程安问:“你不是不喜欢玩跳棋吗?”林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别让我猜了。”程安情绪恹恹的...

章节试读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警局,还算近,那群人把程家的门撬开,刚进屋,警察就趁机冲了上来,一举将那些人缉拿。

曹清刚跟程书译通完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安安饿不饿?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她在有意回避凌晨的一场惊险。

此时天色白茫茫一片,程安的目光顿了顿,“阿姨,我爸妈还回来吗?”

曹清轻笑了下,干脆应声:“当然,你爸爸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程安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

曹清给林佑年使了使眼色,旋即进厨房给他们做早餐。

这个时间点于晚还在床上死睡着,而这两人完全没了睡意,林佑年就去房间拿了盒跳棋。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下跳棋打发时间,

程安问:“你不是不喜欢玩跳棋吗?”

林佑年漫不经心地说:“你猜我为什么不喜欢?”

“别让我猜了。”程安情绪恹恹的,“我永远都猜不对你的理由,从小到大都是。”

林佑年勾唇一笑,很认真地回:“因为你和于晚都不是我对手,跟你俩玩,我没成就感。”

“......”

“还要想方设法地让你俩赢。”他又补了句,皱着眉说:“这一点很难,很费脑子。”

“......”

“所以上天不公平,”程安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人天生命好,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就比如天赋。”

“有那么多人拼尽全力,依然考不到高分;而偏偏有些人没那么努力,奖金高分却拿到手软。”

“而我,就是前者。”程安举起手里的棋子,自嘲道:“明明就是一个游戏,我跟你和于晚玩了那么多年,却还是像个初级者。”

命运对我不公的又岂止是这些?

从我出生开始,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公和苦难都在偏向我。

林佑年放下手边的棋子,正襟危坐,少有严肃地瞧着她,“我从两岁开始就接触各种兴趣班,当别人还在纠结一加一等于几的时候,我的乘法口诀就已经倒背如流。”

“当同龄人刚上幼儿园时,我就开始学习奥数,我的生活被数学占据,被辅导班填满。”

“我的爸妈、老师为我骄傲,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很聪明,甚至连我未来的大学都被定为清华。”

说到这,林佑年眸色沉了下,“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要背负很多人的期待。”

“却没有人问我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的安排。”

程安还从未听林佑年说过这些,未免有些惊讶。

“但我并不会屈服于这种安排。”他望着她,目光坚定地说:“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不相信命运,不相信上天,我只相信,外界的条条框框和束缚都是留给里面的人去打破的。”

外界的条条框框和束缚都是留给里面的人去打破的。

程安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

“所以,天赋可以理解为,别人看不到的努力,牺牲掉童年换来的特异功能。”林佑年唇线微弯,循循善诱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努力着。”

“安安,按照你想要的方式,飞向你的天空吧。”[1]

“好。”程安的内心是不确定的,只是那一刻被他的言辞和目光所感染。

那么,林佑年,你想飞向哪里去呢?

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挣脱牢笼,会不会有一天你飞的很远,我根本追不上你。

很想很想与你并肩同行,不再当个懦弱者。

——《安安日记》

*

程书译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赶回了新域县,跟警方周旋了一个星期,终于在九月份等来了好消息。


一旦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我就无法像之前那样坦然地面对你。

——《安安日记》

*

往后几天,程安压根没搭理林佑年,就连他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不理。

林佑年并没搞明白程安生气的原因是什么,还是像之前一样往她桌子里面放大白兔奶糖,以表示求和。

程安发现后,第一时间把奶糖塞回他桌位里。

然后第二天,程安就会发现桌肚里被塞进好多棒棒糖。

第三天是水果糖。

第四天是牛轧糖。

林佑年似乎要尝试不同种类的糖果,他觉得一定是没找到程安喜欢的糖果,所以程安还在生气。

但程安却发现,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能用糖果哄住的小女孩了。

林佑年塞进桌位的所有糖果,程安都会塞回去。

塞糖果这件事持续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内,程安也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跟他一起去吃午饭。

渐渐地,于晚也发现这两人不对劲,每天上学回家,都没见他俩说话。

春夏交替的季节,校园内生机盎然一片,操场角落里三三两两的樱花树终于花开满天。

周五最后一节体育课,同学们都在操场散步。

于晚带着程安去小卖部买了好多零食,坐在樱花树下闲聊天。

“安安,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说过,要去蓝湖公园看樱花。”

“记得。”程安回想了一下,看了眼头顶干巴巴的花朵,“我们学校的樱花开的不好看,营养不良的样子。”

于晚嘿嘿一笑,趁机提议道:“那明天我们去蓝湖公园看樱花,那里的樱花又多又好看。”

程安漫不经心地点头,“好啊。”

于晚又补了句:“还有佑年,我们仨还一起去。”

闻言,程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没给出任何回应。

于晚犹疑了几秒,“你和佑年吵架了?”

程安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俩性格不合,不适合多交流。”

“他这个人就这样,”于晚秒变一位和事佬,劝说道,“你还不了解他啊,佑年虽然嘴欠一点,但会主动服软认错。”

“其实有时候他说的话,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他就是说话不过大脑,有点直男,有些话并非他本意。”

程安手里拿着一瓶罐装可乐,嘴巴咬着吸管,再次想起他那句“她是我妹妹”。

冷静一想,林佑年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情况。

如果当时不这么说的话,又该如何解释他们一起上下学这件事,说不定当时全班都会误以为他们在早恋,然后嘲笑他两。

第二次是在车上阿姨问他们俩的关系,好像只有说他们是兄妹,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解释。

这样一想,林佑年的确是无心之失。

可程安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两之间的关系变得很难以解释。

小时候他们仨一起待着还没人说什么,现在慢慢长大,大家一看到某个男生和女生单独走在一起,就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纯。

除非那两人是姐弟或者兄妹,否则一定会成为同学们的话柄。

程安不自觉叹了口气,回道:“我知道了。”

于晚就权当她同意了,乐呵呵的:“好嘞,我等会去跟佑年说。”

“或者等会你跟她说。”于晚眨巴着眼,给她创造机会。

“嗯。”程安心里乱糟糟的,先应下。

快放学的时候,程安跑回班里拿书包,脚步还没踏出班门,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声。

这个时间点同学们都在上体育课,班里就两人。

林佑年正坐在位置上,旁边还有个女生,她正笑着和他谈话,一抬头......

连、悦、悦。

程安在心里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那一刻,程安的脚步像牢牢定在原地一样,完全走不动。

她想着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连悦悦的声音很甜,笑容满面地盯着他,“你好聪明啊,这数学题你跟我讲,我就听懂了。”

“平时上课老师讲的我真的听不懂。”

林佑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我只是比较擅长数学。”

“那以后我都来找你补数学好不好?”连悦悦倏然抓住他的胳膊,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保证绝对不占用你太多时间,一个星期三次。”

林佑年抽出自己的胳膊,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生硬地笑了笑:“我并不太擅长补习,还是建议你找个家教,提升的快一点,更有成效。”

“可是找到合适的家教很难的。”连悦悦又说,“在我找到合适的之前,我有不懂的问题可不可以来六班问你呀?”

“你看我们两个班隔得那么近,而且我们班就没有什么数学学霸。”

连悦悦说的有理有据,林佑年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机会,毕竟他们都是班长,整天交涉很多。

“大家都是同学,任何人来问我问题,我都可以解答。”

“但还是建议连班长早点找个家教吧。”林佑年看着快放学了,就起身收拾书包。

连悦悦也站起来,拿起自己的习题册,答谢道:“那以后麻烦你了,下周请你喝饮料。”

“......”

见状,程安慌乱地跑出去,不想跟他们撞见。

从三楼到一楼,她跑的很快,一直在不停喘气,心脏跟着砰砰乱跳。

程安说不出来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脸颊烧红,抑或是因为黄昏刚好照耀着她。

于晚背着书包在六班门口等着林佑年,站在三楼栏杆处俯视楼下,一眼就看见程安正站在一颗树下发呆。

“安安。”于晚在楼上向她挥手喊她,都没有得到回应。

于晚悄悄下楼,准备从她身后吓她一下。

谁知却瞅见,程安正扶着桂花树呕吐。

“你怎么了?安安。”于晚急忙拍她着后背询问,“不舒服吗?”

程安吐了几下,舒畅了很多,轻笑道:“可能是今天吃的东西太乱了。”

仔细一想,今天中午他们吃了麻辣烫,刚才体育课又吃了很多零食,是挺乱的。

于晚牵着她,有点不放心,“去买点药吧?”

“不用,我现在没事了。”程安摇摇头。

“什么不用啊,不舒服就吃药。”林佑年的声音突然出现,朝他们走过来,还掂着程安的书包。

他把书包给她时,漫不经心地道:“还是这么丢三落四。”

“谢谢。”程安认真地背好书包,视线没往他看一眼。

这是这一个星期内,林佑年主动跟她搭上话。

于晚牵着程安走在一起,林佑年闲散地聊到明天去蓝湖公园的事情。

“我们明天还骑车去吧。”于晚提议。

“可是我的车链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林佑年话锋一转,“但我可以去找宋智宇借一辆。”

“也行。”于晚应声,转而问程安,“安安你觉得呢?”

“我.....”程安的目光没看任何人,犹疑地说,“我明天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


“反正你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你发泄的工具而已,把你的不得志和不如意都发泄到我身上,因为你——”

“啪”的一声,一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她脸上,三秒之内,火辣辣的灼热感扑面而来。

可笑吧,我竟然还庆幸,因为生病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安安日记》

*

次日清晨,程安起床洗漱,拿着书包出门,径自越过在客厅吃饭的两夫妻,没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震得屋里的人一惊。

刘云丽绷着一张脸,气得直接从饭桌上站起来,“不是,她什么态度啊。”

“哎,”程书译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按回座位,不耐的语气:“你少说两句吧,孩子都长大了。”

“我冤枉她了吗?”刘云丽没好气地说,想起昨晚两人吵起来,甚至扇她一巴掌,她都死不认错。

程书译猫着头,扒拉扒拉碗里的粥很快喝完,边拉开椅子边说:“我去上班了。”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她抱怨一句。

程书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佯装没听见,加快换鞋的速度,赶紧出门。

刚走出小区门口几步,就碰见那仨孩子在一家早餐店门口站着,林佑年买完小笼包给于晚,她摇摇头说:“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吃粉丝馅的。”

“哦,忘了。”林佑年把手伸向旁边的小姑娘,“给你了,我也不想吃。”

程安接过手,没拒绝。

“自己不要的东西就给安安,你把安安当成什么了?”于晚哼哧一声,拉着程安走在前面。

林佑年摸了下脖颈,“这你都要想那么多?”

于晚的注意力移到了她的脸颊上,“安安,你的脸怎么红了一大片?”

程安轻笑了下,“没事,过敏了而已。”

“......”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后来他们再说什么,程书译听不到了。

只是忽然想起程龚鸿去世前说的话:“我希望你们把安安当成自己的孩子去抚养,好好对待她,否则我死不瞑目。”

丢了原本体面安稳工作的程书译,没有了程龚鸿做靠山,他只能去工厂当流水线工人。

这半年,程家如此落魄,事事不如意。

程书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在此刻想起程龚鸿的遗言,在心里诽腹:

——爸,你儿子没出息,连你最后的心愿都做不到。

-

仨人到了学校教学楼区域,同班同学跟于晚挥手,她上前搭话。

林佑年和程安继续上楼回班,一路上话茬不断的氛围,却因为少一个人,变得格外沉寂。

这俩人又有一段时间没斗嘴了,反而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程安似乎丧失了和他正常沟通的能力,兀自加快脚步回班,他们来的算早,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

程安困得不行,昨晚生气了一夜,也没睡好,放下书包就趴在桌上睡觉。

没过一会儿,夏柠往她桌上放了一个用精致包装纸裹着的苹果,那时候大家都称作“平安果”。

程安没有睡得太深,从臂弯里抬起头,女生弯唇一笑:“祝你平安夜快乐。”

程安恍惚了两秒,脑袋还有重如千金的感觉,一眼扫过去,每个同学都拿着平安果互赠,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过这个节日。

“谢谢你啦。”她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等会我也要去买。”

夏柠拉开她前座的椅子,跟她面对面坐下,意味深长地问:“你想送给谁?”

程安傻笑:“你啊。”

“哎呀,”夏柠戳了戳她脑门,点着她说:“我指的是男生。”


林佑年的本色是向日葵:向阳而生,光鲜夺目。

——《安安日记》

*

比赛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开始,两人从车站出来时已经是九点。

程安有些着急,林佑年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停催促师傅快点。

所幸车站距离艺术展览中心不远,就用了十分钟。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市艺术展的人并不多,来的人大多都是参赛考生。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引领在一楼大厅候场,考场在三楼。

工作人员说,三楼考场设施出了点意外,考试时间会往后推迟一点。

从进门开始,程安的注意力都被这里的艺术品所吸引,好奇地去观摩那些画作。

林佑年看不懂那些东西,干等着有些无聊,“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好。”程安笑着应声,“你小心点。”

“该小心的人是你。”林佑年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不要乱跑,就在这一片待着。”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程安听得脑壳疼,忙不迭推着他赶快走。

于晚还真说对了,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程安还算听话,就在画展区域徘徊着,准备把所有的画作都看一遍。

这么多画作中,程安唯独久停在一幅向日葵油画跟前,它色彩明艳亮丽,很抓人眼球。

以程安现在的水平,定然是画不出这么美丽的画,而且她对油画的掌握还不成熟。

一想到等会参赛的题目还是油画,程安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小哲,快过来,这副向日葵真的好看。”身后有位妈妈喊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欣赏。

“好。”听声音是个男生。

程安很自觉地走向另一边,主动给他们让道。

“向阳而生,光鲜夺目,是向日葵的本色。”

身后再次响起男生的声音,程安莫名被这句话吸引。

回头去看,那幅画面前已经簇拥了好多人,连那个男生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程安没多想,继续去观望其他作品。

“请考生们注意,九点半进考场。”工作人员拿喇叭喊着,“请各位参观者移步二楼,为考生们开道,谢谢配合。”

程安有些茫然地跟着考生们走,路过那幅向日葵画作,捡到了一串钥匙。

应该是刚刚来参观的人丢的吧,程安扫了一眼没见到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佑年买完东西,急匆匆地跑过来,“你们要进考场了是吧?”

“嗯嗯。”

话间,林佑年从包里掏出一个饭团和一瓶酸奶给她,“拿着,饿了就用这个垫肚子。三个小时呢。”

“我问过工作人员了,考试期间可以吃东西。”

程安接过手,点头应:“好。”

看了眼手里的钥匙,程安递给他,“我刚捡到的,说不定等会主人就会来这找。”

“我在这等着主人来就行。”林佑年欣然应下,推着她去楼梯口,“快点上去吧,加油。”

程安捂着掌心里的饭团,还热乎乎的,就像林佑年的笑容一样,带着源源不断的温度,给她传送力量。

这次比赛还算人性化,油画所用的颜料画笔考场都一应俱全。

程安进了画室,找到自己的座位,把饭团和酸奶放到画板下面。

只要想到是林佑年送的,她就开心,信心满满地去作画。

-

考生离开后,一楼大厅就空荡荡的,林佑年搬了个板凳坐在那幅向日葵画下面等着。

不知道失主会不会过来找钥匙。

反正也没什么事,林佑年就掏出手机打游戏消磨时间。

等林佑年玩累了,已经是中午了。

程安应该快画完了吧?

林佑年再次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串钥匙,百无聊赖地在眼前晃悠着,竟然发现这挂坠的图案就是一朵向日葵。

这钥匙主人应该是个女生吧?

忽地,一位大高个男生出现,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个钥匙是我丢的。”

林佑年愣了三秒,旋即把钥匙给他,“物归原主,不枉我在这等了三小时。”

“小弟弟,谢谢你了。”男生轻笑了下,很随和地说。

小弟弟?

林佑年皱眉,不喜欢这个称呼,“咱俩看着一样大吧。”

“我今年14岁,上初一。”男生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叔叔喊他,“小哲。”

他转身回应了一声:“爸。”

“你妈妈呢?”

“我妈在旁边超市买东西。”

“那走吧,我们去找你妈。”警察叔叔揽着男生往外走,“今天元宵节,想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男生回头冲林佑年笑了笑:“谢谢你了,我叫向哲。”

林佑年正回想着他那句“我今年14岁,上初一”,猜想着这男生莫非是留级了吧,竟然比他大一岁。

等他的思绪转回,警察叔叔和男生早已消失于视线。

那个男生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佑年没听清。

下一秒楼梯口熙攘着一群人出来,他急忙起身,去找程安的身影。

林佑年没问她考得怎样,而是想起方才听到的谈话,笑嘻嘻地说:“今天元宵节,我们去吃汤圆吧?”

程安跟着他出去,点头应声:“好啊。”

林佑年:“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看你吧,我不挑。”程安想起那串钥匙,随口道,“钥匙还给失主了吗?”

“还了。”林佑年翻着手机找导航,漫不经心地道,“一个长得没我帅还比我大的男生,我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程安噗嗤笑出声:“林佑年你少自恋了,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比你长得帅。”

“......”

就因为这句话,林佑年记恨了好长时间,干什么都要证明自己很帅,比任何人都帅。

程安只会故意激他,做鬼脸,“你最丑,林佑年最丑。”

这句话谁受得了,更何况是那么骄傲的林佑年。

他才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丑。

有那么一段时间,林佑年真的快被她气死了,总想着要找什么办法治她。

每次她说他丑,他就趾高气昂地说:“小妹妹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啊。”

程安气得脸通红,吵吵嚷嚷道:“谁是小妹妹啊,你才不是我哥!”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班真的误以为林佑年和程安是兄妹。

这学期开学后,程安总是听到同学们说这样的话——

“程安,你哥去哪了?”

“你哥对你也太好了吧,还知道上体育课时给你送水。”

“你哥哥好帅啊,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这些话,程安起初听得不舒服,心里也越来越抵触别人说她是林佑年的妹妹。

但她好像又做不了什么去阻止这些谣言。

直到期中考试的前一天,隔壁班的班花连悦悦偷偷找程安,给她送一大包零食讨好她。

“程安,能帮我追你哥吗?”


林佑年,我的世界没有色彩了,可以向你借一点颜料吗?

——《安安日记》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临近放学,林佑年被叫到教师办公室。

叶爽正跟他讨论着小组积分制的事情,她也不确定可不可行,先试试再说。

“嗯好。”

林佑年淡淡地应声,脸色惨白,看起来情绪恹恹的,完全没平日那股活泼劲儿。

叶爽想起他上午请病假的事,关怀道:“你是过敏了是吗?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回家再让家长陪你去医院看看,别落下病根。”

林佑年微微颔首。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还没走,连枝慧的办公位就在叶爽的对面。

她倏然站起来,拿着三班和六班的成绩单,颐指气使地说:“叶老师,你们三班的数学成绩不太行啊,你不能只抓英语成绩不顾其他科目啊。”

“毕竟我们培养的是综合性人才,偏科可不太好。”

叶爽推了推眼镜框,尴尬一笑,唇角动了动。

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接话:“是啊,偏科可不太好,那六班的英语成绩着实令人堪忧呢。”

林佑年下巴微扬,振振有词:“这次英语试题,整个年级都没有哪个班像六班这样,及格率才15%。”

“三班的数学成绩仅次于六班,但年级排名前三。如果老师认为三班的数学成绩不行,那您让其他班又该如何自处呢?”

闻言,其他老师的注意力纷纷转向他们这里。

连枝慧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语气严厉,“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有没有礼貌?”

叶爽给他使了使眼色,让他闭嘴。

林佑年装作没懂她的意思,沉着气,“我只是就事论事,连老师有时间关心别班的成绩,倒不如关心关心六班的英语,您是英语老师,提高六班的英语成绩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连枝慧被他的话噎住,其他老师低头窃笑着,被这个学生的口才和胆量折服。

有位数学老师觉得他眼熟,想了一下,“这不是那个数学考满分的学生吗?我记得他叫.....”

叶爽接话:“林佑年。”

“对对,”数学老师指着他说:“这小子貌似被推荐参加奥数比赛了吧?”

叶爽莞尔一笑:“是的,全校唯一一个数学考满分的孩子。”

“......”

连枝慧冷眼瞥了他一下,收拾好包下班。

放学铃声敲响,老师们都着急回家,叶爽没责怪林佑年,也没夸他的行为。

-

等回班拿书包时,程安和于晚都在座位上等他。

看林佑年走近,程安的视线顿了顿,又很自然地移向别处,掩饰自己没有刻意看他。

于晚从他位上起身,把书包递给他,“感谢我吧,好心帮你收拾书包了。”

“好,感谢。”林佑年提着书包往外走,回看了于晚一眼,“以后你们六班的英语课堂,估计不会轻松。”

“啊?什么意思?”于晚一脸茫然,牵着程安出门。

“没什么。”

“你话说到一半,要急死我啊。”于晚紧跟着他,非要问个所以然。

楼梯口处,宋智宇跟他打了个照面,“欸,年哥,你胳膊好点了没?”

“已经好了。”

于晚从他身后窜出来,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他胳膊怎么了?”

宋智宇看了看于晚,知道她是林佑年的表姐,“他胳膊过敏了,好多红点,可吓人了。”

旁边两个小姑娘脸色突变,于晚作势要掀他的衣袖,“怎么会过敏啊,什么时候的事?”

宋智宇: “就是上午我两——”

林佑年打断他的话,岔开话题道:“刚刚我在办公室看到连枝慧大发雷霆,说要罚六班每个同学背诵所学的英语课文。”

“我靠!”于晚的思绪被他扰乱,臭着一张脸,“她还有没有心啊,平日我们抄英语单词手都要断了。”

宋智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调笑道:“抄不完让林佑年帮你抄,他可闲了。”

“去死。”林佑年拍了一下他肩膀,转身下楼梯。

程安紧跟在他身后,脑海里都在想着“他还疼不疼”之类的话。

她之前见过林佑年过敏的症状,他说很疼很痒。

发觉他俩已经走远,于晚匆匆跟宋智宇道别,加快脚步跟上去。

“你这次又是对什么过敏的啊?”于晚追问他。

刚来这个小县城那年,林佑年典型的水土不服,总是对这对那过敏的,没少让舅舅和舅妈头疼费心。

所以于家最不缺的就是过敏药。

随着他在长大,身体也在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只有偶尔在换季的时候才会有微恙。

林佑年没接话,于晚拦着他非要问清楚,她这个人好奇心很重,谁都不能吊她的胃口。

“最近也不是换季时候呀?”于晚着急地问,“你这次到底碰到什么了?”

林佑年费劲地想着那个名字,“狗....”

于晚:“你对狗过敏?”

“狗...狗尾巴草。”

“......”

程安明显一愣,敛住笑意:“你钻草丛里面了?”

林佑年不知该如何回答,慢吞吞应声:“昂。”

“哈哈哈哈.....”于晚被莫名戳中笑点,笑了他一路。

-

国庆假期,刘云丽跟程书译带着弟弟去外地旅游,留程安一个人看家。

曹清知道后,很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在家里,就每晚让程安来跟于晚一起睡觉。

平日吃饭她自己可以解决,会做饭,也不想麻烦曹阿姨。

其实这样也挺好,没有养母在家,程安轻松了许多,在家想干嘛就干嘛。

令她头疼的是林佑年给她报名的绘画比赛,初赛日期就在国庆假结束的第一天。

程安需要把完成的画作拍照上传,这件事林佑年也提醒过她,让她早点完成。

从早上到中午,程安都待在程爷爷的画室,虽然程龚鸿只教过她一年的油画,所幸她天赋很高,早就得心应手。

但这一上午,程安什么都没做,只是傻愣愣地拿着画笔,撕掉一张又一张画纸。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就跟这白纸一样空白,没有灵感没有思绪。

初赛的试题并不难,考的都是一些基础的内容,原本她也以为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是两个月没作画,程安难以想象自己会退步成这种地步。

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她实在不懂得那个初赛题目:《最亮丽的风景》

有多亮丽?什么风景最亮丽?

她见识浅薄,没有见到过多么亮丽的风景。

曹清趁着假期在学做菜,今天的午饭格外丰盛,全是她新学的菜品,于爸爸又不在家,只剩俩孩子。

“晚晚,你去把安安喊过来,”曹清在厨房里忙着摆盘,“我午饭做的太多了,别让她做了。”

于晚正闹肚子不舒服,在厕所给林佑年发消息:快去把安安喊过来吃午饭。

林佑年撂下手机,关掉游戏起身出门,正想去敲对面的门,结果发现门压根没锁好,一推就进来了。

“安安。”林佑年站在玄关处喊了她几声,都没得到答复。

靠着直觉,他朝着画室走去。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门框悄悄挪动,屋内的窗帘紧拉着,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昏暗的房间才算亮堂一点。

氛围让人感到压抑,林佑年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轻手轻脚地走到女生旁边,蹲下看她。

“怎么了?这么安静。”

程安吸了吸鼻涕,声音闷闷的,“我好像...再也画不出画了。”

林佑年扫视了一眼脚下的狼藉,“那个初赛作品吗?”

“嗯。”程安哽咽了一下,“我画不出来,因为我没见过亮丽的风景。”

我的世界是灰色的,没有色彩。

“多大点事啊。”林佑年夺过她手里的画笔,漫不经心地道:“现在没灵感就不要画了,等有灵感了再画。”

“可是,我没灵感一个月了。”程安抱着头,愁眉苦脸,“还有五天就要交稿了。”

“......”


如果有时光机,我好想抱一抱小时候的自己。

——《安安日记》

*

起初程龚鸿还担心程安无法适应新的生活,但发现邻居家的小孩跟程安玩得非常好,他就天天帮助他们增进感情。

程龚鸿经常会邀请林佑年和于晚来程家做客,于晚也会邀请程安去他们家做客。

一来一回,他们仨的友谊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就连上小学,程安都是跟于晚和林佑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程书译和刘云丽看得出,这老爷子对程安很重视,对她的教育事必躬亲,夫妻俩都没法插手,主要是他俩没什么文化,不懂程龚鸿教育孩子的那一套。

程安也以为程爷爷会一直陪伴着她,不幸的是,一年后程龚鸿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而刘云丽也怀了孕,程安刚上六年级那年,程书译和刘云丽的孩子出生,是个男孩。

刘云丽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脾气很是暴躁,小孩子总是哭哭闹闹的,夫妻俩都不懂得怎么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云丽开始对程安的态度大变,她会让程安给弟弟换纸尿裤,喂奶粉,哄弟弟睡觉。

程安只能乖乖听话,否则她会被打。

记得有一次,程安在泡奶粉时不小心被热水烫到,吓得一颤,把奶粉打翻了。

弟弟哭得很厉害,刘云丽心烦的要死,又看到她这么笨手笨脚,直接上前拧程安的耳朵,还用拖鞋在她身上乱打。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啊!”刘云丽气不打一处来,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

程安不敢哭出声,只得缩在床边求饶道:“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程书译下班回家,看到这个场面,拦住她,劝说道:“你打孩子干什么?”

“有什么不能打的!”刘云丽理直气壮地说:“我给她吃给她住,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况且我们现在是她父母。”

“小孩子就是不打不成器!”

程书译怕老婆,不敢过多还嘴,就找个由头把程安打发走。

关上门离开时,程安还听见刘云丽在屋里说:“又不是亲生的,你心疼什么!”

她不敢在家里哭,也暗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哭。

因为以前在孤儿院被小朋友欺负时,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要学会隐忍要乖,才不会被打。

-

那天刚好是周日,程安坐在小区花园好长时间都不敢回家,吃中午饭了她也没回去。

她好饿,也好害怕,害怕回去后又要挨打。

“安安,你怎么没回家吃饭呀?”于晚掂着零食从超市回来,路过花园看到了她。

程安摇摇头,口是心非地说:“我不饿,就想在这待着。”

于晚好像明白点什么,刘云丽发起脾气来根本不顾外人,上次她就是在程家亲眼目睹程安被打。

每次程安不开心或者躲避刘云丽,都会来这个小花园。

于晚没走,跟程安一起坐在长椅上,把买的零食打开。

“这个薯片,面包还有牛奶都给你,我们一起吃。”

于晚每次都很热情,让程安没法拒绝,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吃面包。

于晚笑嘻嘻地跟她讲笑话:“你知道巧克力和西红柿打架,为什么是巧克力赢?”

程安正思索着,林佑年嗖的一下骑着单车窜出来,接话:“因为巧克力棒嘛。”

他停下车,笑道:“老姐,这个冷笑话真的很冷。”

“要你管!”于晚看到自行车,朝他吼道:“谁让你骑我的车?!”

“小气什么。”林佑年走近,盯着她俩的怀中的零食,双眼放光,“你俩偷吃零食都不带我,不讲义气啊。”

于晚揶揄道:“就不给你吃!”

程安低着头拿了一包薯片给他,“给你。”

林佑年接过手,弯唇一笑:“还是安安最好。”

说着,他就挨着程安坐下,拆开薯片给程安,偏不给于晚。

于晚嘟着嘴,气冲冲地想去抢他的薯片,林佑年眼疾手快,况且中间隔着程安,于晚扑了一个空。

“林佑年你还听不听你姐的话了?”于晚振振有词地说:“你在我家住,就得听我的话。况且我是你姐。”

程安坐在他俩中间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刘云丽说的那句——

“我给她吃给她住,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况且我们现在是她父母。”

林佑年嗤笑了一声,把薯片递给她,瞅准于晚正要去接,林佑年猛地收回手,想以此捉弄她。

谁知,程安正在双手拨着大白兔奶糖,林佑年收手的动作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双手。

瞅见大白兔奶糖掉落在地上,程安的眼角就开始发红,想起刘云丽说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见状,于晚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安安。”

随即,看到被林佑年蹭掉的大白兔奶糖,她瞪着他,嗔怪道:“都怪你,林佑年,烦不烦人。”

“你把安安弄哭了。”

林佑年看到程安哭成了泪人,急忙去塑料袋里去找新的大白兔奶糖,怎么都找不到。

于晚将程安搂在怀里,随口道:“就那一个奶糖。”

林佑年慌张吐槽道:“不是,你也不知道多买点,就买一个啊。”

于晚:“拜托,那不是买的,是超市阿姨送我的。”

程安靠在于晚的肩膀,还在抽泣着,于晚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安安,我等会帮你报仇,都怪林佑年,他太讨厌了。”

林佑年还真以为程安是因为他把奶糖弄掉了才哭,挠了挠头,随即起身跑到超市。

他买了一大袋大白兔奶糖,递到程安面前,倍感惭愧地说:“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于晚接过奶糖,塞到程安怀里,帮他说着话,“安安你看,他还算有诚意。”

程安从于晚怀中移开,盯着怀中一大袋奶糖,吸了下鼻涕,又哭又笑。

林佑年见她不生气了,递给她一包纸巾,很认真地说:“别哭了,再哭鼻涕都能拉面条了。”

“......”

“林佑年,你好烦人!”

程安苦着一张脸,抬头看向他,林佑年唇角微扬,眼眸漆黑明亮,仿若一个小太阳。

-

进入六年级,要面对小升初,各科老师总会让学生买学习资料,说是统一订购,任何人都得交钱。

程安迟疑了好几天,趁着刘云丽不在的时候,偷偷找程书译说要买资料的事。

程书译好说话,问她多少钱。

程安说各科加起来总共110块钱。

程书译顿时犯了难,“这么贵啊?”

家里的钱都是刘云丽在管,程书译自己都没多少私房钱,就算有也被刘云丽搜刮完了。

程安心里慌得不行,捏着衣角小声道:“那我跟老师说不买了。”

“我去找你妈要。”程书译皱了下眉,不想让孩子为难。

果不其然,刘云丽听到要给程安买资料费,没忍住抱怨道:“她怎么天天要钱?!”

“哪天天要钱了,”程书译好声好气地说:“这不孩子要小升初,班里要统一订购资料,这是为了学习,这钱不得该花吗?”

“钱!钱!钱!”刘云丽吼道:“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去挣啊?养着她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补充道:“真想把她扔回孤儿院!”

“嘘嘘~”程书译给她打了个噤声,讲着道理:“咱俩的名义领养的,这遗弃孤儿可是犯法的啊。”

“都怪你那个多事的爹!”刘云丽说,“自己领养的自己不养,死那么早!”

“......”

程安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悄悄跑回程爷爷的画室,盯着那些画作暗自流泪。

平平会离开她,周老师会离开她,程爷爷也会离开她。

所有人都会离开她,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程安心里害怕极了,一秒都不想靠近这个人,趁着黑漆漆一片,兀自咬住下颚的手,狠狠的,用尽全部力气,甚至她自己都闻到了血腥味。

“你TM找死!!!”

男生疼的收回手,一脚把她踹到地上。

程安缩着身体,捂着肚子发出呜呜的哭腔。

迟申踩着她的左腿,孤高临下地看她,发出一阵嗤笑:“你在挣扎什么,林佑年根本不会喜欢你,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其实我们才是同类人,”他舔了舔手掌上冒出的血迹,恶狠狠地警告:“我们同样被抛弃,同样只能在别人的施舍下生活。”

冰凉的地面,漆黑的夜晚,一个如恶魔般的人将她踩在脚下,践踏她的尊严。

冷风的呼啸声似乎就是她的哀鸣和祈求。

“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不一样......”程安摇着头哭泣着,无助和恐惧占据着她。

林佑年一放学就被老师喊去办公室批改模拟试卷,还好有宋智宇帮忙,俩人提前完成任务量。

“快走吧,冬天的天黑的真快。”

林佑年加快速度往班里跑,还在想着程安有没有醒来,放学的时候叫了她几声,这小姑娘困得不行,还迷迷糊糊地冲她发脾气。

“怎么就我们班的灯在灭着啊?”宋智宇好奇一句,其他教室的灯还在亮着。

这个时间点教学楼都空荡荡的,刚上三楼还听到有女生的哭喊声,越往本班走近这声音越发清晰。

林佑年的眼皮突突直跳,火速跑回班,“啪”的一声,开关打开,整间教室突然一亮。

“安安!!!”

我想说,林佑年,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安安日记》



女生背靠桌腿坐在地上,男生正掐着她的脖子吼道:“你求我啊,求我啊.....”

林佑年完全没有思考,冲上去一脚踹在男生的侧脸上,当场把人踢趴下。

迟申的脸贴着地面摩擦出血迹,尖锐的厉声几乎要穿透耳膜:“林、佑、年!!!”

三秒之内,两个人扭打起来,谁也不肯放过谁。

“你这个禽兽!”林佑年单手掐着迟申的脖颈,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丝毫不客气。

看到这场面,程安捂着头有那么一刻快要发疯,被吓得连哭都不会,小小的身形缩在桌底下。

“程安,程安.....你怎么样?”宋智宇给班主任打完电话求救,跑到桌底下拉她,她全身发抖还往后退。

宋智宇又急忙跑过去拉林佑年,他正压在迟申身上,掰着他的手指,让其动弹不得。

“林佑年,别打了。程安好像不对劲。”

林佑年闻声朝女生的方向看去,恢复些许理智。

他推开周围的书桌,蹲在她面前,揽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在喊:“安安.....安安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熟悉又清澈的声音,是夏日的薄荷糖,是冬日的暖阳。

此时此刻,更是把她从地狱拉回天堂的一道阶梯。

小姑娘缓缓抬起头,男生的唇角多了几处淤青,还在大口喘着气,浅咖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容。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朝她伸来,男生的手指骨节分明。

程安的眼睫动了动,将手递了过去,是他先抓住了她。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女生也感受到了疼痛,紧绷的情绪在顷刻崩溃,喷发而出。

程安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本就沙哑的喉咙和感冒带来的鼻音,每一份抽泣都如密密麻麻的针孔钻进心里,叫人心疼。

“林佑年,林佑年......”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装怜,博罢。

——《》



程厕呕吐番,整虚脱,厕双腿软。

预备铃敲响,扶廊栏杆艰班,刚步,倒映影压盖瘦形。

“送医务室。”

林佑抬扶,程退,:“,早坏。”

,睛瞄,。

程绕班,林佑挡,忍训句:“逞强?”

幸庆幸,继续,否则压制绪彻底绷。

僵持,课铃敲响,林佑吐,缓缓:“批病假,跟医务室。”

,胳膊,非医务室。

程弃挣扎,妥协,,跟医务室。

程视线移,若即若离影,。

永,跟脚步,彼断牵扯。

医务室,程胃疼,医胃药,林佑倒杯温,药。

医,“姑娘,饭规律?”

程迟疑。

“跟市医院检查肠胃,纪落胃病怎办啊。”医叮嘱:“饭,饥顿饱顿,油腻,清淡养胃粥。”

“段补补胃。”

“。”程敷衍,顾及。

离医务室,林佑跟医包医冰袋,程继续漫跟,停楼颗粗壮香樟树。

慢悠悠坐椅,示坐。

“.....班吗?”程。

林佑扭隔,完容坐,瞬:“吗?”

“......”

程思,稍稍移。

秒,林佑干脆靠,冰袋猝及防贴右半脸。

“慢吞吞,咋扭。”,干脆落。

程怔秒,冰袋,低,单扶冰袋脸敷,股冰冰凉凉触浇灌烧红脸颊燥热。

林佑顿顿,狐疑:“脸……怎?”

“敏。”程依旧嘴硬肯。

“谁?”林佑聪,识破谎言,试探:“,吗?”

“……”

程,卖。

“……挨吗?”指初。

刘云丽脾暴躁,甚晚,虽晚提及,私嘴巴守秘密。

程林佑,抵触阴暗。

“,昨。”咬唇,挤抹。

愿,林佑继续追。


好,那我以后学着勇敢一点。

——《安安日记》

*

绿油油的田野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油菜花,狭窄的水泥路边野花丛生,一排排鸟儿驶过头顶。

程安霍然一惊,捂着胸口平稳呼吸。

“欸,你们两个快点啊。”于晚飞速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前面就是蓝湖了。”

林佑年登时加快速度,让车子疾驰而行。

“安安,你猜刚刚那是什么鸟?”

他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的,程安没听清又反问了句,才听明白。

她刻意提高嗓音说:“我不认识。”

“那是候鸟。”

程安哦了声:“第一次见。”

话音落下,车速逐渐放缓,林佑年瞅准时机刹车,还好程安扶的稳,差点让自己一头撞到他脊背。

程安只顾着先下车,不远处传来的哨声让她的视线往后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蓝色的湖水。

那群候鸟在湖水中央飞来飞去,全听从岸上一位中年男子的指挥。

于晚看到这场面也兴奋的不行,急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程安被牵引着奔跑在松软的草地上。

恍惚间林佑年已经跑在她们前面,先一步到达中年男子跟前。

他回头朝她们挥手,笑容张扬,“快点啊。”

程安加快了步伐,使出全部力气奔向那个前方——有林佑年的前方。

停下脚步,她正弯腰大喘气。

指挥员吹起哨声,候鸟向他们冲来,程安还有些后怕地往于晚身后躲。

林佑年跟指挥员要了一些碎馒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伸着手,一只候鸟飞驰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他掌心的馒头就被叼走了。

于晚觉得还挺好玩,也学着他的动作,站在岸边去喂食候鸟。

“安安,你也来试试,好好玩。”

程安胆子小,有点害怕那鸟会咬她。

察觉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林佑年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到身前,把食物递给她,“安安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你放心,这候鸟不会咬人的。”他温声安抚道,“你看我俩不是替你试过了吗?”

“好。”

程安鼓起勇气举起手臂,将手心的食物裸露在空气中。

程安很快瞧见一只肥大的候鸟朝她飞过来,她正想收回手,下一秒旁边出现一只左手与她并列。

原本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脏恍然间趋于平稳,程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掌上,等反应过来,那只肥鸟早已叼走了两份食物。

林佑年眉梢微扬,笑道:“我没骗人吧,不会咬人的。”

程安只感受到挠痒痒的触感,手还悬在半空中,只因在他的笑容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收回手。

林佑年继续在旁边喂食,兀自跟指挥员学着动作。

程安眼眶微热,回想起刚刚他那个问题“你就不能勇敢一点吗”。

我没有勇气,仅有的一点是向你借来的。

_

在湖边玩够了,于晚喊着他俩去爬山去看满山银杏树。

林佑年跟在后面,不停地重申:“那叫小土堆....小土堆.....不是山。”

于晚偏要跟他抬杠,“就是就是,我说是它就是。”

程安在一旁偷笑,所有的烦恼都忘得一干二净。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爬到小山坡的最高处,秋风吹动着满山银杏树,地面铺满层层落叶,给大地裹上了金黄色的毛毯。

两个小姑娘懒懒地躺在树下,感受着松松软软地面,正沉醉在落日晚霞中。

于晚偏头看了看她,“安安,等明年春天我们还来这里,看樱花。”

“好啊。”程安眸色一闪,顿了一下,“我也好久没看到樱花满天的场景了。”

“嗯?”于晚问,“听你这口气是之前来过这里?”

程安摇了摇头,“我去过樱花镇。”

“樱花镇?”于晚漫不经心地说,“听名字,那里一定有很多樱花树。”

“对。”

“那明年我们去樱花镇吧。”于晚好奇道,“这地方在哪?”

程安眼底稍黯,淡淡道:“这地方应该不存在了,地震摧毁了它。”

“好吧,挺可惜。”于晚把玩着手里的银杏叶。

不经意间提起那个小镇,程安恍然觉得存留在那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知道平平过得怎样。

听周老师说,他被一对警官夫妇领养了。

程安猜想,平平一定过得很好,比她的情况好很多。

倏忽,一大把叶子洒在她们脸上,把两人的目光遮挡住。

程安鼻子痒痒的,胡乱拨了把脸上的叶子,与男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即使角度倒映着,依然可以看到林佑年的下颌线清晰明了,瓷白的皮肤干干净净,长相格外秀气,透露出一股江南男孩的气质。

他不是本地人,跟大多中原男生都格格不入,这也是程安觉得他特殊的原因。

程安的眼睛躲在乱糟糟的叶子中窥探他,他完全不自知。

“林佑年!”于晚先吼了出来,“你幼不幼稚啊?”

“你俩躺在这干嘛,既然来了不得好好活动活动。”话间,林佑年稍稍踢了踢于晚,让她起来。

于晚被他惹毛,以极快的速度站起来,整个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正好程安也站起来了,他还跟小时候一样躲到她后面,躲避于晚的攻击。

就这样,程安被这两姐弟围得团团转。

此刻,程安也觉得他幼稚死了,秒变一个淘气小男孩。

林佑年:“安安,救命啊。”

程安一脸嫌弃:“滚远点,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