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贺知霖敲响裴妤的房门。

“嫂嫂，我有话想跟你说。”

裴妤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贺知霖被她的动作刺痛，深吸一口气后开口。

“那天你答应我的表白后我仔细想了想，我不能拉着你跟我一起胡闹，所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你只是我嫂嫂。”

裴妤一愣，缓缓抬眸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些什么别的情绪。

她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看来你明白爱情和恩情的区别了。”

“你来的正好，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公司新推出的“睡眠舱”项目需要有人实际体验一下，写段真实感受以供改进，我信不过别人。”

“你愿意吗？”

话落，贺知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房某处碎裂的声音。

她的反应实在平淡。

甚至还在试探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摆，苦涩点头，“愿意的。”

裴妤的手在键盘上敲动，“我不逼你，你心甘情愿再说。”

“是心甘情愿。”

得到这个结果，裴妤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

她往后靠了靠，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大礼袋递给贺知霖。

“不用了嫂嫂，我还有许多新衣服。”

他以为是给自己的，摆了摆手没接。

“不是给你的。”

“既然你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有件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其实我和少桉复合了。”

“公司年会他也会来参加，只是他的身体太弱，不能长时间站着试衣服，我想到你和他的身形差不多，所以让你都穿给我看看，挑一件好看的直接给他。”

“当然，剩下的你要是想要的话拿去就好。”

贺知霖的呼吸停滞了。

他就像马戏团的小丑。

待他反应过来时，袋子已经在他怀里。

裴妤叫住他，但迟迟没有开口。

她似乎是在斟酌怎么说。

贺知霖隐约有些猜到。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但真正骗人的是你啊，嫂嫂。

说完，他微微低头，不想让裴妤看到他的狼狈。

试完西服，已经将近深夜。

贺知霖疲惫的走到书桌前拿出融掉戒指的仪器。

这两枚情侣对戒是他自己设计的。

他是学建筑设计的，在戒指上方加了屋檐的装饰，分开看末端是绵延不绝的。

但是合在一起就能看出中间镂空的地方是个爱心。

放入容器里。

戒指慢慢化成了银水。

贺知霖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

有设计戒指的心思还是因为在某次饭局上，有人为了让裴妤答应和他合作，夸她有他这么一个优秀的弟弟。

他们都知道他在裴妤心中的地位。

裴妤弯了弯唇，举杯跟那人碰了一下。

意思是合作成了。

她将胳膊搭在他的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看向他。

“知霖什么时候让嫂嫂住上你设计的房子呀？”

设计落地的建筑耗时太长，他就干脆先设计在了戒指上。

他都想好了跟她在一起后怎么跟她解读他的设计用意。

偏偏连他自己都快要离开她的房子了。

裴氏集团年会当天，裴妤亲自开车带他去医院接徐少桉。

他默默关上了副驾的门走到后排。

裴妤指了指副驾前面放着的小摆件。

“不坐你的专属位置？”

以前是。

往后，是徐少桉的了。

贺知霖系好安全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不了。”

裴妤感觉他有些怪怪的。

平时只要坐她的车，他从不会像现在这么...拘谨？

她打开车门决定把他带到副驾。

刚迈出一只脚，放在格子里的手机响了。

贺知霖看到备注。

亲爱的。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默默攥紧。

裴妤收回脚，接了起来。

“嗯，我马上过去。”

这次，她没再让他坐回副驾。

贺知霖将头靠在车窗上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系统突然出现。

宿主，你的男配脱离模式已经正式启动，七天后你会死于一场意外。

抱歉，我没有办法能让你免受脱离时的痛。

贺知霖眼神坚定，轻喃。

“没关系，我不怕。”

连不喜欢裴妤这种事他都要做到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快要进徐少桉病房的时候，裴妤出声警告他。

“少桉心脏不好，你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看到贺知霖，徐少桉笑着跟他打招呼。

“知霖，是吧？”

“你嫂嫂在我身边的时候经常跟我提起你。”

“你好，少桉哥。”

贺知霖本想在客套完先出去等着的，奈何裴妤要他将徐少桉扶到轮椅上。

他的手刚挨到徐少桉，他便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知霖，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都受着，希望你以后不要故意...”

徐少桉说着面色骤然惨白。

“妤妤，我好疼。”

正在拆西服防尘袋的裴妤闻声走来，狠狠瞪了一眼贺知霖。

贺知霖想帮着扶一下徐少桉，他却被她撞开。

手臂划过床头柜角，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血珠慢慢透过毛衣映了出来。

不等他卷起来查看伤口，裴妤的斥责声响起。

“贺知霖，我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道歉。”

贺知霖解释，“是他自己摔的，不是我。”

“还顶嘴，我让你道歉！”

裴妤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扶起徐少桉站在他对面。

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如同一支长箭深深穿透他的心脏。

徐少桉对裴妤摆摆手。

“算了妤妤，我原谅知霖了，他还小嘛。”

贺知霖缓缓闭上眼睛，拳头紧握。

他没做错，为什么要认？

可他再度张嘴，说出来的居然是。

“对不起。”

裴妤这才带着徐少桉径直离开。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贺知霖不可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系统再次出现。

宿主，这也是脱离男配身份的反噬。

有些话和行为都不会再受你的控制。

眼泪无声滑落，贺知霖忽然觉得好无力。

“必须要等七天吗？我现在可以离开吗？”

抱歉，不可以。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弹出裴妤发来的消息。

回家好好反省，不用参加年会了。

贺知霖握紧手机，想回些什么，却又放弃。

他们有七年的感情，她最该知晓他的为人。

可是在徐少桉面前，她所有的理性全部消散，只会认定是他的错。

算了。

他点开自己的小号发了一个7。

只要熬过剩下的六天，他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撑着地站起来，决定去最好的兄弟季驰那里。

季驰也知道他有系统。

他要离开了，自然得告诉他一声。

季驰给贺知霖上好药后，像看疯子一样看他。

“什么！你居然真的要和他换心脏！”

“你小点声！”

“所以我会在这具身体死亡后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他在季驰的手背上用手指画了个五角星图案。

“暗号。”

“来日有人对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

他故作轻松的样子让季驰也不禁红了眼眶。

“好。”

“还有，帮我保密，我不想让我嫂嫂知道。”

季驰立即坐正，“那肯定！”

“不过你对她...”

他是看着贺知霖是如何为了爱情撞得头破血流的。

那么爱一个人，说放弃就放弃，心里得多痛啊。

贺知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喜欢她了。”

季驰递给他一杯酒，“行！那祝你将来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姑娘！”

两个人畅谈一夜，不知不觉醉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贺知霖看到裴妤给他发了许多条消息，还打了好多电话。

他回拨过去。

“嫂嫂。”

裴妤秒接，语气很着急。

“你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夜不归宿了？”

“我让你回家反省你去哪儿了？”

“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连着三个问句将贺知霖问懵了。

她这么担心他，那在知道他换完心脏真的会死后又会如何？




再睁眼时，贺知霖发现自己没在医院，而是在他的卧室。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

然后给小号发了5、4、3。

他连着烧了三天，要不是现下嗓子太痛，他都要大笑一场。

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过离开裴妤。

裴妤这个名字，在她让他跳进鱼池找戒指的时候就已经变得陌生了。

那他也没必要对一个陌生人再有什么执念。

下楼喝水时，他看到客厅里坐着两个人。

是裴家的私人医生。

看到他下来后，裴妤紧张兮兮的走到他身边。

“知霖，还难受吗？”

“心脏有没有不适？”

贺知霖的脚步一顿。

看向那两个私人医生，还有旁边的监护心脏的专业仪器，瞬间明白了在他晕倒时裴妤为什么会害怕。

她怕他的心脏因为这次生病受损。

怕他不能救徐少桉。

“嫂嫂，你要将我关在家里吗？怕我跑？”

他边倒水边笑着说。

看着面色苍白，连倒水时手都有些抖的贺知霖，裴妤的心莫名跟着一抽。

贺知霖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知道他的所有喜好。

也知道他最怕疼，最讨厌吃药。

现在的他一定很难受吧。

她伸出手想要扶他，“家里更舒服，我想让你在家里好好休养。”

喝了一杯温水后，贺知霖感觉自己的嗓子舒缓了不少。

他倚靠在岛台边上环顾着这座别墅。

“什么时候让我去体验你说的“睡眠舱”项目？”

裴妤的手僵在空中，而后缩回。

“三天后。”

贺知霖点头，“好，我回房间了。”

和系统定的那场意外差了一天。

不过最后结局是一样的就行。

他死。

徐少桉活。

倒计时第二天。

贺知霖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开始将裴妤送给他的礼物整理出来捐掉。

与其等他离开后这些东西被徐少桉扔掉，还不如让它们更有意义。

每拿起一件，他都能想起当时收到的时候有多开心。

裴妤会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我们知霖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只是个普通礼物而已，就这么开心。”

他撇了撇嘴。

“价值不一样，这可是你送给我的。”

裴妤嗯了一声，“那以后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希望你还能这么对待嫂嫂送的礼物。”

他立即打断，借着时机表白，“不会是其他人！”

“因为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裴妤收起脸上的笑。

“贺知霖，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话少说。”

“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

往后只会是裴妤那死去的弟弟。

志愿者发来的消息打断他的回忆。

他准备下楼接他们上来拿，毕竟东西很多。

裴妤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徐少桉进家时看到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有些诧异。

她停下来拉住一个人问。

“你们在做什么？”

“贺少爷联系到我们说是要捐东西做慈善。”

“他可真是个好人，这些东西够我们福利院翻新几百次了！”

捐东西？

裴妤盯着箱子里露出的东西。

那不是贺知霖最宝贝的吗？

他捐了做什么？

“妤妤，能推我去花园看看吗？”

徐少桉忽然出声。

她望着即将出来的贺知霖，张开的嘴缓缓闭上，推着徐少桉去了花园。

花园里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木质狗窝。

门牌上写着乐乐。

它是贺知霖十三岁跟着裴妤搬出老宅来到这处别墅时她送给他的礼物。

只是后来误食了毒狗粮离开了。

贺知霖不舍得移走狗窝，只当有个念想。

他将最后一个箱子放到志愿者开来的车上准备回去，听到花园传来声响便走过去看。

结果看到徐少桉将手伸向了支在狗窝一角的木棍。

“你在做什么！”




贺知霖在楼道里站了会儿决定到楼下的花园里待着。

顺便结束一下目前手里的作业项目。

他打开iPad画了没多久，一抹阴影罩在他的头顶。

裴妤递给他一盒蛋挞。

“别生气了。”

“少桉现在是病人，你多让让他，而且他也是你的长辈。”

贺知霖没有接蛋挞，也没有开口。

他以为裴妤会不耐烦的离开。

可她却微微低头看他有没有哭。

本来是没感觉的，被她这么一看，他的眼泪忽然不争气的滴了下来。

裴妤叹了口气，正要拿纸给他擦眼泪，有护工跑过来大喊。

“不好了裴小姐，徐先生说他心脏痛！您快去看看吧！”

下一秒，裴妤手里的纸落在地上，被跑过的小孩踩了一脚留下黑色的脚印。

贺知霖靠着椅背抬头看向天空。

笑了。

他何尝不是被裴妤舍弃的“纸巾”。

“贺少爷，裴小姐让你上去。”

方才那个护工又来喊贺知霖。

叫他做什么？

待他走到病房门口，听到徐少桉抽泣着说：“怎么办啊，那是你送给我的戒指，对我很重要的。”

“上手术台后，它能给我力量让我不那么害怕。”

“妤妤，我的心好痛。”

裴妤担忧的不断摩挲着他的脸，“仔细想想放到哪里了？”

徐少桉一顿，看向站在门口的贺知霖。

“知霖刚才给我递文件前还在的，是不是他...”

“我没有！”

裴妤松开徐少桉走到贺知霖面前。

“拿出来。”

贺知霖被气的有些发抖，“又是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你又认定是我？”

“嫂嫂，你不想想我要是从他手上拿走戒指他会没有反应吗？”

“他不该当场发作吗？”

许是被他的话说服，裴妤也觉得自己有些偏激了。

她回眸看向徐少桉，“少桉，我让人再找找。”

“妤妤，我也不想误会知霖，只是我那个时候只顾着看文件了，没留意戒指。”

“算了，就当做是我倒霉吧。”

徐少桉失落的躺下，缩在被子里哭了起来，还夹杂着咳嗽声。

贺知霖不愿看他演戏，准备离开。

“不如搜搜身？”

领他上来的护工开口。

裴妤敛眉，“知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拿没拿？”

贺知霖推开护工的手，防备的挡住自己。

“我没有！”

裴妤却点了点头，“劳烦你，搜一下吧。”

护工嗯了声，强硬的扯开贺知霖的胳膊去摸他的口袋。

如此举动实在侮辱。

贺知霖忍无可忍狠狠推开他跑开。

裴妤快步追上他将他拦下。

“贺知霖，别闹了。”

“如果不是你拿的你为什么心虚？”

护工适时开口，“难道贺少爷将戒指放在了别处？”

“他刚刚待的那里...旁边有个鱼池。”

“是不是？”

裴妤再次问贺知霖。

贺知霖头一次这么切身体会什么是失望到极致。

他苦涩的张口，“鱼池...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裴妤却扯着他的手往下走，“去捡回来。”

贺知霖震惊。

“天这么冷，鱼池上面都结冰了！”

“我得给少桉一个交代。”

见裴妤依旧坚持。

贺知霖挣开她想离开医院。

可他却因为剧情的反噬一路来到鱼池边。

“为什么都要逼我！”

“我没错！”

他努力抗争着。

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用石头砸开池上的浮冰，跳了进去。

他就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

狼狈的在池子里摸索着徐少桉所谓的戒指。

即使他已经冻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池边的裴妤并没有露出一丝心疼，她的表情仿佛在说是他咎由自取。

徐少桉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卡着点下来找裴妤。

“咳咳，妤妤，我找到戒指了。”

“是我洗手的时候摘下来放到香皂盒上了。”

“咳咳，我...对不起知霖，要不我也下去给他赔罪吧。”

裴妤搂住虚弱的他，“那怎么行，你的身体受不了。”

“他接受你的道歉了。”

而后将手递给贺知霖。

“上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贺知霖缓缓直起身子，忽略裴妤的手，自己从另一边爬了上去。

只是没等他站稳，便失去所有意识倒在地上。

最后看到的是裴妤害怕的将他抱在怀里叫医生的画面。




裴妤说到做到。

的确将贺知霖反锁在了房间里。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宿主，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需要记录你的心路历程上报给主神做存档。

它这六天里都能明显感受到贺知霖的心情变化。

唯独现在，它感受不到了。

他的心海如一潭死水。

贺知霖喃喃。

“我不知道。”

那你害怕吗？明天就是你以男配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了。

“不害怕，我早就期望这一天来了。”

“对我而言是解脱。”

或许他当年就该跟着父母、哥哥去参观那个实验展，然后一同死在那场爆炸里。

最后一天。

贺知霖早早醒来洗了澡，换了最喜欢的衣服，将自己收拾的格外利落。

他再次趴在窗口看着那棵玉兰花树。

忽而听到隔壁传来了徐少桉的哭声。

接着他的房门被裴妤猛地打开。

看到他精心打扮过后的样子，裴妤有些恍神。

“你要去哪儿？”

贺知霖指了指窗外。

“那儿。”

裴妤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追问又被徐少桉的哭声打断。

“跟我过来。”

她攥着贺知霖的手腕来到徐少桉的房间。

“呜呜呜，我的脸会不会再也好不了了。”

“可我是话剧演员啊，我以后...”

徐少桉蜷缩在床角。

他看到贺知霖一怔，捂着自己的脸说：“知霖可真是年轻帅气，只是我被你伤害的再也没办法和你一样了。”

贺知霖看着他脸上那一道细微到将近看不见的划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妤妤，要是有知霖一起陪着我就好了”

徐少桉叹了口气，“不然我自己实在抗不下去。”

“也不用也伤他的脸，剪光头发也可以，毕竟我...没他那么心狠。”

？

贺知霖很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垃圾。

“好，好，你别怕。”

裴妤虔诚的吻了吻徐少桉的额头。

然后拿了把剪刀朝贺知霖走来。

“嫂嫂！”

贺知霖往后退了一步。

“知霖，你体谅体谅少桉。”

裴妤扣着贺知霖的肩膀，将他鬓角的头发剪去一大截。

“你做什么！”

贺知霖挣扎开躲在远处。

“他自己摔倒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和他作陪？”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曾经说会护他一生一世的裴妤。

眼底的绝望越来越深。

“只是剪掉头发而已，过段时间还会再长的。”

“不会了！”

不会了...

贺知霖夺门而出。

就在跑下楼即将拉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所谓的反噬再次出现，强行要他返回房间。

可这次，他不想再妥协了。

猛地拉开门。

阳光透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呕出许多血，心脏也抽痛的更加厉害。

可他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知霖！”

“你别激动！不剪头发了！”

裴妤唤着他的名字。

但他没有回头。

直到跑到别墅外的十字路口处，一辆面包车忽然窜出来将他撞飞出去。

宿主注意，脱离男配身份倒计时三十秒。

随着系统的数数声响起。

贺知霖也体会到了它当日所说的犹如在刀山火海走一遭的痛是什么感受。

他死死攥着胸口处的衣服，不断的抽搐。

裴妤冲过来将他抱在怀里连忙打120。

“知霖，你看着我，你不会死的！”

她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贺知霖看到她又打给了一个备注名为实验室的人。

“马上去二院！等不到用“睡眠舱”了！”

听到这句话。

贺知霖好似没了痛觉，缓缓松开手碰了碰裴妤的脸，而后眼尾滑落一滴凝着血的泪。

万籁寂静中，他虚弱的笑着开口，“嫂嫂，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利用我。”

“是我错了，如果当初没有跟你走，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你。”

倒计时五秒的时候。

他的眼睛逐渐闭合，“现在，你可以把我的心给他了...”

裴妤的手颤了颤，愣在原地。

天边洒下如蝶一般的雪花，飘落在贺知霖的睫毛上。

他紧闭的双眼和慢慢变冷的身体告诉裴妤一个事实。

贺知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