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说 其他类型 兼祧两房后,假死夫君带外室入府全文
兼祧两房后,假死夫君带外室入府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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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星燎

    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轻鸿苏云朝的其他类型小说《兼祧两房后,假死夫君带外室入府全文》,由网络作家“寻星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崇阳侯府,红漆木大门口。“这可是裴轻鸿的府邸?我是他大哥,回来见他了。”开门的下人瞪大眼,上下打量对面的一家四口。“请稍后,小的需要禀报给大夫人。”禀报?他那个貌丑的原配也能被称呼一句夫人。要不是依仗裴轻鸿的荣光,她还在村子里挖野菜呢。拉住裴阿柱的衣袖,付婉婉娇声道,“夫君,姐姐会不会不待见我、成儿和茗儿......”“她敢么?”裴阿柱摆着大男子的架势,“二弟从小就黏我,才敬着她是长嫂。如今我回来了,夫大于天,她要看的是我的脸色。婉婉,你别担心,在我眼里你们母子三人才是我的心头肉。她春花算个什么,要她不老实,我休了她便是。”“大夫人,大老爷回来了。”小厮把门外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苏云朝。死去七年的男人不仅死而复生,还带着女人孩子回来...

章节试读

崇阳侯府,红漆木大门口。
“这可是裴轻鸿的府邸?我是他大哥,回来见他了。”
开门的下人瞪大眼,上下打量对面的一家四口。
“请稍后,小的需要禀报给大夫人。”
禀报?
他那个貌丑的原配也能被称呼一句夫人。
要不是依仗裴轻鸿的荣光,她还在村子里挖野菜呢。
拉住裴阿柱的衣袖,付婉婉娇声道,“夫君,姐姐会不会不待见我、成儿和茗儿......”
“她敢么?”
裴阿柱摆着大男子的架势,“二弟从小就黏我,才敬着她是长嫂。如今我回来了,夫大于天,她要看的是我的脸色。
婉婉,你别担心,在我眼里你们母子三人才是我的心头肉。她春花算个什么,要她不老实,我休了她便是。”
“大夫人,大老爷回来了。”
小厮把门外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苏云朝。
死去七年的男人不仅死而复生,
还带着女人孩子回来。
苏云朝摸过膝边自己的三个孩儿的脑袋。
怀里还抱着才三岁的女童。
温声吩咐:“接人去偏厅,顺道去鹤寿堂,告知两老和菱菡,让他们也过来辨认真假。”
“等二老爷下了朝会,也一并让他去偏厅。”
小厮点头,眸底除了惊艳,还有恭敬,按她意思去办事。
裴阿柱等人便由下人迎到招待客人的偏厅。
一路上,他们看着假山曲桥,又见游廊旁池水游着红黑锦鲤,就连行道地上都铺的是青石板。
房屋窗棂用的是价值千金的琉璃,摆放的盆景都是难得一见的外邦贡品。
来来往往的仆从,衣裳颜色鲜亮统一,布料还是锦缎面的。
可见这侯府待遇有多好。
他们不得不惊叹,裴轻鸿是真发达,这侯府气派的不得了。
付婉婉眼热的看着周围。
这些银钱堆叠起来的荣华富贵,竟让那女人享了那么多年。
裴阿柱却是皱眉,“这下人也是没规矩,穿戴这么好,哪还有下人的样子?”
“相公说得对,倒显得我们当主子的不如下人。”
付婉婉也很不满,今日过来她特地换上锦缎的衣裳,让那村姑看清。
就算披上富贵衣,气质到底也不如从小培养的她。
可进到侯府,下人都跟她穿得差不多。
举止甚至比她还规范,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偏厅。
裴阿柱见到上首端坐的两位老人,眼眶泛红,“爹,娘,不孝孩儿回家了......”
“阿柱?”
“你还知道回来,娘都差点不打算活了......”
裴婆子哭得眼泪哗啦。
还走到裴阿柱面前,又是摸他手,又是拍肩膀,怎么也看不够。
“这手上茧子多了,肩膀也厚实,阿柱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孩子他娘,”
裴老头擦了擦眼角,“当初传回消息都以为人没了......这孩子七年在外,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裴阿柱眸底闪过一丝心虚。
其实七年前,他被朝廷招兵带走,中途就遇到叛兵突袭,他就一锄地农民,哪见过这刀枪血溅的场面,当场就趁乱逃走。
幸亏命大,被付婉婉的父亲捡下,再后来他与付婉婉互生情愫,在付家喜结连理诞下孩儿。
等付父离世后,他继承付家的田产,当个逍遥的地主过活。
后来,他听闻朝廷封了一名姓裴的侯爷爵位,一番打听才确信。
那个裴侯爷就是他的亲二弟!
裴菱菡却问,“那大哥,你身后的是?”
“哦,小妹你都长这么大了。”裴阿柱高兴的介绍,“这是你大嫂,还有你两个侄儿。”
“大嫂......?”
裴菱菡审视的目光落在付婉婉身上。
满头珠翠,身上那件百花穿蝶锦裙,不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不是当下流行的风格。
繁杂、没有主次。
人看着是金光闪烁,可却有点庸脂俗粉。
透着满满的商贾的粗鄙气息。
付婉婉上前,微笑问好:“你就是三草吧,你大哥常在我面前提你......”
“我改名了,叫菱菡。”
尴尬了瞬,付婉婉却暗暗记下。
她留在侯府,二老又是农家出身,这府里中馈,必然归她掌管。
小姑子的婚事,未来可就掌控在她手里,若不乖顺,就别想嫁个好人家。
至于原配的春花,她根本放在眼里。
论美貌,论财力,春花哪一点比得上她?
付婉婉将两个孩子推到人前,“快喊祖父祖母,还有你小姑。”
“先别喊,我大嫂......的人还没来呢!”
裴菱菡不悦的打断认亲。
她自记事起,就被大嫂养着,二哥忙于读书,所以她跟大嫂最亲。
也只有她和二哥清楚,大嫂并非明面上那样不堪。
可惜,被当成秘密。
二老可就不满,摸着宝贝孙子的头,厉声呵斥她:
“你胡言什么,这模样瞧着就像阿柱小时候。”
裴阿柱也皱起眉头。
这小妹被养坏了,定是听了春花一嘴编排人的坏话。
“小妹,你大嫂是婉婉,春花当初嫁来我可不在场,这门婚事不算数!”
七年前的春花骨瘦如柴,面色黝黑,脸上还有块块青斑。
在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丑。
又丑还瘦,不能看,也不好生养。
“再说,春花长那么丑,哪里比得上婉婉,爹娘,你们希望有个丑媳妇?”
话音才落,苏云朝带婆子丫鬟迈入门槛。
裴阿柱巧合转头,看的眼睛都直了。
我勒个大美人!
侯府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美娇娘?
苏云朝今日身穿蜜合色金线密织黎锦襦裙,精致的鹅蛋脸薄施脂粉,娇唇红艳。
姿态优雅,气质端庄典雅。
那双浅棕色杏眸凝视过来,叫人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不过裴阿柱隐隐觉得这双眼睛。
好像有在哪见过?
付婉婉又羡慕又嫉妒,看着她身上衣裳首饰,手帕都快扯烂,更觉得被比了下去。
那可是黎锦啊!
海外才有的稀罕物,每年上供量也不过二十匹。
佩环叮当,都是少见的紫宝石,粉红珍珠,还有工艺繁复的点翠......
这女人什么身份,
居然穿戴这么好?
裴菱菡却眼眸一亮,“大嫂!”

刚说裴轻鸿是皇子,苏云朝愣了愣神。
她这是被热血上脑,
眼前甚至闪过七年前,她刚一来就被绑嫁去裴家,那个漏风漏雨的小破茅屋。
初见裴轻鸿,
他瘦弱跟一只小猴子似的。
大周朝的皇子尊贵无比,又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境地?
苏云朝面色闪过不自然,“我,我刚才那是开玩笑。”
见她如此羞红,裴轻鸿眸底掠过丝促狭。
“万一我是皇子呢,你不信吗?”
苏云朝左顾右盼,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唇,紧张道,“小心隔墙有耳,你现在是侯爷,不比之前。若是被人听见,小心明日朝会,你就被言官弹劾。
再说,皇子哪有那么容易流落在外......”
还那么巧,被她给碰上?
看着裴轻鸿放大版的俊颜,苏云朝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指尖触及的唇瓣,绯红又柔软......
她脸颊滚烫,触电般往后退了两步。
裴轻鸿挑眉,有些难舍,那幽香的离去太快:
“当今皇后无子,圣上又未立储君,能够参与夺嫡皇子就超过一掌之数。
皇子们的母妃家世都不差,尤其呼吁声最响的宁王,他后院人少......
你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苏云朝扇了扇凉风,手一顿,疑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他是王爷,我是医女,身份就不匹配,况且我也不喜被皇族那些规矩束缚。”
不知怎的,
她瞧裴轻鸿俊美的眉眼忽暗,好像还有些......失落?
裴浚哲牵着双胞胎弟弟落坐在软凳上,撑起包子脸,像个小大人般叹气。
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啊?。
皇宫。
“母妃,请喝药。”
宁王把苏云朝那要来的药包,命下人去煎煮好端来。
只是,装药的白玉碗,衬得这药汤颜色漆黑,散发的药味浓重。
苓妃丝帕掩鼻,“这是出自哪位大医的配药?”
“是皇儿在梁府偶遇的一女医......”
宁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苓妃厉声打断:
“胡闹!
不是大医也就罢了,还是女医。这大周朝的大夫多数是男人,她一女子有什么医术可言?”
宁王无奈的微笑,“母妃,您可别看不起女医,她这药的配方,是被陈大夫验明过。
对您的病症,作用是大有疗效。”
一听有大周朝鼎鼎有名的陈大夫作保,苓妃脸色才舒缓。
念及是儿子辛苦为她寻来,凭这份孝心,她迟疑了会,才在宫婢的服侍下喝完。
不到片刻,
苓妃感觉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身子也舒爽了些。
不由惊喜道,“这药还真不错,找了那么多名医诊治,始终不见半点起色,没想到这药一喝,就没那么难受了。”
多少生育过的女子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却又无医可治,或疗效甚微。
大周朝能治病的大夫,关注点却不在妇人这方面。
也就宫廷御医会关注些妃嫔生育,但就前途而论,主攻皇帝的病况更吸引人。
宁王莞尔,“那母妃可要给些赏赐?”
“赏,”苓妃清茶漱了漱口,“她是女子,那就赏些钗环布匹。”
语气仍是不以为意,
宁王蹙眉,依母妃的意思,还是没认可苏云朝的医术。
但他也不知,
苏云朝究竟是有真本事,
还是只凭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配对了药?
“那就交由皇儿去办。”
苓妃诧异的扫了他一眼,眸光微动。
出宫,回到宁王府邸。
行步在抄手游廊,文太监不禁开口,“王爷,您的脉案由凤阳郡主负责多年,再说,凤阳郡主祖上有御医传承,她研制的解毒丸,您一直用着也是有效的。
但苏姑娘又无师承,不一定就比凤阳郡主的解毒丸更有疗效。”
宁王拧眉,一股微风吹拂起蟒袍衣摆,他拿出一小瓷瓶。
瓶口边缘有磨损。
心里喃喃,“七年前,本王还是皇子时,参加牧场狩猎被算计中毒,滚落山崖。
昏迷前本王感应到有个姑娘,是她在救本王,后来凤阳发现的本王,才得以脱离险境......”
正因这份救命之恩,
宁王才将调理中毒的事,交给凤阳郡主。
但他还是想找到那个姑娘。
朦胧的梦境中,他始终记得那道温软的嗓音,支撑他挺过毒发时的痛苦。
宁王脑海忽然闪过苏云朝的脸庞,
尤其是她那双明媚的浅茶色杏眸,初见那刻,他古井无波的心,如七年前那般颤动。
仿佛他找到了她。
宁王思忖后,又自嘲,当时昏迷不清,连人脸都没看清,唯一能确定,这个姑娘年岁很小。
单看苏云朝的年纪,就不可能是她。
“你去库房挑些药材,并母妃的赏赐,一同送去崇阳侯府。
解药,你先按苏云朝给的药方,抓药煎煮好送来。”
文太监叹息,领命。
真不知苏姑娘哪一点被王爷看中,医术好坏,都还有待商榷。。
从醉香楼简单用过点心,苏云朝和裴轻鸿领着三个孩儿,回到侯府。
马车落脚,守在门口的小厮:“侯爷,皇上传旨,请您进宫一趟。”
苏云朝拉过孩子们,对他点点头,“你去吧,我这边能应付过来。”
从前没有大房的人,她和裴轻鸿不需顾及太多。
可这一家过来,就得处处谨慎。
免得暴露她的秘密。
裴轻鸿高大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苏云朝目送一会,就进了府。
路经曲廊转角,丫鬟红袖急匆跑来,喘气道,“姑、姑娘,不好了,大老爷带人硬闯宜兰园,把大夫人拖去祠堂问罪!”
苏云朝峨眉微蹙,
这可不好,晴溪一人面对,不仅危险,还容易露馅。
就在这时,付婉婉身边的何嬷嬷,拦住她的去路。
眼神嘲弄,“一个招摇撞骗的贱蹄子,在外头闯了大祸,还敢腆着脸回来?”
红袖护在苏云朝身前,叉腰道,“大…苏姑娘是大夫人聘用的医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她置喙?”
“这没你说话的份。”
何嬷嬷一巴掌扇去,
“啊!”
打得红袖脸颊红肿,歪磕到一边的木柱上,脸上两三道血痕。
苏云朝杏眸泛过冷芒。
她的丫鬟,除她外,还没人敢下这么重的手。
反手就甩了何嬷嬷两耳光。
“啪!啪!”
何嬷嬷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愣了两三秒,才尖叫,“你,你居然敢打我?
你以为你是大夫人不成?别做梦了,你充其量就是个贱婢!
等我告诉大老爷,你跟那丑妇都等一起被磋磨死吧。”

李管事煞有其事的扫过苏云朝一眼。
既然是宁王要找的大医,
那就绝对不可能是籍籍无名的苏云朝!
眼观文太监脸色有几分急匆,李管事连忙对家丁们使了眼色。
压低声音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卑贱之人赶出府去,莫搅扰了文公公寻人。”
面对文太监,李管事笑的一脸谄媚:
“文公公,您先稍候,等我把这搅事精给赶走后,就为您找到那位大医,要不,您先说说他是谁......”
这话落下,
付婉婉眸底掠过丝得意,看向苏云朝,语气薄凉,
“苏姑娘,你听到了李管事的话没?
这可是宁王爷身边的文公公发话,你赖在这,妨碍了宁王的要事,你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裴阿柱虽觉苏云朝容貌不俗,
但究其身份,
始终是个不入流的女医,连当他的侧室都勉强。
“你快走,以你的身份,本来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苏云朝按住二儿子蛄蛹的小身躯,扬起纤细的天鹅颈,眼神澄澈中透着丝清冷。
“李管事,你确定,以我的身份不配出现在梁府?”
裴阿柱和付婉婉皆是诧异。
他们都还不知道梁府管事姓李,苏云朝这种卑贱女医,又从何而知?
文太监听这道声音,却觉得有些耳熟......
“呵,苏云朝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你能混进来,那是我可怜你,给你长点见识。”李管事眸底闪烁不屑和鄙夷。
苏云朝的主子春花,是梁府真千金又如何?
老爷夫人他们可没把这村姑放在眼里。
那苏云朝这个跟班就更不值一提,他动动手指,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别以为你仗着七年......”
“啪!”
苏云朝一巴掌抽去,
掌风冷冽果断。
油头肥耳的李管事,被抽歪了头,嘴角渗出鲜血。
足以见,她的怒火有多旺盛。
“这一巴掌我早在七年前就想打了,你没资格说可怜二字!”
七年前,她刚与梁家相认不久。
李管事那时还在街边乞讨,是她瞧着可怜带回梁府,给找了门房的差事。
不知是钱帛动人心,
李管事倒戈向了梁若月,背地为她做事,坑害自己多次。
疯了,苏云朝疯了!
付婉婉看她的眼神透着惊恐。
连梁府的管事都敢动手......
裴阿柱连连摇头,
没救了,苏云朝长得是不错,可脑子不太清醒。
敢对一品大员的下人动手,
她这不仅打的是李管事的脸,更是堕了梁府的脸面。
李管事错开位,文太监的视野就明朗,之前没注意到苏云朝。
上下打量后,
他顿时眼睛一亮,手指向苏云朝,语气微颤:“你,你......”
付婉婉眼珠来回转,冷笑,“苏姑娘,你怎能如此放肆!”
“竟敢耽搁宁王爷的要事,还在梁府撒野,你在侯府做了几年奶娘,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话落,她碎步上前,抬手要修理苏云朝。
伸出去的手腕,被苏云朝握住。
付婉婉疼的眼泪汪汪,
手腕骨被捏的生疼,想抽回手,却挣脱不了苏云朝的桎梏。
她恐吓:“文公公都发怒了,要让宁王知道,你这条小命朝夕不保。”
裴阿柱也投去谴责的眼神,
“我侯府可得罪不起宁王的人,还不快放开婉婉。”
李管事捂着肿胀的脸,从没有人敢这么嚣张跋扈。
眸底闪烁着凶狠,“贱人,你找死!”
一拳头就想砸向苏云朝的后脑勺。
“大胆,你还动手。”
文公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甩着雪白拂尘,喝止道。
三只小团子齐齐摇晃小脑瓜。
上个跟娘亲动手的,不知躺在哪个旮旯......
有付婉婉的牵制,
苏云朝感应到身后的拳势,躲开也不是来不及。
只是......
“哎呦。”
李管事被一拂尘,掀翻,在青石板地上滚了两三圈,昏死了过去。
苏云朝略微睁圆杏眸,甩开付婉婉的手。
出乎意料,这看起来瘦骨嶙峋的文太监,手劲儿可不小,是个练家子。
裴阿柱和付婉婉懵怔在原地。
这......不对吧?
文公公呵斥了不是苏云朝么,怎么挨打的却是李管事......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洒家要找的大夫就是这位苏姑娘!”
宁王要找的人,
怎么会是苏云朝?
付婉婉失声道,“不可能,苏云朝她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奶娘,她哪会是宁王爷找的大医......”
“是啊,文公公,你莫不是认错了人,苏云朝这种乡野女医怎会入了宁王的眼?”裴阿柱也不信。
文公公冷哼。
将凌乱的衣襟理正,面对苏云朝,语气捎带丝恭敬。
“洒家不与尔等多言,苏姑娘,王爷有请你过去......”
正当苏云朝想回话时,梁季轩穿过月洞门,满脸怒容,身后跟着一群抄着木棍的家丁。
抓过桌面一只青玉茶杯,砸到苏云朝脚边。
“砰!”
文公公白眉一皱,还有完没完了,人都还没跟他走一步呢......
宾客们纷纷被这架势惊动。
“怎么回事?梁三少爷怎么会突然发火......”
“肯定是那女人做了什么惹怒三少爷的事,连梁家都敢得罪,要知道梁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他姑姑云妃又是皇上的宠妃,我看她今日是要完蛋了。”
“苏云朝,是不是那丑八怪指使你对我母亲下毒!”梁季轩怒眸喷火。
下毒?
众人看苏云朝的眼神,就如看一群死人。
这可把梁家人得罪狠了,苏云朝跟她的家族,都将面临梁府的势力清算。
三个小团子相互对视了一眼。
蠢蛋三舅舅的眼睛是有问题吗?
他们娘亲哪里丑了......
苏云朝起身,绣鞋轻挪,远离那一滩茶杯碎片和茶水。
“梁三少爷有何凭证?
信口开河不是世家公子该有的品行。”
梁季轩冷笑,“你还在本少爷面前装?这七年间你送来的药渣都被陈大夫查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信服。
“竟然是大周朝最有名的陈医师,他精通岐黄之术,七年都无人发现的毒物,也就他有这个本事瞧出。”
“这女人心肠好生歹毒,不惜谋划七年来毒害梁夫人,哪来这么大的冤仇?”
“我认得,苏云朝不过是崇阳侯府那位貌丑大夫人的女医,为了攀梁府关系,就派来一个女医来献媚讨好。谁知却是来害人......”
陈大夫的盛名,她是有所耳闻。
以他的能耐,不至于把她配的药,看成是毒物。
苏云朝杏眸掠过丝讽意,“梁三少爷,那你请说,梁夫人所中何毒?”
梁季轩语顿。
冲来厅院前,他并未听完陈大夫所说何毒。
但他观陈大夫的神色凝重,肯定是阴险万分的毒药!
付婉婉瞧见这是个好机会,
忙上前福了福身:“见过梁三少爷,这苏姑娘不过是我崇阳侯府内的一个识些药理的奶娘。
大夫人的身体一向是她调理,可七年间都未好转,怕是此人心怀不轨,没成想,她居然敢混进梁府对梁夫人下毒,其心可诛!”
苏云朝蹙眉,却未语。
若不是她有心隐瞒春花的身份,付婉婉可没机会拿这当阀子,在人前当显眼包。
付婉婉转头,正义凛然的看向文太监:
“公公,恐怕就连宁王爷也被这卑鄙小人给蒙骗,她若是大医,怎会连大夫人的病都治不好?
你看她吓的,明显心里有鬼,话都说不出半字。”
“这......”文太监也迟疑。
梁季轩冷哼,英气的眉宇掠过寒芒,“人证物证俱全,来人,把这毒妇乱棍打死!”

裴阿柱说,他看见了苏云朝?
“这怎么可能,梁府可是簪缨世家,怎么会是她一介小小女医能随便踏入。”
付婉婉勾住他的手,柔声道:
“相公,你都说春花没了请帖,就凭她又如何能进。
就连我们想进来,还是靠请动老夫人向二老爷要来的请帖,她苏云朝还能比我们的情面大了去?“
裴阿柱想想也是这理儿,点了点头,穿过垂花门,进到举办宴会的厅堂。
而这边,苏云朝被梁府下人接引到后院。
刚跨过月洞门,就听到梁府四千金,梁若月的娇娇柔柔的声音:
“你们就别说春花姐姐,是我自己要请她来的。”
接话的是三哥,“就那丑八怪也敢来,要不是看她身边的女医得用,才懒得搭理她。”
“这次若月的生辰宴,她要敢破坏,立刻肃清出府。”二哥眼神冷漠。
大哥面容文俊,开口却跟冰碴子似的,“若月心善,她没资格破坏,治完母亲就打发些碎银。”
梁若月嘴角暗勾,又劝:
“春花姐姐好歹也是崇阳侯爷的长嫂,这样就走,未免太可怜了......”
“什么长嫂,我倒听说,那裴侯爷的兄长回京,还带了拜堂妻子和孩儿——”
话音一顿,
三哥梁季轩瞧见苏云朝,袅袅婷婷的伫立在那儿。
面中戴了块米白薄纱,只露出一双水润的浅褐色杏眸,让人不由被她吸引。
“丑八怪居然没来?”
梁季轩嗤笑,“苏姑娘是吧,你就去偏厅候着,等母亲办完事,才有空让你把脉。”
说罢,挥手让下人要把苏云朝退下。
这七年以来,她并不是头一次碰见这么无理的事。
苏云朝都以七年还生恩的名义,并不在意梁家人的态度。
潋滟的眸子扫过在场神情傲慢的少爷小姐们,
只落下一句:
“我是来送药的,从今往后,我不再为梁夫人治病。”
话末,语惊四座。
众人看苏云朝的眼神,都觉得她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
她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讲话,
那可是梁府三少爷,还是今年的武科状元!
小小女医,
还以为她的医术,能通了天不成。
梁季轩脸色顿时阴沉,语气不善:“苏云朝,别不识好歹。
你充其量就是个帮人看病的,不会以为梁府没了你,就没有能治我母亲的医师?”
梁若月抽泣,“难道、难道是......春花姐姐的意思?
她是不是怪母亲,只给我办了庆生,却没为她......姐姐在外苦了十多年,心里有怨,我能理解,都是我的错。
但可以冲我来,千万别断了母亲的疗程!”
这话一出,
梁家三个兄弟纷纷扫来冷眼。
而梁季轩的情绪最外放。
也是几兄弟中,他最宠爱梁若月。
他一脚踹翻圆凳,“丑八怪她有什么脸来怪母亲,当初她自己走散,害得母亲差点哭瞎了眼睛。
不说养恩,母亲给她一条命,她就该感恩戴德,不该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苏云朝两世为人,都是亲缘轻薄。
听了他的话,杏眸清冷,
袖口的药包捏紧了两分,就这最后一次,算是她尽完最后一丝生恩。
“药就放这,算春花姑娘敬了梁夫人七日之痛。”
放下药包,
苏云朝转身就要走,这时一太监甩动拂尘,尖声高喊:
“宁王驾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苏云朝无奈的跟着众人,匍匐跪拜,她在最前,
鼻尖隐约嗅到一丝极淡的寒香。
皱起眉,这分明是中了......
等太监说起,她悄悄退到一旁。
只见宁王身穿玄色暗纹蟒袍,宽肩窄腰,眉目清俊,薄唇泛了丝青白。
气质矜贵而冷淡。
视线所过,无人敢抬头与他对视。
他深邃的桃花眼,看向鹅卵石地面的黄油纸方包,沉声道:
“这是何物?”
梁季轩不以为然,“回宁王爷,它不过是一寻常药包。”
“那放在地上,是不要了?”
梁季轩看向沉默不语的苏云朝,语气嘲弄:“随便一个大夫都能配好,但它挡了王爷路,微臣这就让人清理了。”
他使了眼色,让小厮上前把药包给捡走。
宁王却开了口,
“等等,梁参将,若你不要,本王就收下了。”
收下?
宁王竟然要收下......
众人倒吸了口气,这看起来朴华无实的药包,有什么值得宁王索要。
在大周朝,王公贵胄们请宫廷御医看诊,都不是难事。
苏云朝杏眸微睁,
他瞧出她配方的不同?
寻常妇科病,大周朝的大夫们普遍能应付,但更深入的疑难杂症,他们却不甚了解。
一来礼俗隔阂,二来妇科病并不是大夫的主流攻向。
“宁王爷,这不过是寻常药物,又不是治病良方......”
梁若月柔媚的脸蛋,满是担忧:
“这药本是治我母亲的內疾,若王爷要用了岂不冲撞?”
“既是你治母亲的良药,为何将它弃放在地上。从前我听闻梁家满门孝悌,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宁王声音透了丝冷冽。
笑容僵在脸上,梁若月低下头,柔怯怯道,“是民女疏忽了......”
眸底却掠过一抹恨意。
都怪苏云朝,
让宁王对自己印象变差!
幸亏宁王没久待,苏云朝找到机会,就离了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临走前,宁王好像看了她一眼。
“大少爷,不好了,夫人她晕倒了......”
梁冠延皱眉,“还不快请府医!”
四兄妹赶到梁夫人的院落,守在她榻前。
“陈大夫,我母亲这七年都没有什么病痛,怎么会突然晕倒?”
梁季轩双眸恼愤,
“是不是苏云朝搞的手脚!”
连忙嘱咐下人把过往的药渣,拿来给大夫检查。
大夫捻了捻胡须,神色凝重。
梁季轩满心怒火,习武之人,身形矫健,没等陈大夫回话。
“肯定是春花唆使的,我去把苏云朝抓来。”
一溜烟,他便冲出门扉。
“三哥......”梁若月假装挽留,又问,“陈大夫,这药是不是有问题?”
梁冠延眉梢寒霜,
“若母亲有事,就算有崇阳侯爷庇护,春花和苏云朝也休想逃脱罪责。”
二哥梁亚舟摊开折扇,眸底氤氲着算计和阴鸷。
可下一秒,
“这药方是哪个大医所赐,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的配法!”

打死?
那可太好了。
付婉婉看不惯苏云朝那张倾倒众生的脸,更厌烦她在侯府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不好,这么多人,娘亲应对不过来......”
裴浚哲小脸沉凝,“弟弟们,我们得去找爹爹护住娘亲!”
“好,我们快走。”
裴湛崎罕见的没损冲在最前的裴濯岳。
三只小团子往月洞门跑去,付婉婉斜睨了眼,“呵,还以为有多母子情深,一摊上事,哪还管你这奶娘死活......”
梁季轩拉开一张圈椅坐下。
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摆,见苏云朝面色清淡,眼神尽是戏谑,
“怎么,那三个小屁孩撇下你,心疼了?”
“那丑八怪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她生的孩子自然随她,你就是掏心掏肺为他们办事,也不见有半分维护。”
“不过,今日你毒害我母亲,铸成大错,也难逃一死!”
死字,被梁季轩咬的极重,
字里行间的杀气如寒冬冷风,刺骨骇人。
众人心中喟叹。
不愧是今年的武科状元,被皇上钦点的参将大人。
有这等磅礴气势,何愁边疆的蛮匪兵患。
苏云朝无视接近的家丁,清亮的杏眸直勾勾盯着梁季轩,“三少爷,你还没回我的话,梁夫人是中了何毒?”
这话一出,众人倒吸凉气。
她脑子没问题吧?
不跪下求饶,还敢对梁参将咄咄逼问,
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么......
付婉婉袖口掩嘴,幸灾乐祸都要从笑成缝的眼里冒出。
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至于裴阿柱,正死死盯着苏云朝看,
这美人是看一秒少一秒,
得罪了梁府少爷,她这条贱命阎王爷是收定了。
梁季轩愣了下,扯了扯嘴角,“苏云朝你自己下的毒,还反过来质问本少爷,你胆子真够大的!”
一旁的文太监思忖,
回头还得给王爷一个交代,便上前劝阻:
“梁三少爷,不管苏姑娘是不是下毒之人,但洒家所负的是宁王的口令。不如先让洒家带她去见宁王,事后再送回交与您处置。”
这死太监靠那么近,
梁季轩皱眉,但碍于他背后的宁王,也就忍着鼻尖飘散的尿骚味。
他喝了口雨前龙井:“那好,文公公,看在宁王的面子上,我就让这毒妇先跟你走。”
付婉婉绞紧丝帕,瞪了苏云朝一眼。
怎么就这么好运?
招摇撞骗还能保住一命,等宁王来了,看她不拆穿这贱人的假面孔......
“宁王驾到——”
众宾客起身,朝声源处跪拜行礼。
裴浚哲、裴濯岳和裴湛崎小跑过来,扑进苏云朝的怀里,像是三块小年糕,奶声奶气道:
“娘亲,我们搬来救兵了,爹爹会救你的......”
三只小团子挤在她面前低语,白净净的脸蛋上尽是骄傲,与他们爹倒是如出一辙。
苏云朝理了理他们的小方帽,微笑,“放心,你们娘亲才没那么脆弱呢。”
呵,还在这大言不惭。
付婉婉翻了白眼,要没太监的一句话,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我来晚了。”
裴轻鸿乌发半绾,五官轮廓深邃,一双如墨点染的眉间深情缱绻,仿若坠入凡尘的谪仙。
“我打听过了,梁夫人那边无事,不是你的责任。”他嗓音低沉。
“今日的宴会很是热闹,我不过来送药,结果险些成了一桩命案。”
苏云朝眼眸清冷。
在她未察觉的地方,裴轻鸿眸底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柔情。
裴阿柱看的心头不太舒坦。
二弟是侯爷,要是他,巴结梁三公子还来不及,哪敢怒冠一发为红颜......
付婉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她喃喃道,“姓苏的不是下毒的歹人么,难不成她的医术真有那么厉害?”
“宁王,苏姑娘就在这。”文太监回禀。
“嗯,本王知晓。”
宁王双手背后,腰间玉带系着一条镌刻端木皇室纹样的玉佩,面容俊朗,气质透着皇族的贵气。
桃花眼目光犀利,落在苏云朝身上。
不知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女人有点似曾相识......
“苏姑娘,本王找你,是想问你这药包来源何处?”
他问话,苏云朝的注意力,
却在他泛青的唇色,结合之前闻到的冷香。
她几乎能肯定,宁王十分巧的与七年前那个少年中的是同一种毒。
那时的她还未有好法子治愈,不过现在却不成问题。
“王爷问的好,正好民女可以替苏姑娘为您解答。”
话音落下,
苏云朝看向穿过游廊而来的梁若月,她身后跟随梁冠延和梁亚舟等人。
“哦?”宁王似笑非笑。
梁若月目光羞怯,
小心打量这位尊贵的王爷。
品貌一流,还尚未娶妻,空悬着王妃之位。
以他的才干和母妃的显赫家世,极可能被立为太子。
若被他看中,那就是日后的太子妃,满门也会跟着荣耀。
“回王爷,民女母亲昏倒前,一直是崇阳侯府的大夫人派苏姑娘,来梁府看诊送药。
如今母亲昏倒,兄长便以为是中毒,经由陈大夫查验,药渣无毒且药方还是难得一见的良方。陈大夫,你说是不是?”
陈大夫闻言,点了点头。
不是下毒......
梁季轩错愕了会,走之前他还确认过陈大夫的神情。
这么个小小的女医,哪来这样好的医术?
众人哗然。
“陈大夫这样的大医都认可苏姑娘的药方,想来苏姑娘医术必然是精湛无比,不知她药庄在何处,好上门求诊......”
“瞧苏姑娘才双十出头的年华,在医术的造诣上就有如此的成就,真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裴阿柱和付婉婉面面相觑,
方才他们还骂苏云朝不通医理,此刻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若月勾起唇角,
如今的夸赞是暂时的,苏云朝你别想借着装来的医术勾引宁王。
“大家误会了,”
她眼神无辜,口吻却尤为恶意,“苏姑娘,你就老实交代,这药方真的不是你捡的吗?”
“捡的?亏我还以为她一个女人有多么厉害,原来都是盗用某位大医的心血。”
“老朽早就看出,这女人沽名钓誉,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苏云朝眉梢寒霜,却没发作。
这些人还真会见风使舵,上一秒还在夸,下一秒就翻脸变色。
但最恶心的,还是梁若月。
张口就想把她研究的药方给夺走。
裴轻鸿俯视她蓬松乌黑的发髻,微暗的双眸,将现场所有辱骂苏云朝的人的脸孔一一扫过。
在众人议论纷纷时,梁大人也赶来,向宾客们作揖,
“诸位,梁某家事未断,怕打搅了诸位的兴致,下次梁某必将重重宴请。”
见吏部尚书都亲自发话,
在场的都是人精,各自顺着台阶离开梁府。
裴阿柱和付婉婉也好随人流离去,
穿过垂花门,付婉婉道,“相公,苏姑娘如此卑劣人品,冒用大医的良方,姐姐也要担责。
幸好在梁府被逮住,若继续放任,岂不为侯府招来祸患?”
裴阿柱也是心有余悸:
“没错,这丑婆娘险些害得我丢脸,等回府就收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