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准时机，就在景川的钢棍脱手的瞬间猛打方向盘。
破烂的水泥路上传来轮胎摩擦的尖啸。
钢棍砸偏了方向，重重砸在座椅靠背又弹到白月腿上。
她疼得直抽气，被景川慌忙抱进怀里。
从后视镜里，我看见那小女孩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我丢出的物资包不敢置信。
再抬头我对上景川猩红的双眼，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杀意，下巴紧绷得快要咬碎牙。
“解释。”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故作无辜地耸肩：“再不走就得被人群包围了，您说是不是？”
下一秒。
一道寒光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匕首钉在方向盘上，带出一道血痕。
“就这一次。”景川声音冷得像冰，“别管我的事。”
“就算刚才来再多人，我也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我绝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到月月。”
血从脸上流下来，我毫不在意地舔了舔。
程言在后面急得直想冲上来，被我轻轻摇头制止。
“好啊。”我慢悠悠地回答。
弹幕从景川要杀小女孩时就莫名安静了，直到这会儿才又重新恢复了讨论：
原来是为了保护月月！景神也太宠了吧！磕死我了！
那女孩也是活该，不会好好说话吗？非要扑上来抢，我说这种人就不该救，把我们月月宝贝都吓成什么样了。
说到底还不是顾念的错？知道危险还故意停车找事，纯纯的坏心眼，最该死的就是她。
看着这些双标又离谱的弹幕，我在心里冷笑。
要不要干脆......杀了这对男女主，让程言成为故事的主角？
毕竟——
如果是程言当主角，一定比白月这个冒牌货强一万倍。


既然能从那堆弹幕能提供有用信息，我决定暂时忍耐这对所谓的男女主。
在白月第九次捧着她珍藏的奶糖，泪眼朦胧地向我道歉时。
我不仅没有呛她，还收下了她的奶糖。
程言见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
“看来我家小疯子终于学会交新朋友了。”
“嗯哼。”我敷衍地应着，眼睛死死盯住半空中飘动的弹幕。
大厅里，景川正在教白月格斗技巧。
他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手把手教她防身术要领。
白月被累得气喘吁吁，腿一软就往他怀里倒。
“阿景......”
“我在。”他温柔地扶住她。
弹幕炸开了锅，一片尖叫。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开口打断这恶心的戏码。
“要不要先休息会？”
歇会吧，别一会真的在避难所里上演限制级了。
白月慌慌张张从景川怀里跳开，摇着小手解释。
“念姐，你别误会，我和阿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拜托，零人在意好吗。
弹幕又开始骂我，说什么见不得别人恩爱的醋精。
突然，外面传来低沉的轰鸣声。
三架喷涂着防辐射涂层的直升机悬停在上空，扩音器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政府已在D13区设立防辐射安置区和物资交易市场，请有需要的幸存者前往登记......”
广播重复三遍后，直升机转向其他区域。
白月扯了扯景川的袖子，“阿景，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换到好东西。”
景川点点头，目光却投向程言。
“你们要不要一起？多个人也好照应。”
程言看向我：“顾念，想去吗？”
我沉默不语。
其实必须得去。
这些天我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几近崩溃，再不吃药，恐怕真会变成疯子。
这时弹幕又开始兴奋地刷屏：
终于等到这段剧情！顾念和程言这对烦人的苍蝇马上就要在安置区死啦！
我们月月不仅能拿到治疗异能，还能顺利得到这个避难所，简直完美！
我已经等不及了，快进快进！
我死死盯着这些虚空中的这些文字，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地转动起来。
“我去。”
别急啊，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既然这是程言的避难所。
那么——
治疗系异能，也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安置区和避难所分处城市东西两端，路程遥远。
室外的气温已经骤降到零下二十度，根本不可能走过去。
既然说好了一起去，程言也就不再藏私。
他带着我清点了要交换的物资，第二天一早就去地下车库开出了改装过的防护车。
托程言叔叔能够提前检测天气异常的福，我们的物资储备还算充足。
我一声不响地换好防滑轮胎，又往后备箱塞了两箱燃料，我们一行人这才出发。
改装后的军绿色装甲车在死寂的城市中前行。
越靠近安置区，路上跌跌撞撞的人就越多。
他们穿着破旧的防护服，走一步喘三口气。
不少人刚走没几步就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
白月捧着景川给她净化过的温水，看着窗外的灾民抹了抹眼角。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车前踉跄倒地，她立刻扭过头不忍直视。
“阿景，程言哥，念姐......”她轻声啜泣，“能不能分点物资给她？让孩子早点回家。”
景川握着防身的钢棍沉默不语。
但他惯常都依着白月，不说话就是默认。
程言皱眉打断：
“白小姐，现在停车的话会引来更多人。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白月委屈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可是那孩子看起来好可怜......”
弹幕立刻义愤填膺地指责起来：
呜呜月月真是太善良了，看不得别人受苦！
程言他们物资明明多得都吃不完，连个孩子都不救，真不是人！
月月好景神好，反派都坏！
善良？
我嗤笑一声。
猛地一打方向盘倒回去，还贴心地帮白月放下车窗。
“我和程言反正没有多余的物资。”
“你这么善良，你有多余的你分呗。”
小女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泥地望着白月手里的净化水。
幸存者都知道，这玩意比金子还珍贵。
香甜的水汽钻进鼻子，他已经渴了太久。
小女孩扑过来就想抢，脏兮兮的手朝白月伸去。
“啊！”
白月尖叫着往后躲，手一抖洒出大半瓶水。
小女孩眼里满是对食物的渴望，急切地想拽住她的袖子说些什么。
白月哪有心思听这些？整个人直往景川怀里钻。
景川眼神一冷，手里的钢棍对准小女孩天灵盖猛地砸下。


冰雹肆虐，避难所外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白。
遭受三个月的辐射侵袭，只剩下我和程言改造过的这处避难所依然完好。
我们给它加装了特制的防护层，在末世中像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白月抿着唇，眼神楚楚可怜地向前走了两步。
“姐姐，外面的冰雹太可怕了。能不能收留我们几天？”
她说着，从防护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压缩营养剂和两管净水。
“我们会付房租的。这些是我最珍贵的储备，就当作第一天的住宿费。”
末世中谁还会在意这点聊胜于无的物资。
弹幕里一片夸赞声，说她识大体懂规矩。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毕竟是程言家，我不能替他做主。
程言淡淡一笑，正要开口拒绝。
“抱歉......”
景川突然迈步上前，眼神阴沉得像凝结的墨。
他倾身在程言耳边低语几句。
程言的表情瞬间凝固。
片刻后，他竟同意让两人暂住几天，还分给他们避难所一层的休息室。
弹幕炸开了锅，CP粉疯狂尖叫。
卧槽景神这是在干嘛？反派的眼神都直了！我居然有点磕到这对了......
补药啊，景神对月月一心一意，他这是牺牲色相保护月月呢。这种痴情男我可太吃了！
呜呜呜他真的好会啊，为了月月连色诱都用上了！
没错，反正顾念和程言都是要领便当的炮灰，等极寒冰雹来临，他们就该在外面冻死了。
就是啊，前面可别看见俩男的就给你磕起来了，尊重官配！
没错没错，这个能源源不断产出物资的避难所，就是我们月月的第一个机遇！
没人留意到角落里白月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那双装出来的无辜眼眸里，浮现出赤裸裸的嫉妒和贪婪，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察觉到我的注视，她又立刻变回那副惊慌的模样，躲到景川身后瑟瑟发抖。
我眯起眼。
这位所谓的“锦鲤小白花女主”，果然不像弹幕说的那么单纯无害。
难道她们看的是盗版漫画？
不然怎么连随机产生物资的异能，其实是我的都不知道？
而且说实话，这异能其实挺鸡肋的。
一天只能随机刷新两样物资，根本算不上什么逆天金手指。


我扶着程言走上二楼，身后背着刚收集的物资。
他虽然虚弱，却还是习惯性帮我分担了大部分重量。
随着我们离男女主越来越远，眼前弹幕也渐渐淡去。
显然，这场“观察”是双向的。
看来只要我和程言不掺和进男女主的故事里，漫画中就不会出现我们的剧情。
想到这里，我侧头看向程言，忍不住问：
“你怎么突然答应收留他们了？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程言揉了揉我的发顶，笑嘻嘻地冲我眨眨眼：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他们。”
“但以他们俩那德性，不给住估计要死缠烂打。总不能真把避难所炸了同归于尽吧？再说......”
他狡黠一笑，忽然拉着我的手腕。
下一秒，我们就进入了一片纯白的空间。
“惊不惊喜？我的空间口袋能力觉醒啦！”
“景川答应用异能强化剂跟我们交换。”
“反正我又不止这一处避难所，等拿到手，咱们就把物资放进空间跑路，让他们只能守着个空壳子后悔去。”
听到这个计划，我也跟着笑起来。
“所以你受伤昏迷是因为觉醒异能？”
“这可真是末世以来我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程言拽着我在空间里坐下，“这么多天，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虽然现在每天只能开一小时的空间，但绝对安全。你先休息，我守着。”
“对了，等找到在安置区的叔叔，你就不用这么拼命了。”
等等......绝对安全？
我突然想起弹幕里提到的那个“物资无限、绝对安全”的地下室。
难道说——
我试着激活自己的鸡肋异能。
今天随机出的是两瓶净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刹那间，无数相同的物资从空中倾泻而下。
转眼间就在这方寸之地堆成了小山。
我和程言面面相觑，他结结巴巴地问：
“顾念，你的异能也升级了？”
果然如此，那些离谱的弹幕总算有点用。
我扯开一包饼干塞进他嘴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这是我们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