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完结版宋霜序贺庭洲》,由网络作家“鸟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刚刚还阴阳怪气的红衣女脸上浮现几分心虚,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个正着并当场质问更尴尬的。很快她就变脸如翻书地扬起亲热如好姐妹的笑容:“霜序啊,好久不见呢。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都可想你了。”霜序的眉眼柔和又干净,看她们时却很凉薄:“这么想我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是没有我的号码吗?”对方掩饰着尴尬:“我以为你换号码了呢。”“你要是发过就知道没换。”霜序无温的眼神盯着她,没打算放过她们,“你刚才话没说完,怎么不说了。”红衣女神色讪讪:“我也是听别人瞎说……”她话音没落,霜序往前走近一步,抬手一个耳光扇到她脸上。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女人没想到她会动手,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马上惊慌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再也不听别人胡说了!宋...
刚刚还阴阳怪气的红衣女脸上浮现几分心虚,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个正着并当场质问更尴尬的。
很快她就变脸如翻书地扬起亲热如好姐妹的笑容:“霜序啊,好久不见呢。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都可想你了。”
霜序的眉眼柔和又干净,看她们时却很凉薄:“这么想我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是没有我的号码吗?”
对方掩饰着尴尬:“我以为你换号码了呢。”
“你要是发过就知道没换。”霜序无温的眼神盯着她,没打算放过她们,“你刚才话没说完,怎么不说了。”
红衣女神色讪讪:“我也是听别人瞎说……”
她话音没落,霜序往前走近一步,抬手一个耳光扇到她脸上。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女人没想到她会动手,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马上惊慌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再也不听别人胡说了!宋小姐,你别生气……”
霜序看向蓝衣女,她脸都白了,战战兢兢道:“我没说,刚才都是她说的。”
霜序冷冷道:“相声也讲究捧逗,你刚才捧她的哏不是挺起劲,现在想起来拆伙了。”
她再度抬起手,两个人吓得齐齐一缩。
霜序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个双层奶油蛋糕,放到她们面前。
“今天我哥生日,我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不然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管不好自己的嘴,就把它们堵上。”
她语气不轻不重,气势却冷迫逼人:“这个蛋糕什么时候吃完,你们什么时候走。”
霜序说完,径直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两人脸色僵硬地看着那只巨大的蛋糕,大气都不敢喘。
霜序刚走几步,冷不防对上一道视线。
她仰头看过去,木质楼梯的栏杆上倚着个人。
贺庭洲人像刚睡醒,灰色丝绸衬衫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惺忪懒劲,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因而更加明显。
他眼里满是玩味,看样子怕是把刚才的热闹都看完了。
霜序顿了顿。
“真吓人。”贺庭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不会被灭口吧。”
霜序没觉得自己打人有错,她那巴掌还打轻了。
但被人看到总是不好,好像她盛气凌人欺负人似的,让人觉得沈聿没教好她。
“我只是请她们吃个蛋糕。”
贺庭洲双手揣在西裤兜里,踩着懒拖拖的步伐从楼梯上走下来。
“吃蛋糕之前得先吃个耳光开胃,你家的规矩?”
他个子真的很高,擦肩而过时,落下深浓的阴影。
霜序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叫住他。
“庭洲哥。”
贺庭洲侧过身,眉尾轻轻一挑,示意她说。
现在飞雪被宸星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跟云盾合作,就是把心血白送给人,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但要是不合作,意味着把机会白送给宸星,心血一样付之东流。
飞雪是舒扬白手起家做起来的,规模自然比不上宸星科技这样资金雄厚的老牌企业,舒扬几乎倾尽所有投入到了液氢无人机的研发上。
左右都是白送,不管送给谁,都面临着破产。
既然碰上贺庭洲,怎么都得再努力一下。
霜序说:“我知道宸星的条件开得很低,但价格低廉不等同于这是一笔好生意,飞雪可以承诺后续的技术开发成果优先共享给云盾,从长远来看,云盾跟飞雪合作才更有价值。”
“我学姐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这个合作对她很重要,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贺庭洲把头略低下几分,作出一副高个子人群对矮子的绅士风度,好整以暇地问:“我要是不答应呢?”
他瞳色深,刚刚还一副没睡醒的懒样,此刻直直看进霜序眼底,让她有种被鹰盯住的感觉。
霜序说:“我……”
贺庭洲:“怎么,你要请我吃蛋糕吗?”
“……”
霜序清楚自己在他跟前的斤两不足三两,没办法只能再次搬出沈聿。
“你跟我哥是朋友,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帮个忙?”
贺庭洲站直身体,又恢复那种随心所欲的样子:“你想用你哥的面子,就让他来跟我聊。”
霜序抿了抿唇。
她今天原本就是打算找沈聿帮忙的,现在却不想为了这件事去麻烦他了。
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话犹在耳畔,她不想再让人用那样的口气抹黑沈聿。
她当然知道只要她开口,沈聿肯定会帮她。
她也知道要是沈聿出面,只要一句话,这桩难为着她和舒扬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小时候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庇护,现在长大了,不能为他做什么,至少应该,学着不去依赖他。
她沉默的几秒钟里,贺庭洲已经抬脚离开。
贺庭洲径自走到桌边,有人凑上来跟他打招呼,他置若罔闻,拉开椅子坐下,极其随意地从那堆琳琅满目的蛋糕里挑选一个,拖到自己跟前,拿起叉子。
霜序张开嘴巴,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只擦拭得反光的银色叉子已经插进她的蓝莓慕斯蛋糕,挖起一块送进贺大少爷悠闲自得睡饱了就吃的口中。
霜序的嘴巴只好又合上了。
她好几年没露过面,多的是人趁机来攀交。
背后说三道四,当面逢迎巴结,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切换自如的面孔。
管她跟沈聿到底是什么关系,有关系就行了。再不济,她还有个爹。
沈聿在牌桌上,瞥见她身影,勾勾手指,让人在他身边添了张椅子。
霜序刚要坐,旁边岳子封伸手,把椅子往他那边一拖:“小霜序来坐我这!每次你一坐你哥那,他手气就蹭蹭好,今天来给我加buff。”
沈聿道:“人菜,小九也救不了你。”
霜序看了两圈,岳子封二十几年的麻将可能都是用脚打的,别说她了,财神爷来了也救不了。
怪不得他每次都输钱,只能说输得其所。
沈聿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消息弹出来,霜序瞥了眼,没仔细看就收回。
沈聿没理会,过了会,电话打进来。
他这才拿起手机,起身的时候掌心落在霜序头顶:“来替我。”
霜序过去接替,起了一手天听的好牌,刚把倒立的小鸡正过来,听见对家的男人问:“洲爷玩两把?”
抬头,见睡饱吃好的贺庭洲走过来,坐上对方殷勤让出的位置。
他看一眼牌,嫌弃地啧了声:“什么烂手气。”
霜序上家的左钟笑道:“霜序妹妹在这,别人的手气怎么可能好。”
他说完出了张一筒,霜序刚要伸手摸牌。
贺庭洲从自己牌堆里抽出两张,丢出去:“碰。”
霜序收回手。
不知道贺庭洲是不是故意的,不是自己要碰,就是给岳子封喂,霜序三圈都没摸到牌。
等到第四圈,她终于有机会摸牌。
手气来了挡不住,刚好是听的三条,正要拿回来。
“放下。”贺庭洲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碰。”
霜序:“……”
“你缺不缺德。”岳子封都看出来了,“霜序妹妹要胡了吧?”
霜序在心里默念两遍“甲方是爹”,舒扬的爹现在就是她的爹。
硬生生把牌放回去:“没胡。”
贺庭洲的椅子往后半仰着,后腿支地,他压着椅背慢慢地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朦胧间感觉到—只温柔的手,拂开她鬓边被汗打湿的碎发,轻轻地抚摸着她脸颊。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烧得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做梦。
“哥……”
沈聿坐在床畔,指腹碰碰她烧得发红的眼皮,声音很低:“睡吧,小九。”
霜序在这道安心的声音里又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退烧药起了作用,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清醒了—些。
床边无人,套房里安静得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她想起沈聿今天要陪陆漫漫去浮潜。陆漫漫第—次浮潜,来之前就很期待。
他们应该已经走了。
睡到快中午,她自己量了体温,烧已经退了些,不过身体虚得厉害,—点力气没有。
微信很多消息,舒扬表达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让她拍点照片给自己解解瘾。
霜序给她画大饼:等你好了带你来
她爬起来喝了杯水,走到窗边想给舒扬拍照,看见下面的甲板上聚集了—堆人。
沈聿跟郑祖叶面对着面,正在对峙。
她愣了下,鞋都来不及换,马上往外跑。
郑祖叶半夜差点把霜序欺负了的事,被船员私底下说漏了嘴,最终还是传到了沈聿耳朵里。
他找到郑祖叶的时候,他还在喝酒,搂着—个不知谁带上船的嫩模狎笑。
沈聿冷声道:“不想被牵连就滚。”
嫩模立马起身跑了。
“这么凶干什么。”郑祖叶说,“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我就是跟你妹妹玩玩,又没把她怎么着。她不是好好的吗。”
“小九不是给你玩的。”沈聿眼神冷得像冰,“上次我就说过了,再打她主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郑祖叶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站起来跟他面对着面。
“女人不就是用来玩的,我不玩也会有别人玩,之前她没成年就算了,现在成年了你还看这么紧,想留着自己玩啊?”
沈聿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郑祖叶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所以肆无忌惮。
沈聿—拳砸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整个人都被打得摔到了地上。
四周顿时—片惊呼吵嚷,陆漫漫吓得捂住了嘴。
霜序跑下来时,沈聿揪着郑祖叶的衣领把他掼到了甲板的护栏上。
旁边的人全在围观,还有拿手机录像的。
她正想过去,陆漫漫拉住她:“你还是别过去了。”
眼看郑祖叶鼻血都被打出来了,岳子封跟左钟才上去拦:“差不多了,再打郑老那不好交代。”
郑老护犊子,要不郑祖叶也不会被养成这副德行,在燕城作威作福。现在又没出事,把他孙子打成这样,老头子说不定还要给他出头。
郑祖叶扶着栏杆爬起来,在鼻子下面抹了—下,带着半脸的血更显得猖狂:“打啊,怎么不打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看我爷爷会不会第—个宰了你妹妹。”
沈聿—言不发地盯着他,就连霜序也没见过他这副阴沉的样子。
“妈的。”岳子封听得都窝火,偏偏谁都拿他没办法。
就在这时,—道懒散的身影从霜序和陆漫漫旁边晃了出去。
“表哥?”
贺庭洲估计刚睡醒,黑发微微凌乱,—脸被打搅了睡眠的不爽,听见陆漫漫叫他也没搭理。
他踩着懒怠的步伐走向甲板,围观的人看见他都自动让开道。
沈聿和郑祖叶还在对峙,郑祖叶气焰嚣张:“你能拿我怎么样?”
宋霜序这次回国的行程很突然,谁也没告诉。
航班落地,听着机场广播里标准的普通话,四周来往穿行的皆是国人面孔,她才真正有了回到故土的实感。
霜序穿一身浅米色风衣,里面是再简约不过的亚麻白衬衣和牛仔裤,却从绸缎似的柔软发丝里透出一种金枝玉叶的贵气。
司机师傅一口地道京腔:“姑娘,您上哪儿去?”
“第三医院。”
四月的燕城焕发着万物复醒的生机,霜序五年没回来,这次匆匆回国,是因为学姐舒扬生病了。
进病房时,身体消瘦的舒扬正盘腿在病床上打坐,嘴里念念有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人只可亵玩,不可走心……”
霜序一路的担忧在这时卸下:“怎么生一场病还看破红尘了?”
正诵经的舒扬一睁眼,惊喜溢于言表:“嗳,你怎么回来了!”
“你有事我当然得回来啊。”霜序在床边坐下来,“医生怎么说?”
前阵子舒扬查出了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简单来说,就是起源于造血干细胞的恶性肿瘤,也有人叫它白血病前期。
交往多年的男友趁她住院,不仅卷走了公司账面上所有的现金和一半骨干,还带走了舒扬忙碌两年的技术资料。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舒扬说,“医生说我现在已经到了中危2期,往白血病转化的机率很高,得做化疗。”
“那好消息呢?”
这种情况下,霜序期待能听到一些正面的消息。
“好消息是,化疗只能控制,不能根治,还会对卵巢功能造成重创,我可能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霜序起初以为她说反了,但想一想这两个消息真说不上哪个更坏。
“这叫好消息?”她摸舒扬的额头,“这病不会还影响脑子吧?”
“认清渣男不算好消息吗?”舒扬这人生性潇洒,什么都看得开。“况且我本来也不想生孩子。我怀疑我这病是遗传,我爸就是白血病走的。”
她跟陈沛然在一起四年,一起回国创业,感情稳定,谁能想到她一生病,陈沛然就马不停蹄地卷钱跑路。
霜序听得皱眉:“不指望他雪中送炭,但能不能别落井下石?”
“男人这玩意不都这样吗?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爱情。相信爱情的女人,一定会吃遍爱情的苦。”
舒扬说着一摆手,“算了,你没谈过恋爱,你没共鸣。”
这话霜序的确赞同。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已经为此吃过苦了。”霜序说,“我还有一点积蓄,已经转到你卡上了,虽然不多,但应该能帮你暂时周转一下。”
舒扬数了数手机银行余额的位数,发出公鸡打鸣般的尖叫:“这叫‘不多’???”
霜序的“不多”,跟她的“不多”,这他妈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
霜序捂住她的嘴让她安静:“嘘……知道我对你掏心掏肺就行了,别激动。”
沈聿很疼她,从小就会给她零花钱,她被送出国之后,怕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吃苦,沈聿又把额度提高了几倍,五年加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别说掏心掏肺了,你把我挖肝割肾都行!”舒扬说,“真借给我这么多吗?我现在的状况,不一定能还得上……”
霜序说:“算我入股好了。”
飞雪已经在破产边缘徘徊了,别人都避之不及,现在入股的得是24K纯金傻子。
舒扬跟前男友分手撕逼没哭,独自躺在医院病床上自己签化疗同意书没哭,此刻热泪盈眶。
“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
坚强归坚强,她虽然自己能扛,这种时刻有个人在背后撑着是不一样的。
霜序笑着拥抱她,在她背上拍了拍:“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男人不要也罢,没关系,我陪你。”
舒扬想到什么,直起身问:“对了,你这次突然回来,你家里人那是不是不好交代?他们让你回来吗?”
关于家人,关于出国之前的事,霜序不常提及。
舒扬只知道她跟家人关系不亲厚,她有个哥哥,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还有就是,五年前,霜序是被强行送出国的。
——她自己把这个叫做流放。
霜序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要镇定:“最坏不过再被送走一次。我回来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此时霜序还不知道,自己回国的消息,已经被某个不曾注意到的路人散布出去。
要说燕城名流圈里哪位千金的名头最响亮,Top3宋霜序绝对有一席之地。
除了她曲折复杂的身世之外,还因为她背后有个大名鼎鼎的沈聿。
消息经过几手最后传到岳子封这,他转手把照片扔到小群里,艾特了沈聿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复。
沈聿刚从会议室出来,就接到他的电话:“忙什么呢不回我信息。霜序妹妹回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
沈聿闻言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进微信,看见霜序的照片。
背景是医院,人来人往,似是察觉到有人偷拍,她转身回望,发丝拂过面颊,净澈的眸子微带茫然。
沈聿又退出去,打开霜序的对话框,确认没有新消息。
霜序出国之后跟他的联系就变少了,以前跟在他身后像尾巴一样的小孩,已经有很多事情不再跟他分享。
上一次主动给他发微信,还是两个多月前的“新年快乐”。
但回国都不通知他,是不是“叛逆”得太厉害了?
秘书将一份大额财务单递过来,沈聿接笔签了字,神色不变:“为什么要告诉你?”
“瞧你这话说的,霜序也是我妹妹啊。”岳子封兴致勃勃,“晚上叫她出来吃饭呗,我都好久没见她了,怪想她的。”
“找你自己妹妹吃去。”
“我妹才七岁,我跟她吃儿童套餐吗?不够我塞牙缝的。”
“那你该去看看牙医了。”沈聿直接把电话挂了,手指向外轻轻一摆,秘书带上门离开。
他把电话拨给霜序。
霜序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要从医院离开。
沈聿这时打来的原因她自然清楚,一边接起,一边思考着该怎样解释自己擅自回来的事。
电话那端沈聿先开口,语气是稀松平常的自然:“回来了?”
“嗯。”霜序说,“下午刚到。”
“去医院做什么,身体不舒服?”
沈聿不疾不徐的语速让她自从登上飞机起就没着没落飘着的心,稳了一点。
“我没事,只是来看我学姐。”
沈聿没说什么,只道:“晚上回家吃饭。地址发我,我派人去接你。”
霜序老实地答:“好。”
天色擦黑,晚春的燕城尚存料峭寒意,霜序把风衣领口拉紧,站在路边没等多久,车就到了。
司机绕到后方,恭恭敬敬地为她打开车门:“霜序小姐。”
霜序把箱子交给他,弯腰正欲上车,才看见坐在车里的男人。
贺庭洲似乎是常客,老板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将两份牛肉面端上来时,熟稔地跟他闲谈:“有段时间没见你来了,最近挺忙?”
贺庭洲把碗里的葱花一颗颗挑出来:“嗯,忙着关顾别人家的生意呢。”
老板笑呵呵地也不生气,看向霜序的眼神是善意的:“头回见你带人来,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是女朋友吧。”
贺庭洲没否认,一副烈郎怕女缠的口气:“为了我要死要活的,被缠上了,能怎么办。”
霜序在老板有点意外的表情中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懒得解释了。
这间店虽然开得偏僻不起眼,味道却出奇的好,汤底鲜香浓郁,面是手工拉的,又细又有弹性。
一碗热汤面下肚,河边透心冷的风都随之消失了。
霜序吃得有点热,鼻尖都熏起微红,抬起头才发现贺庭洲在看她。
他的面就没吃多少,靠着椅子的姿势很懒,把玩着面店的粗陶茶杯,两条长腿搁在方桌下,显得十分屈就。
“好吃吗?”
霜序点了两下头,有点好奇:“这么隐蔽的店,你怎么会知道的?”
“没听说过燕城是谁的地盘?”他的狂妄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霜序脱口一句:“女厕所你也很熟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狗胆包天,都敢跟他抬杠了。
贺庭洲右眉微微上抬:“话这么多,吃饱了?”
“吃饱了。”霜序拿纸巾细细地擦干净嘴唇,白天涂的口红早就掉了,呈现出润红潋滟的本色。
贺庭洲瞥过一眼:“吃饱了就去付账。”
“我付账?”她杏眼微微睁大了一圈,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没想到。
不管是跟沈聿还是岳子封那帮哥哥一起吃饭,从来没有人会让她一个妹妹付账。
“不然我付?”贺庭洲心安理得地像个大爷,“把你从河边捡回来,送你回家,还得请你吃面,你暗恋我还是我暗恋你?”
“……”
“没带钱?付不起叫你哥来。”
“……”
霜序歇菜,老实地拿手机准备去付款。
打开手机才发现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除了司机汪叔和付芸的,还有沈聿的。
还有置顶的微信消息。
哥哥:在哪
哥哥:小九,接电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给沈聿回过去,付芸的电话又打进来。
刚一接通,付芸就焦急地问:“霜序,你跑哪去了?”
“陪陆小姐逛街去了,您不是知道吗?”她有点没搞清状况。
“老汪说送完漫漫回去接你,就找不到人了,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了。”付芸语气责怪,“你这孩子,怎么不接电话呀?”
她在桥上发呆的时候没留意时间,这会才发现从离开商场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我开会调静音,忘记调回来了。”霜序懊恼地揉了揉额头。
“你哥开车出去找你了,你快给他回个电话。”
沈聿的电话几乎是刚拨过去就接通了,霜序叫了声“哥”,突然又哽住,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今晚的“失踪”。
电话里沉默片刻,沈聿开口时声线依然温和,问她:“去哪了?”
“吃面。”霜序说。
“地址给我。”
霜序把面店的地址报过去,沈聿说:“别乱跑,等我一会。”
霜序“嗯”了声,挂断电话,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
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安静得出奇。
想起还没付款,她重新拿起手机问正在准备打烊的老板:“多少钱?”
老板笑容友善:“贺先生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
霜序扭头,原来的位置空无一人,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她走出店门,贺庭洲正靠在车上抽烟。
他宽肩长腿,身材跟衣架子似的,衬衣被微风鼓起,映着车灯的光,一身落拓风流。
“我哥来接我,我在这等他。”霜序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声:“庭洲哥,今天谢谢你。”
虽然她没想跳河,但当时心情的确很坏,有个人把她从河边的冷风里拉回来,带她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她的感谢是真心的。
烟雾缭绕里,贺庭洲瞥她一眼,回答也很“贺庭洲”:“谢着吧。”
他掐了烟,直起身上车,柯尼塞格在嚣张狂傲的声浪中扬长而去,大概迫不及待找他的艳遇去了吧。
沈聿到这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老板心地很好,或者是看贺庭洲的面子,一直等到沈聿来接她才打烊。
这老胡同更深夜静的,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霜序跟老板道了谢上车,沈聿看了眼这间朴实而偏僻的面店:“怎么跑这么远来吃面?”
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她下意识隐瞒了贺庭洲的名字:“有个朋友推荐的,这家的面很好吃。”
“跟朋友一起来的?”沈聿问。
“嗯。他先走了。”
车开出胡同,驶上柏油马路,车厢里静默片刻,沈聿不经意地问:“跟漫漫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霜序回答,“陪她给她妈妈买生日礼物了。”
“买了什么?”沈聿问。
她顿了下,下午一家店都没逛过,一时之间编都不编出来:“咖啡……店。”
谎她撒,后半部分让陆漫漫自己去圆吧。
回到沈家时,客厅灯火通明,出差的沈长远已经回来了,付芸还没睡,正在客厅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付芸提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忍不住嗔怪道:“你跑去吃面也不跟老汪知会一声,人找不到,电话也不接,让我们一通好找。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知道考虑后果。”
霜序低头道歉:“对不起,干妈,让你们担心了。”
沈长远拍拍付芸的肩,让她冷静:“人找到就好,霜序又不是故意的。”
又对霜序说:“你干妈就是关心则乱。一会联系不上你就担心,自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还把你哥都叫回来了。”
霜序点头:“我知道的。”
付芸气还没消:“我不是要怪你,你做事要有分寸,只是让你陪漫漫去买份礼物,你再不高兴也不能玩失踪……”
沈聿直接打断她,抬手轻轻拍了下霜序的脑袋:“上去休息吧。”
霜序看了眼付芸,因为沈聿的袒护,付芸脸色更差了。
沈聿神色清淡:“听话。”
霜序挺喜欢打牌的,一般都是跟沈聿他们打,哥哥们都把她当团宠,哄着让着,自然开心。
但贺庭洲不在这个“好哥哥”的行列里。
不让她摸牌不说,还把把点她的炮。
沈聿桌上的筹码很快就被她输完了,霜序眉心都拧到一块去。
她感觉贺庭洲在故意针对她。
这个人恃强凌弱欺负她也不是第一回了。
岳子封看得于心不忍,求着他:“你点我吧行不行?一会给霜序妹妹气哭了,小心沈聿回来找你算账。”
贺庭洲从对面瞥过来,饶有兴致地端详霜序的眼睛:“哭了吗?哭了我就收手。”
岳子封说:“你可真欠。”
霜序有理由相信,就算自己真哭了,贺庭洲也不可能收手。
她第一次见贺庭洲的时候,刚十七岁。
那时候霜序对他仅有的了解,都来自外面的各类传言:为人狂妄嚣张、做事出格、仗势欺人、差点把人弄死……等等。
总之,不是好东西。
霜序记得自己对贺庭洲的第一印象,冷感里带着点危险。
贺庭洲来沈家,她每次打完招呼就有多远躲多远。
极少数的情况下,沈聿有事走开,她需要承担起招待客人的任务,不得不留在那跟贺庭洲独处。
那会她刚开始学国际象棋,便拿出来请贺庭洲一起下。
下棋是沈聿手把手教她的,她自认学得还不赖。沈聿每次都让着她,悔棋也纵容,但贺庭洲不一样。
他毫不留情赶尽杀绝。
霜序不怕输,但不喜欢被虐。
她不想再下,想收棋盘,贺庭洲那双狭长锋锐的眼就懒洋洋睨过来,讽她:“输了就跑,丢不丢人。”
导致有段时间她对国际象棋都有了阴影。
沈聿接完电话回来,扫一眼牌桌一目了然的形势,挑眉:“怎么欺负我家小九。”
霜序马上给他让位置,被贺庭洲针对得不爽,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着,还给贺庭洲找补了一下。
“我不太会打。”
沈聿笑着在她后脑勺轻拍两下,还跟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手机丢给霜序拿着,重新上了牌桌。
“好好看着。”
沈聿跟贺庭洲能打个平手,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好歹把霜序丢掉的场子挣回来些。
霜序在一旁观战。
她以前是不学这些技巧的,打牌全靠财神爷附体一样的手气。
现在才发现里面门道其实很多,要算牌,要走一步看十步,除了自己的牌,别人的牌也要了如指掌。
战局焦灼时,她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挪到了对面。
看了一眼贺庭洲的牌,没看懂。
因为这人压根不理牌,怎样抓回来就怎样摆着,四条和九筒中间夹着发财,一万和二万相隔一整条银河系。
七零八落自带防偷窥效果。
霜序正试图在脑子里厘清他到底听什么,贺庭洲毫无预兆地偏头:“看明白了吗,小卧底。”
注意力原本都在牌局里的几人顿时都朝霜序看过来。
她有种做贼被当场逮到并公开处刑的感觉。
“我没……”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偷看,只是好奇他的打法。
贺庭洲晃着椅子,用一副打发小孩的口气说:“听八万。快回去给你哥报信吧。”
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平民,岳子封输得裤衩子都快没了,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说沈聿怎么每次都赢,原来是带着个小黄盖!”
霜序有口难辩。
沈聿只笑,手里的半截烟在水晶烟灰缸上敲了敲,也不辩解,就这么担下派遣卧底的罪名。
“兵不厌诈。”
说着,送了张八万出来。
贺庭洲果真听八万,一点没客气地推倒牌,晃着椅子:“胡了。”
霜序真想往他的椅子腿上踹一脚。
她老实坐回去,再不往贺庭洲那去了。
零点,蛋糕插上蜡烛,推到沈聿面前,众人围成圆圈合唱着生日快乐歌,他被簇拥在中央。
霜序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反而到了后面。
这种事在她十八岁之前绝不会发生,沈聿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有多宠她。
不过早晚都要习惯的,她不可能永远站在他身边,这一点霜序已经在慢慢学着接受了。
她正跟着节拍打节奏,沈聿的目光越过其他人,向她投来。
橘色烛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明明暗暗,他朝她伸手:“小九,过来。”
一圈人都回头看她,站在前面的赶忙侧身让开路。
霜序走过去,沈聿手掌搭住她左肩,把她带到自己身前,正对着蛋糕上跳跃的蜡烛。
“许愿吧。”
这事霜序以前常干。她总有那么多许不完的愿望,自己的生日还不够,沈聿每回生日,愿望都让她来许。
但凡她许下的愿望,沈聿都会帮她实现。
霜序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各种含义都有。
可是爱许愿的女孩已经长大,知道不是所有心愿都能实现。
“我现在没有愿望。”霜序说,“哥,你生日,还是你许吧。”
沈聿的双眼被曳动的烛火染得深邃,她再定睛看时,里面只有一如往昔的温柔,摸摸她头发道:“那就留着,有愿望了再许。”
生日会的后半场,空气里浮动的都是酒精。
回来这几天霜序都没好好休息过,没撑住在沙发上睡了会,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
佣人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便道:“少爷说,您困了就去楼上房间睡。”
霜序循着说笑的人声望去,见沈聿跟岳子封那些人还在喝酒。
这帮公子哥们酒酣意浓,有美丽娇俏的女人依偎在怀。
沈聿今天是寿星,少不得被那些人联合起来灌酒。
他交叠长腿放松地靠在沙发里,白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夹着烟的右手搁在沙发扶手上,烟兀自燃着,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心不在焉。
坐在沈聿身边的那个女人漂亮得尤为显眼,霜序觉得眼熟,好像是哪个女明星,一时没想起来。
她好似没睡醒,望着沈聿的方向发呆。
听见岳子封已经染上醉意的调笑:“人家大半夜赶飞机跑来给你过生日,你怎么也没点表示。”
沈聿:“你嫉妒?”
岳子封:“我嫉妒你还让给我呗?”
“那可不行。”女明星笑得很甜,很自然地把下巴靠到沈聿肩上。
以前这是她的特权。
她从小就很黏沈聿,沈聿跟岳子封他们去玩,她非要跟着一起去,沈聿也都带着她。
因为有她在,他们玩的都很素,那时候沈聿身边没有那些女人,她困了就趴到他身上睡觉。
霜序直愣愣的视线缩回来,垂向地面,撑在沙发边上的手指细长泛白。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一点异样都没有,问佣人:“庭洲哥呢?”
“没看见贺先生,应该是走了吧。”
霜序马上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佣人拿着毛毯在她身后问:“您要走了吗?不跟少爷说一声吗?”
霜序摇摇头:“不去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