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尧陆苗的其他类型小说《酸枳时尧陆苗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小可不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的凝固。“陆苗,过来。”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很陌生,完全不是陆苗印象中时尧的声音。但是他确实是时尧,她三年没见的哥哥。时尧见她像个呆鹅一样站着不动,于是起身主动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捏着她的脸,笑着说:“连你哥都不认识了?”时尧变了很多,皮肤比以前黑了一点,成了小麦色,脸部线条变得锋利,透露着一股痞帅嚣张味,英挺的鼻、单薄的唇、翟亮的眼,哪哪都写着陌生,唯独眉峰上的一道淡疤还有当年的影子。陆苗只到时尧胸口下方的位置,他凑过来的时候带着压迫感,让陆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哥哥。”她小声地唤了句。“还知道喊人。”时尧直起身来,轻笑了一下。“苗苗回来啦?赶紧洗手过来吃饭。”胡惜花端着菜走出来。“哦……”陆...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陆苗,过来。”沙发上的人终于开口。
声音很陌生,完全不是陆苗印象中时尧的声音。
但是他确实是时尧,她三年没见的哥哥。
时尧见她像个呆鹅一样站着不动,于是起身主动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捏着她的脸,笑着说:“连你哥都不认识了?”
时尧变了很多,皮肤比以前黑了一点,成了小麦色,脸部线条变得锋利,透露着一股痞帅嚣张味,英挺的鼻、单薄的唇、翟亮的眼,哪哪都写着陌生,唯独眉峰上的一道淡疤还有当年的影子。
陆苗只到时尧胸口下方的位置,他凑过来的时候带着压迫感,让陆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哥哥。”她小声地唤了句。
“还知道喊人。”时尧直起身来,轻笑了一下。
“苗苗回来啦?赶紧洗手过来吃饭。”胡惜花端着菜走出来。
“哦……”陆苗又瞄了一眼面前高大的人,匆匆跑去厨房。
时隔五年,三人再次同时坐在餐桌前。
“你哥哥是刚才回来的,这孩子也不提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差点认不出来了。”胡惜花跟陆苗解释说。
“中考完就回来了,考不上那边的学校,回来这边读。”时尧淡淡地解释。
这下子胡惜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安慰他:“边县的高中也不错的,努力点也能考上大学。”
当时时尧离开的时候,胡惜花对他的期望还是挺大的,如今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是对于老人家来说,亲人的陪伴比什么都更让她高兴。
没一会她又笑着说:“回来了也好,也好,我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看你们多少年。”
“奶奶。”陆苗最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话了。
“好好好,不说这些,先吃饭。”胡惜花又笑着。
多年分离后的突然重聚,陌生感围绕着三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吃完饭后,胡惜花去了厨房洗碗。
时尧窝在沙发里玩手机,一副慵懒的模样丝毫不见客气。
陆苗坐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看电视,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
时尧没注意她,也不打算跟她说话。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时尧嗤笑出来,小声地骂了句:“傻×。”
陆苗听到声音后立刻回头看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疑惑。
时尧挑起眼皮瞥她,模样懒散又有点邪恶,笑她:“不是骂你,看你的电视。”
“哦。”陆苗有被无语到,心里面有点气,扭头回去盯着电视屏幕。
胡惜花洗完碗出来后,就看到时尧坐没坐姿、没个规矩的样子,训斥他的口吻倒是和当年一点没变:“你这是坐着还是躺着啊,要让别人看着了指定笑话你。”
时尧看到胡惜花出来了依旧没动,眼睛看着手机,嘴上说着:“这不是在咱自己家嘛,您老人家不笑话我就行了。”
胡惜花却被他这一句话给逗笑了,还知道和自己亲,没白养。
路过时尧身边的时候还是敲了一下他的头顶,然后在他脚边的椅子坐下,说:“好好坐着,奶奶和你说说话。”
时尧这才将手机熄了屏,坐起来,语气漫不经心:“有什么就问呗。”
“你是真的准备在这边读高中吗?为什么大强他们没跟我说过?”胡惜花认真地说。
“真的,我读又不是他们读,我跟您说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时尧说这话的声音似乎冷了一个度,浓眉也微微皱起。
“他们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不清楚,很久没见到了。”
胡惜花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样,陆苗听到这话后也转过头看他。
“所以他们知道你回来吗?同意这件事没?”胡惜花有些担心地说。
“知道。”时尧看向电视的屏幕。
“那就行,你一声不吭地突然回来还以为怎么了,吓了我一跳,你这孩子怎么感觉越长越回去了,在那边没闯什么祸吧?”胡惜花小心翼翼地问,就怕他不声不响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
“奶奶,我人不是好好在这吗,放心吧有事的话我主动会去找阿Sir,不连累家人——”
“你瞎说什么呢。”胡惜花瞪他。
“行,我闭嘴,困了回房补觉。”时尧又嬉皮笑脸起来,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起身走了。
胡惜花看着他的背影没再多说什么。
时尧路过陆苗身边时,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声音小点。”
陆苗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他,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等他走了之后她才没好气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一度。
班里的女生都喜欢扎两个双马尾,陆苗觉得又土又麻烦,就干脆剪了个刚到下巴位置的短发,此时乌黑柔顺的头发乱糟糟的,她用手理了一下。
过了一会,陆苗觉得还有点生气,这么多年了时尧还是只会欺负她。
要知道,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曾经把欺负琳琳的一个男同学打到趴下,还嗑掉了一颗牙。
又因为成绩好,从那件事起她就在学校出了名,多少人见了她都要喊声“苗姐”。
如今在时尧面前她就得伏低做小吗?
简直越想越气,陆苗又拿起遥控器把声音调高了几个度。
夏日炎炎,天花板上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有节奏地发出“咯吱”的声响。
整个下午,陆苗都在客厅里看电视。
看到一半她想起冰箱里还有半个西瓜,她跑过去拿了出来。
胡惜花出去前让她只能吃一半,留一半给时尧,但是陆苗心里还是不爽。
从厨房拿了个勺子,窝在沙发上,一边挖着吃一边看电视。
舒服。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时尧才换了身衣服从二楼下来。
一走下楼梯就看到陆苗摸着肚皮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半个西瓜皮。
时尧走过去,把她的腿往一边推了推,坐在沙发上。
陆苗刚才只是看了一眼他向自己走过来,不怎么理会,没想到时尧竟然会碰自己的腿,她下意识地坐起来,把腿缩了下,皱眉问他:“你干什么?”
语调急促,还带着微怒。
“你一个人占了大半个沙发,我往哪坐?”时尧挑眉看她。
陆苗捧着抱枕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没有回答他。
“去帮我拿点西瓜来。”过了一会,时尧又说。
“不去。”她又不是他的佣人,凭什么要听他的。
时尧一时也没料到陆苗竟然会这样说,硬生生地愣了好几秒。
“几年不见有能耐了?”时尧气笑。
陆苗看着电视屏幕,保持沉默。
时尧见她不理人,自己走到冰箱前拿。
但是,打开冰箱找了一通也没看到西瓜,他扭头看向陆苗的背影,问:“西瓜放哪了?”
“吃完了。”陆苗头也不回地说。
“呵。”时尧气得说不出话,舌尖抵了一下腮帮子,吐出那么一个鼻音。
他大步走到陆苗身后,像提起小猫那样捏住她后颈上的软肉,气笑了说:“陆苗,现在硬气很多了,耍我啊?”
陆苗一下子炸了,那些年被他恐吓、威胁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
她扭过头来,仰着一张小脸看他,眼神里再也没有当年的恐惧与怯弱。
“对啊,你又要揍我?”
“怎么,现在长大了就不怕了?”时尧笑着问她。
“我为什么要怕,你有胆子就揍,看奶奶给不给你进家门。”陆苗一点也不怕他,顶多真的被他打一顿,疼过了就没事了,但是他别想回到这个家。
“威胁我啊?”时尧没想到这个兔崽子真的有恃无恐,把他当年的招数全都还回来了。
“学你的。”陆苗睁着明亮亮的大眼睛说。
一时间,两人对视着,彼此之间充满了陌生的较量。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陆苗突然又说了那么一句。
“呵……”时尧脸上的笑容消失,看了她一会,下一秒松开了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陆苗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小时候那些唯唯诺诺的畏惧和小心翼翼的倚仗,如今都变成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越长大陆苗就越不理解当初的害怕、讨好与依赖。
刚才的反抗不过是在告诉他,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拿捏的小怂包了。
那么多年过去,陆苗似乎只记得时尧是怎么欺负她的,却忘了当年他离开后自己哭了一天。
陆苗终究无法释怀,他抢走了她父母整整五年的陪伴后,却又毫不在意地回来。
“再见。”
时尧走到陆苗身旁坐下,问她:“等多久了?”
“四十分钟。”陆苗的语气凉嗖嗖的。
“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奶奶没跟你说我多少点下课吗?”时尧听到后皱眉说。
“我爱坐在这,你管得着吗。”陆苗瞥了他一眼。
“行行行,姑奶奶您爱坐哪就坐哪,请问我们可以开饭没?”时尧出奇地没回怼。
吃了炸药似的,时尧理亏也不想跟她吵。
陆苗轻哼了一声,把一旁的保温盒推到他面前。
时尧接过打开,先把第一份放到陆苗面前,然后就开始吃自己的。
尽管过了五个多小时,但是饭菜和汤依旧热乎着,香味浓郁诱人。
吃着的时候,陆苗看似不经意地问他:“刚才的女生是谁啊?”
“同学呗,还能是谁?”时尧说。
“你女朋友?”陆苗又问。
“不是。”时尧看向她,挑眉问:“你干嘛?”
“我就问问不行吗?你说过的,敢早恋打断腿。”陆苗没好气地怼他。
“嗤——早恋也不会告诉你。”时尧在她的碗里夹走一块肉,吃了。
“……”
陆苗被他这个行为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好几秒,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这个自习区域是在架空层,中午的阳光照不进来,反而会有微风徐徐吹过。
两人坐在同一张长木椅上,挨得很近,校服的衣袖触碰到对方,轻蹭着。
十几分钟后,时尧先吃完,发出满足地喟叹,然后又扭头看着陆苗吃。
陆苗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毛毛地发痒,问他:“怎么了?”
“你吃你的,我就看看你,我那同学说你可爱,确认一下是我眼瞎还是她眼瞎。”时尧一手支着脑袋,笑得随意散漫。
“……”
陆苗拧起眉头刚想说“是你眼瞎”,就听到他轻飘飘的一句:“这样看着好像是有那么点可爱。”
陆苗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突然蹿上来一簇火,烧得她滚烫。
她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小声地“哦”了一句。
时尧听完后轻轻地笑了下,然后拿出手机来玩。
边中严禁学生在教学区内使用手机,他倒好,光明正大地玩。
陆苗被他刚才那句话夸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坐立难安,匆匆地把饭给吃完。
时尧看到她吃完后,还算有良心地收了手机帮她把保温盒重新放好,递给她。
还客气地说了句:“谢了,妹妹。”
陆苗被她这一声“妹妹”喊得心脏颤了一下,耳根子有些热。
她接过保温盒,问他:“你回宿舍吗?”
“不回,等我瘸回去都没时间午睡了,回教室将就一下吧。”
“那我扶你上去吧。”陆苗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腿。
“也行,要是从楼梯滚了下来就糗大了。”时尧想了想之后说。
“……”
“刚才不是装得挺酷的吗……”陆苗小声嘀咕着,去扶他的小臂。
时尧没听到,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小半的重量倚在她身上。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向楼梯走去。
远处一个身影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陆苗的脑袋离时尧的胸膛很近,似乎还能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男生清冽的气息环绕在她左右。
“喂,陆苗你多高啊?”时尧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问。
“一米五五。”陆苗收回思绪,轻声说。
“噗——怪不得跟个拐杖似的。”时尧忍不住笑了出来。
“再笑我现在就把你扔下楼。”
陆苗看都不用看他一眼,但是一句话就让他闭了嘴。
不算特别艰难,两人终于来到三楼时尧的教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不愧是高中生,桌面上除了书还是书,垒起来有人头那么高。
第二天七点左右,时尧就被一阵声音吵醒了,不是农村里清晨的鸟叫声,而是小孩子哭泣的烦人聒噪声。
过去的半年里他住在姑姑家,每天都是自然醒来的。
时尧眯着眼摸索到床边的手表,拿起来看了眼,才七点,陆苗她是有病吗!
时尧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试图隔绝噪音。
这时,木门被打开了,胡惜花走了进来,坐在他床边小声地喊他:“时尧,时尧。”
时尧压下心底的火气,把被子拿下来,睁开眼看向她白花花的头发,喊了句:“奶奶。”
胡惜花笑着回应,她是真心觉得这孩子乖。
“时尧啊,奶奶等下要去地里干活了,你起床看着妹妹好吗?”胡惜花嘱咐道。
“厨房里热着粥,你等下端出来给苗苗吃,得看着她吃哦。”
胡惜花不仅种了水稻,还在不远处的地里种了些菜,收成好的时候可以拿去市场卖,也能赚些钱,前些日子她摔了一跤之后就没有去理这些菜了。
现在有时尧帮忙看着陆苗,她也可以腾出空来去地里忙活。
时尧听着外面止不住的抽噎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门后面探出的小脑袋,他在心里笑着,然后对旁边的老人点了点头:“奶奶,你去忙吧。”
胡惜花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赞叹的笑容。
然后转过身出去了,拉住陆苗的小胳膊叮嘱她:“苗苗啊,奶奶得去地里干活啊,哥哥看着你,你和哥哥玩。”
陆苗睁大了眼睛,急切地说:“奶奶我……我跟你去,我也去干活。”
“苗苗听话。”
胡惜花揪了揪她的马尾,拨开她的手,准备下楼。
陆苗紧紧拽住胡惜花的衣服,又想哭闹。
这时,背后传来时尧的声音:“陆苗,过来。”
声音像夏日里的冰块,不带温度。
胡惜花趁机拨开她的手,快速下楼了。
陆苗看着远去的奶奶,和一步步走近的哥哥,她吓得一溜烟似的蹿回了床上,盖住被子。
时尧看着她那么识趣,也不想再理她,转身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陆苗一直在床上躲到十点,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她悄悄地爬起来,溜到厨房想找吃的,她知道电饭煲里有粥,但是厨台实在太高了,她搬来一张椅子,踩上去,又不会打开。
陆苗有些懊恼,可她真的好饿,不能不吃饭的,奶奶说会长不高。
她拧着秀气的眉毛,心里纠结了一下,又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上楼,在时尧的房间内站了一会,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了。
时尧还在睡,他一向认床,昨晚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正困着。
木板床很低,陆苗蹲在床边,下巴抵在床面上,盯着睡着的男孩。
时尧的皮肤遗传他妈妈,很白皙,根本不像村里头整天在外面野、晒得一身黑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睡着的缘故,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此时陆苗也不是特别怕他。
肚子又叫了两声,她真的好饿。
陆苗伸出手戳了戳时尧的胳膊,力道很小,像是小猫挠痒。
时尧感受到动作,也以为是村里面养的猫在蹭他,他甩了甩胳膊。
陆苗见他不醒,壮着胆子伸手推他,喊着:“哥哥,我好饿,我得吃饭了。”
这一次使了点劲,时尧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陆苗那个兔崽子,时尧一脸地不耐烦:“干什么?”
转过身继续睡。
“哥哥,我好饿,我找不到饭。”陆苗不依不饶地推他。
时尧被她吵醒,还在耳边瞎嚷嚷着,都快被她烦死了,一下子坐起来,瞪她:“饿了自己去吃,还要人喂饭吗?”
语气又恢复了昨天的凶狠,唬得陆苗一愣一愣地。
“我拿不下来。”陆苗真的怕他,声音有点委屈。
“那别吃了。”时尧又躺了回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我……我要告诉奶奶。”陆苗又哭了出来,她真的忍不住。
时尧听着她嚎啕的哭声,睡意都消散了,真恨不得把这兔崽子扔下楼。
“我去告诉奶奶!”陆苗又说了一次,转身就想走。
时尧手疾眼快地抓住她,平复着心里的怒气,没好气地说:“行了,等下。”
陆苗这才收了哭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两人出了房间,下楼,陆苗跟在他后面。
其实时尧昨晚无聊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欺负个小孩子确实不算什么英雄好汉,况且奶奶对他挺好的,要是辜负了她自己可真是个混球。
时尧坐在餐桌旁,看着旁边饿坏了的女孩,不由得皱了皱眉,有那么饿吗?
陆苗看见时尧盯着自己,心里面开始发毛,她舀起粥里面的一块肉,声音有些害怕又带了些讨好:“哥哥,给你。”
……
“不吃。”时尧嗤了声。
“哦。”陆苗又低头继续吃着。
时尧盯着她的侧脸,思考着,好一会才对她说:“陆苗。”
“啊?”
“这样,要是你以后都听我的话,哥就保你不被别人欺负。”时尧和她提条件。
四岁的陆苗根本就理解不了这么长的句子,她只听懂了“听话”两个字,那是奶奶经常说的。
她睁着迷糊的大眼睛,愣愣地点了下头。
时尧看着她的傻样,心里面得意,想着,现在的孩子真好骗。
除了时尧回来那天两人闹出点风浪外,之后的假期生活两人相处得还算好。
陆苗大半时间都在房间里写看书、写日记、预习新课。
这几年陆伟强夫妇赚得还算多,去年寄了一笔钱回家,差不多两万块,胡惜花就请人给家里三个房间和客厅装上了空调,还买了个冰箱。
生活确实好了很多。
时尧白天里要么出去和他从前那些朋友玩,要么就是窝在沙发上或者房间里打游戏。
基本上陆苗和他都没什么交集,平时也少说话。
日常的交流也还算好,没有再像那天那样吵架。
胡惜花每次看到时尧懒懒散散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他,让他千万不要学他那些朋友,让他有空就提前预习一下高中的课程。
的确,时尧的朋友们好像都不怎么样,胖子和高个初中还没读完就被学校退学了,像小混混一样整个边县周围跑,而阿芒考不上高中,准备去读职校。
时尧差不多每天都出去,也不知道和他们到哪里野去。
胡惜花劝了他好几次,但是每次时尧都说让她放心,他有分寸。
她后来也不管他了,至少目前为止还没见他闹出点坏事。
边县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在同一个校园里。
高一和初一新生入学都要军训,不过高一为期两周,初一的只需要一周。
边县高中没有强制规定封闭管理,不少学生会选择走读。
学校离家不算远,自行车也不过二十分钟,但是时尧还是选择住宿,原因是懒得跑来跑去。
但是学校没有给初中生提供住宿条件,陆苗只能走读了,好在她前两年就学会了自行车。
8月24号,时尧去学校报道,胡惜花让陆苗帮他拿点东西,但是时尧嫌弃她瘦胳膊瘦腿的能帮什么。
最后自己一个人单手拉着个黑色行李箱潇洒地出门,连书包都没有。
陆苗开始了假期最后的疯狂,每天要么和朋友出去玩,要么在家疯狂地看电视,就是不碰书。
9月1号早上七点,陆苗穿上边县中学丑炸天的校服,背着个书包骑自行车上学去了。
二十分钟后赶到学校,她停好自行车就听到初一新生升旗广场集中的广播。
陆苗匆匆跑到位于五楼的初一(1)班的教室,把书包放下又跑着下楼,终于在最后一分钟集中到了队伍里。
先是校领导致辞,然后新生代表发言,大家都听得昏昏欲睡。
最后是负责军训事宜的旅长发言,一句:“所有人下午两点在西操场集中,迟到者五十个俯卧撑!”
大家纷纷发出哀叹,陆苗也感受到窒息的味道。
然后是班级负责人给每人发放军装。
解散后陆苗正准备随着人流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苗苗,等等我!”
陆苗回头就看到了人群中向她挥手的琳琳,她在初一(5)班,刚才集中的位置离她们班有些远,都没有看到她。
琳琳来到陆苗面前亲热地挽住她的手,骂道:“臭苗苗,今早居然不等我。”
“原来你还没走的啊?我起晚了,以为你早就走了。”陆苗有些惊讶。
“所以我第一天就迟到了呜呜呜。”琳琳欲哭无泪。
“你牛。”陆苗给她比了个赞。
走回教室的路上会经过操场,此时高一新生完成一轮训练回到东操场集中休息了。
一时间两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在小声地讨论着。
陆苗和琳琳捧着军装往前走着,时不时好奇地看向对面。
“苗苗你看他们好惨啊,都睡到草地上了。”
陆苗顺势看过去,确实有好些人直接躺了下来。
“别怕,我们也有机会体验的。”
“……”
两个人群离得并不远,中间只隔了跑道。
看着看着,陆苗就注意到了坐在最外边的时尧。
他很显眼,即使坐下来也比旁边的人高出半个头,头上的军帽歪着带,军装的衣领也半开,正扭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就他不一样!没点正经的模样!
陆苗忍不住在心里替奶奶骂他。
或许是因为陆苗转过脸来看着他们太久,以至于都被对面的人发现了她不一样的目光。
时尧旁边的那个男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下一秒时尧就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汇。
那个男生还朝她们这边吹了个口哨,惊得陆苗一下子转了回去,没有再看他们。
然后他们好像被教官说了两句,引起一阵哄笑。
陆苗拉着琳琳快步走着,没有再看过去。
*
而时尧这边,刚才他训练完回来看到一个个小萝卜头,才想起家里面那个兔崽子也是今天开学,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探寻了一番也没有看到陆苗。
可能是太矮了,淹没在人群中吧。
坐下来后,他就和周围的人找起了话题。
他身边的男生叫周柏,和他一样都喜欢打篮球,最喜欢的球星是库里。
没一会,两人就聊得火热。
聊着聊着,周柏问时尧:“喂,你有没有女朋友?”
时尧眼里带笑,贱贱的模样:“你猜?”
“切,有就有没就没,那你说说你喜欢哪类型的?”周柏一脸的八卦样。
“你……这样的?”时尧看向他,笑容饱含深意。
“滚啊,对面那种喜不喜欢嗳?”周柏眯着眼睛看向对面。
时尧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看到了陆苗。
清瘦的女孩穿着稍微宽松的黑白黄校服,在清一色的高低、单双马尾中,只有她留着半长的头发,阳光下皮肤白皙得像是在泛光,好像有点清纯可爱那味儿?
两人对视了一秒,就看到她惊慌地把头转了回去。
周柏凑过来继续问:“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你妹!”时尧嗤他。
“行啊,那我喜欢你妹。”周柏的目光还追随在陆苗身上,脱口而出。
时尧看向他。
“水灵灵的小学妹我挺喜欢的。”周柏笑得贼兮兮,还对着那边吹口哨。
“畜生。”时尧骂了一句,用手肘把他凑过来的身体顶了回去。
周柏呼疼,小声嘀咕着什么。
时尧没注意,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只看到陆苗走进楼道的一抹清丽身影。
胡惜花需要住院一个月,赵禾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当人家儿媳妇的,连老人生病住院都不去照顾的话,要被街坊邻里戳背脊骂的。
时尧和陆苗也照常上学,晚上吃过晚饭就去医院看望奶奶,周末大部分的时间也在那。
时尧被胡惜花训斥了一顿后,明显听话了很多,这段时间放学后都不去废弃工厂了,每天都是和陆苗一起上下学。
偶尔跑到阿芒家玩一会,没有再打架了。
赵禾每天都给他们用心准备中午饭和晚饭,她的厨艺不错,又舍得买各种肉,时尧和陆苗每顿都能吃上两碗饭。
时尧脸上的伤口已经脱了痂,额头果然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接近眉峰的位置深一点。
赵禾看到后捧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一直骂那群孩子“不是人、混账东西”,一副又气又心疼的模样。
第二天她就拿来一款药膏,说是托坞市的朋友专门在X港买的,祛疤特别有用,给时尧涂上,一边涂一边心疼地在上面吹气。
伤口已经好了,连痂都脱落了,吹气能代替痛过的痛吗?
赵禾对时尧嘘寒问暖的,连对着陆苗都和颜悦色了几分。
时尧没什么感觉,但是陆苗明显很高兴。
她到底是个孩子,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和关怀。
周六中午,赵禾将打包好的保温盒递给陆苗,跟她说:“苗苗啊,今天妈妈陪哥哥回他以前的家看看,你一个人去给奶奶送饭好吗?”
赵禾不提起,陆苗都快忘了时尧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尧,又看回赵禾的脸,点了点头。
外面的风有点大,赵禾细心地帮陆苗围上围巾,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
陆苗露出两颗小虎牙,开心地出门了。
赵禾目送了她一会,转过身对时尧说:“我们今天回一下大岗村,去看一下你亲生父母。”
时尧闻言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震惊和疑惑。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你这孩子怎么这都能忘。”赵禾责怪他。
“没忘……”
时尧怎么会忘了,今天是他亲生父母的忌日。
赵禾走过去双手按住时尧的肩头,让他直起腰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他们肯定希望看到你生活得好,这样他们在泉下才不会担心,知道吗?”
赵禾的眼睛和陆苗的一样,很美很温柔。
时尧看了她好几秒,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好。”
时尧平时不怎么笑,顶多是打架时的冷笑和欺负陆苗时的坏笑。
不过现在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或许他真的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坏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嘲笑他死了爹妈,骂他是个野孩子。
况且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家,还有奶奶和妹妹,他们同样给了温暖和关爱。
赵禾和时尧打了辆车回大岗村,中午是在赵竹家里吃午饭的,知道他们要回来,赵竹媳妇一大早就买好菜来招呼他们。
赵竹媳妇也有好几年没见过时尧,一瞧见他差点认不出来,拉着他到一边说话:“阿尧都长那么高了,哎哟好看着呢,现在学习怎么样了?是上四年级吧,都好几年了也不见得回来看望姑姑。”
时尧知道姑姑一向疼他,在她面前也很听话,她问什么都认真回答着。
赵禾这时走过来说:“也怪我们在外面只知道打工赚钱,也没时间带着孩子回来看看,这段时间才有空,就想着带他回来见见亲戚。”
赵禾一边说着,一边剥了个橘子然后递给时尧。
时尧接过,一瓣一瓣吃着。
两人吃过午饭,提着准备好的元宝蜡烛之类和祭祀的食物一起上山。
赵竹一个人带着他们,他媳妇刚好来了月信不适合上山,当地说法是不吉利。
赵竹一边在前面领着,一边说:“前两年你们不回来,就我和时尧姑姑带着三个娃一起上山看看,你也知道两老人去世早,就剩我们一家能走亲戚了。”
“辛苦哥了。 ”赵禾笑着。
转而又对一旁的男孩打趣道:“时尧快点谢谢姑丈啊。”
“谢谢姑丈。”
时尧看到赵禾提着东西走上路很是困难的样子,没一会就出了满头大汗,她看上去就不是那种能吃苦的女人。
他主动说:“东西给我吧。”
赵禾惊喜地看向他,笑着:“好,谢谢阿尧。”
时尧接过,没有说话。
三人到了坟前,两个小土堆上面长满了杂草。
赵竹和赵禾上前拔草,时尧看了一会也把东西放在一旁,上前帮忙。
没一会,两座小土堆就露出了原来的模样。
赵禾蹲在地上,拿出篮子里的东西,在土堆前整整齐齐地摆上食物、酒,烧了些元宝,点上香和蜡烛,一边斟酒一边小声念叨:
“时大哥、秀丽姐,我带时尧来看你们了,真的对不住啊现在才来,时尧长高了不少,人调皮了一些但是学习还好,他班主任跟我说了这学期他有进步,只要用点心以后肯定有出息的,你们聪明他也差不了……”
赵禾把酒倒在地上,又倒了些茶,重复着动作。
一系列操作流畅地做完,她对站在旁边的男孩说:“来,时尧,跪下,跟你爸妈说说话。”
时尧顺从地跪在小土堆前,看着碑上刻着的文字,在心里念着。
“说说话啊。”赵禾喊他。
“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基本上要说的刚才她都说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好的事了。
他也没脸告诉他们这些年来他打了多少场架,听了多少遍的“死了爹妈”。
赵禾看了眼男孩略显淡漠的侧脸,也没多说什么。
没多久,三人就下了山,赵竹媳妇想留他们吃晚饭。
赵禾笑着拒绝:“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等着吃饭呢,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们。”
回去的路上,赵禾跟时尧说:“我和你妈妈是同一个村的,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不过后来各自嫁了人,去了不同的地方联系就少了,我们之前还约定来着,以后生的孩子,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定个娃娃亲,如果同性别还能当个好姐妹好兄弟,不过啊,都是岁月造化,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刚出生那会我还抱过你来着。”
赵禾想起那么一个缘分也忍不住笑。
时尧认真地听她说着。
“我知道,这几年我们没怎么照顾过你,你不亲近我们,我们也能理解。”赵禾的语气流露着淡淡的忧伤。
“没……我没这样想。”隔了好一会,时尧才小声地说。
“现在的孩子都不怎么能理解当大人的苦心……”赵禾叹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