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友强坐在车上听到乡镇上的人汇报钱宸的事情时，黄友强就已经猜到是曹爽出手了，毕竟前两天曹爽刚问过刘老汉的事情，刘老汉就死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曹爽也真是够狠的，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因为钱宸的一点破事说弄死就弄死了，到最后还赖在了钱宸的头上，现在全部人都以为是钱宸气死了刘老汉，刘家人都去找钱宸麻烦去了,结果这个始作俑者却在别墅里享受着全自动打桩机打桩。

哎，还真是红颜祸水啊，还好自家婆娘并不漂亮。

“曹总您是什么风云人物啊，对待钱宸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自然是轻松拿捏……”

黄友强正拍着曹爽的马屁，曹爽的手机突然响了，曹爽扫了一眼,是公安局的人打来的，瞬间笑容更甚了。

“喂？什么？刘家人已经报警了？好好好，你们尽管去抓吧，黄林镇的黄书记就在我这里喝茶，不用提前打招呼了，对对对，好好查查这个钱宸，什么手段都用上，毕竟是年轻人嘛，嘴硬的很呢，好，我等你的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曹爽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上，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黄友强想到刚刚自己没说到点子上，曹爽一脸不爽的样子，随即连忙开口问道：“曹总，这钱宸是被抓了？”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刘家人已经报警了，警察正在去的路上，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呵呵呵，还是曹总手段高明啊，钱宸一个毛头小子也配跟您这种大人物较真，您瞧一个回合不到这小子便倒下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只需要稍微操作，钱宸不仅是这个副镇长干不下去，怕是直接踢出组织也没问题吧？”

曹爽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随即一脸轻蔑的笑容开口道：“不不不，你想多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钱宸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的，所以这次我只是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只是给个教训？不能够啊，曹爽曹公子这是改性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黄友强一脸好奇道：“哦？那您打算怎么教训这毛头小子啊？”

“小教训而已，只要钱宸答应跪下给温莉磕头道歉，那我就让温莉出面把这小子捞出来，继续过两天副镇长的瘾。”

黄友强品了一番，随即便明白过来，曹爽这是要跟钱宸玩猫捉老鼠的要求，戏耍钱宸啊，但为了让曹爽的爽发挥出来，黄友强故作不知道：“曹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拿住了钱宸的把柄，何不一次性将这小子捏死，省的碍眼。”

果不其然，曹爽闻言笑容更甚的笑骂道：“呵呵呵，你懂个屁啊，我弄死钱宸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要在警察局折磨他之后再让温莉把他救出来，在他绝望的时候给他希望，然后再利用殡仪馆的事情把这小子彻底弄死，让他在希望中一步步绝望，在最后绝望的毫无办法、无能为力的时候，再让温莉出现，佯装成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承诺救他，给他一丝丝希望，然后让他最后一丝丝希望再一点点破灭。

最后到死，再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他钱宸不过是一条被我随意玩弄命运的可怜虫罢了。

这样，钱宸死前怕是会疯，会精神崩溃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如此一来，岂不更加快乐？哈哈哈哈哈。”

听到曹爽的计划，黄友强不由得嘴角一抽，好狠的心啊，钱宸也真是够倒霉的，碰上曹爽这个变态，不就是个妞吗？还是你抢了人家的妞，钱宸都没说什么，你可到好已经想好怎么折磨人家了。

黄友强愈发意识到曹爽的狠戾，所以在应对曹爽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哪点做的不好，惹怒了曹爽，他可不想变成下一个钱宸，在希望绝望中死去活来。

“曹总，您真是好高明的手段啊，这您也就是在商场，要是在官场，有您这般手段恐怕这会儿已经正处……”眼见曹爽的眼神就要耷拉下来，黄友强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说低了，最起码也得是个正厅啊。”

“呵呵呵，也就是我不愿意从政，要不然我们曹家还用指望我那优柔寡断的大哥？

哼，老爷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非要让拿钱支持我大哥做政绩，一来一回的扔进去多少钱啊，结果现在他还只是个副处，一点屁用没有，到最后还不是靠我出面笼络人心？这些钱要是拿给我做生意，也不知道他妈的翻了多少番了，到时候一样有关系。”

看着曹爽一脸不爽的样子，很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副县长哥哥曹林大大的不满啊。

可是黄友强敢说什么？一句阿谀奉承的话也不敢说了，毕竟人家两是亲兄弟，再怎么闹那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他现在要是敢说一句，保管日后灾祸上身，所以黄友强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见黄友强闭嘴不谈，曹爽没好气的白了黄友强一眼：“看你那个怂样子，老子又没让你表态，你紧张个鸡毛啊，废物东西。”

曹爽还真是属狗的，前一秒还在心中夸黄友强是条会说话的好狗，结果下一秒就把黄友强骂了个狗血淋头，终究是黄友强不懂曹爽的内心啊，曹爽巴不得下面的人全部站到自己这边呢。

毕竟他和他大哥到最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老爷子终究是年龄大了要死的，留下来永益集团这块大蛋糕，他那大哥岂能不动心？虽说现在是从了政，对公司的事情不好出手，但面对如此丰厚的遗产，他大哥岂能没有觑觎之心？这说出去谁信啊，所以曹爽才对他大哥不爽。

对于这东西，黄友强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毕竟在他看来，曹林从了政，那势必不会跟曹爽争夺家产了，但是他不知道是，曹家的永益集团财产已经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地步，要不然曹爽也不会像防贼似的防着他大哥。

叮铃铃……

曹爽的手机又响了，黄友强瞬间松了口气，看来是钱宸被抓住了，这样曹爽的心情也能连带着好点。

“什么！？抓不了钱宸？为什么！？”曹爽阴森着个脸，没好气的问道。

见此情况，黄友强大呼不好，望着在不远处的门口，想着要不要先溜了啊，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曹爽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要是走了的话怕是曹爽会更加不爽，说不定后面还会拿自己撒气，一念至此，黄友强刚刚抬起的屁股瞬间又落回在了沙发上。

“刘家人报的警是死人的警？他们还出面证明了钱宸跟刘老头的死毫无关系？刘家人是一群傻逼吗？那么明显了还相信钱宸？管他娘的那么多，先把钱宸带回去再说，录口供行不行？

对，带回去先揍了再说，往死的揍，出了事我负责。为什么揍不了？你们队长要亲自审？县委督查室的下去督查你们现场办案？他们是傻逼吗？督查这个干嘛？钱宸找的人？行，我知道了，你按规矩问话吧。”

曹爽挂断电话之后，眸子瞬间冰冷下来，满脸怒容的拿着手机就摔了出去，接着是烟灰缸，茶杯，凡是茶几上有的东西都被曹爽砸了个稀碎，发泄了好一通，这气才消了不少。

曹爽冷笑道：“钱宸这小逼崽子还挺聪明，竟然还学会找人保护自己了。”

随即曹爽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打给山川县委书记，但是转念一想便作罢了，他下的重礼，人家可没收，而且这山川县委书记背后也是有关系的，干完这届很有可能要上市委常委、副市长，曹家那么大的一个盘子，以后肯定少不了和这位打交道，现在为了一个钱宸在打破自己的一番拉拢计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那就让这小子多蹦哒两天吧，不过也不能让这小子好受。

一念至此，曹爽朝着一旁的黄友强开口问道：“那天跟钱宸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黄友强干咳一声，如实地回答道：“张琳。”

“背后关系打探清楚了吗？”

“额，还没有，这两天我倒是有意无意地问过这张琳，不过都被她避开了。至于组织部长那边我也打过电话了，部长说是他以前领导给他打的招呼。”

曹爽瞪了黄友强一眼，没好气道：“废物东西，这点小事都问不出来，扶持你上去还有什么用？”

黄友强一阵腹诽：你他娘的在钱宸那边吃了瘪拿我撒什么气！你害怕人家背景强大，非得让我去打听，就算是让我打听也得给点时间啊，我这刚来两天不得先熟悉熟悉啊！

黄友强心中腹诽归腹诽，但是脸上还得带上讨好的笑容：“曹总，我回去再打听打听。”

“算了，这事儿交给韩老三吧，张琳倒是有几分姿色，说不定还是个处，还真是便宜他了。”

韩老三是山川本地的流氓头子，曹爽刚一过来就收了当自己小弟，能搭上永益集团这条大船，韩老三高兴得很呢，对曹爽是唯命是从。

现在曹爽要把这事交给韩老三，黄友强拿屁股想也能想明白韩老三会怎么做，张琳危也。


送走了黄友强后，曹爽两只脚搭在茶几上吞云吐雾。

身后的一名中年男子开口问道：“曹总，现在刘家人报了凶杀案，要不要把孟伟安排到外地躲两天？”

孟伟是曹爽的一个小弟，弄死刘庆城就是曹爽安排他去做的，本以为可以凭借这个拿捏一下钱宸，没成想却被钱宸轻松破解了。

曹爽冷眸一皱，一脸不爽地朝着中年男子望去：“你是在教我做事？”

中年男子瞬间意识到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钱宸不像个善茬，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不提钱宸还好,一听这个名字，曹爽的火瞬间更大了，拿着自己的烟头直接砸在了中年男子身上：“怎么钱宸不是个善茬，我就是个善茬了？他特么的一个小屁孩老子还能怕了他？

魏叔，你也是曹家的老人了，是不知道我曹家的实力？还是不知道我曹爽的脾气啊？”

魏叔挑了挑眉头,想不明白曹爽为什么会在钱宸的事情上有这么大的火气。

自己的这个提议，若是往常曹爽肯定会采纳的，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讲究地就是一个谨慎小心，要不然犯下了那么多事早被抓进去了。

随着社会越来越和谐，政府管控的越来越严，永益集团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混的更加风水水起，那说明曹爽这个永益集团的二代掌门，行事还是很胆大心细的，可怎么到了钱宸的事情上就只剩下胆大了啊？

“曹总，老爷子把一众弟兄们安排到你身边，除了做事之外，还希望我们能帮助你分析看待问题，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你特么少拿老爷子”曹爽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中年男子：“魏叔，依我看是你们老了，在特么一个小小的县里，还需要畏首畏尾的？真他娘的当永益集团背后那些关系是摆设？

要是咱们这么窝囊让别人知道，那还不以为咱们永益集团现在成了没了牙的老虎？人人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了？”

跟在曹爽身边的几个人都是跟曹爽父亲打过江山的老人，忠心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们有时候对曹爽说教的态度，让曹爽很不爽，加上在钱宸的事情上三番五次的被打脸，曹爽一时之间还真没忍住。

魏叔一脸苦涩地望着曹爽，幽幽开口：“曹总……”

然而，没等魏叔的话音落下，曹爽直接摆了摆手：“行了，魏叔你也不用说了，我能明白你们这些长辈的良苦用心，但是现在时代不同了，永益集团已经成长成一尊庞然大物了，不允许有任何人挑衅它，真有人敢挑衅它的话，那就必须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果连这个道理你现在都弄不明白，那就应该给年轻人让出位置来……我看这个孟伟办事就挺让人放心的。”

“是，曹总说得对，我们老了是该让让位置了，我也确实教不了曹总什么了，我现在就回去找老爷子复命。”

魏叔说完径直走了出去。

曹爽始终靠在沙发上盯着魏叔，直到房门关上，曹爽这才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妈的，什么东西，真以为跟着老爷子打过两年天下就可以跟我指手画脚了？现在永益集团的大权是我捏着的，不是老爷子！”

曹爽身后的几人瞬间噤若寒蝉，曹爽这番话何尝又不是再提醒他们，看来以后在曹爽面前还是少说话的好。

相信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老人都明白了自己意思，这才冷哼一声，拨通了孟伟的电话。

这个孟伟是曹爽一手带出来的小弟，手段狠辣，敢想敢干，对曹爽更是唯命是从，在曹爽眼里若是这帮老顽固有孟伟一半，曹爽都懒得跟他们翻脸。

很快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厚重却恭敬地声音：“喂，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我跟你说几次了，咱们现在是集团公司，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叫曹总，别他娘的叫老大。”

“嘿嘿嘿，这不是咱俩打电话也没外人吗，叫老大亲一点。”

“哼，就你小子嘴滑。”很显然听到孟伟的声音，曹爽的心情都好了一点：“这次事情你办的很好，虽然被钱宸那小子破解了，但也摸清楚这小子的路数和关系了，下次再对付他就简单多了。”

“啥玩意就这破小子还有关系？再说了就算有关系能大过咱们的？要我说咱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这小子抓出来弄死得了，大不了我出去躲段时间。”

“以后这种屁话少给我说，现在是和谐社会，咱们办事不能只靠拳头了，得靠脑子。”

“是是是，老大你说的是，我这人脑袋不太灵光，但架不住有一个足智多谋的老大啊，以后您说什么我干什么。”

对于孟伟的态度，曹爽很是满意，随即开口问道：“还记得上次在黄林政府门口见的那个女人吗？”

在黄林政府那天孟伟负责开车，他在车里将曹爽恨不得“吃了”张琳的表情看得是清清楚楚，孟伟特意将这么名字记了下来，还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把这女人绑了孝敬曹爽呢，所以当曹爽问的时候，孟伟几乎是脱口而出：“张琳？”

“没错，就是她，听说背后关系挺硬，所以我打算让韩老三出手，试试这个女人的深浅。”

“确定让韩老三出手吗？我觉得他不太靠谱啊，别到时候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在没弄清楚张琳关系在哪的时候，咱们就让外人动手，我也怕那家伙没谱，所以打算让你看着他。”

“行，老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爽满意的挂了电话，起身上楼，他现在火气很大，需要温莉好好给他降降火。

在上楼的时候，曹爽有意无意地瞥了几个老人一眼，好像告诉他们：你们好好学着点，什么样的小弟才是好小弟。

另外一边，钱宸跟着刘家几人一同到了公安局做笔录，有沈军在现场督查办案，自然不用担心警察为难。

钱宸连带着录音，一块交给了问话的警察，不过是删减版本的，他去除了自己怀疑有人怂恿刘庆城告状的那一截。

按照钱宸的猜测，这事八成是冲着他来的，是曹爽、温莉动的手，这公安局里肯定有永益集团的关系，如果他给出完整的录音，怕是会打草惊蛇。

问话完之后，已经到中午了，刘家人因为着急准备葬礼先回去了，钱宸在公安局的同学又在市里学习，所以只留下沈军、钱宸师徒二人。

“愣着干嘛？吃口面去啊。”

趁着上面的功夫，沈军这才幽幽开口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钱宸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是让沈军去公安搞个督查，等二人见面便是钱宸被问话的时候了，所以沈军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随即钱宸将刘老汉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刘老汉是因为曹爽要对付我才遇害的，想着曹爽也会买通公安局的人对我下黑手，这才麻烦您跑了一趟。”

沈军听完钱宸的分析，点头表示赞同：“这曹爽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说什么也不能让曹爽拿住你的小辫子，说一千道一万，你好歹是干部身份，只要不给曹爽机会，他在明面上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次你就办的挺不错，雁过留痕，他是没想到你有录音，能这么快处理好和刘家的关系，如果刘家人是直接告你的气死刘庆城的话，估计他会找关系把我支走，对你下狠手了，你可别忘了你这提拔是副书记张玉山提上来的，这俩人肯定有猫腻，张玉山要支走我简直是太简单了。”

钱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你放心师父，我会小心的。”

“嗯，刘庆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等尸检结果吧，然后去村里打听打听到底是谁教唆的刘庆城再次上访，只要找到这个人就好说了。”

“嗯，总体思路是对的，但是你可不能太相信公安那边的人，公安内部肯定有曹爽的人。”

“师父，我也是这么想的，凭借曹爽的关系，我怕就算最后抓到人，公安那边也会以各种理由把人放了，所以我就想着最好把这个事情曝光一下，提高一下透明度，利用舆论给公安压力，让他们不得不法办。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来真凶，公安那边有曹爽压着，恐怕不会出力，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钱宸就一阵头大，他又不是学刑侦的，想要破案难度还真不小，只能用笨办法走访询问排查。

“嗯，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尽量不要影响到你的工作，舆论这东西一个掌控不好伤的就是你了。”

其实沈军想说刘庆城这事没那么好破，最后很有可能不了了之，但看钱宸积极性十足，便也没出言打击。

刑事案件，定罪讲究的是一个证据确凿，现在别说是证据了，连人是谁，跑了没跑都不知道，要想破案，难啊！


钱宸走出镇长何冰的办公室，不由得暗暗摇了摇头。

自己分工没搞定，还落下个给镇长加工材料的活，不过这样也好，沈军告诉过他，多干活不会吃亏的，好歹也算让何冰欠下一个人情不是？指不定日后哪天就用上了。

钱宸很快让人把刘老汉带到了自己办公室。

刘老汉满头银发，看起来七十岁有余，身材瘦高，哪怕是佝偻着身子也比一般人要高,皮肤黢黑，一看就是长时间在地里干农活晒得，板着个脸，显然是对派出所警察们“不地道”的做法怨气很大。

既然已经确认钱宸分管信访工作，那钱宸多想也没用，先把工作干好才是真的。

钱宸第一时间开好了录音,这是沈军教给他的，省的日后出现什么问题。

“刘大爷，我是新来的副镇长钱宸，您可以叫我小钱，以后由我负责咱们镇上的信访工作，您遇到什么问题欢迎您随时来找我。”

刘大爷见钱宸态度很好，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我现在就有问题，派出所说我种的罂粟，是毒品，把我抓起来判了半个月，老汉我不懂法，活该被抓，但是你把我家的地毁了是不是就过分了！老汉我就一个人，没有儿也没有女，只有弟弟一家子人，人家也不管我，全靠这几亩地活着，现在地毁了，你说我怎么活。”

“刘大爷，您先别着急，我给您倒了杯水，您慢慢说。”

“我不喝水，他们不是把你的地毁了，你肯定不着急啊。”

“嗯，那您具体说说，他们是怎么把您地毁了的。”

“还怎么毁，你说说我就是在土埂两边重了点罂粟，你强制根除就强制根除吧，我没有意见，但是派出所的那伙子人为了省事，直接雇了一辆拖拉机进去把罂粟连带着庄稼全都打碎在地里了，你说说看这不是白瞎了我这几亩地的庄稼嘛！你们是政府但你们也不能不讲理啊，这个是你们一定要赔我的！要不然我就一直告你们！

还有，我找人问过了，那不是一般的庄稼打在地里还能养地，那玩意打在地里对地危害可大着呢，现在根本种不活庄稼，哪怕是往后两年也对庄稼种植有损害，不止两年，至少……至少五年，对就是五年，你说说，五年我都种不了多少庄稼，你说让我怎么活，这个你们也得给我赔偿损失，要不然你们就管我5年饭！刚刚不是还有人威胁我，说我再闹事就把我抓起来嘛，那也行，只要管饭，你把我抓起来也行，反正老汉就一个人！”

听到刘老汉的话语，钱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派出所做事确实有些过分，根除罂粟就好，何必毁人家的庄稼。

“刘大爷，好的，您这个事我已经了解了，您先坐在这里喝两口水，我去跟派出所的确认一下。”

刘老汉见钱宸态度诚恳跟其他干部不一样，所以也没有为难，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钱宸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显然是在派出所那边得到了证实。

“刘大爷，您那边是一共毁了多少地？”

“四亩九分，算你五亩吧，毕竟有的地埂上也有种的庄稼。”

钱宸没较真，老百姓地被毁了想要多获得点补偿也是正常的。

“那您种了有多少罂粟您知道吗？”

刘大爷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你如实说，说个大概就成。”

“七八百，接近一千吧。”

“确定超过五百了吧？”

“确定，这我没啥好骗你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玩意违法。”

“您看，刚刚派出所的同志也说了，说您种植超过500株罂粟了，按照咱们国家规定，超过500株您这可不仅仅是要行政拘留的，是要入刑的。”

听到这话，刘老汉以为是钱宸吓唬自己，瞬间不乐意了，直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入刑？那正好，判我5年，管我5年的饭！”

“刘大爷，我这还没说完呢，您愿意入刑，但是这入刑可不仅仅是判刑啊，还要处罚金的，到时候您地里的赔偿没了不说，还要变卖您家里的财产啊。”

刘老汉一听要罚自己钱蹭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不给我钱，还要卖我家的东西罚钱，你卖一个试试！”

“刘大爷，您别激动，咱们《刑法》里面确实是这么规定的，但是我们却没这么做，就是考虑到您的难处了，所以派出所那边才按照500株给您算的治安管理处罚，拘留15天，罚款3000块，当然了，他们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所以便没罚您的款。”

钱宸一边说着，一边从网上查询了《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让刘老汉看。

刘老汉认识的字不多，但是也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您不信任我的话可以从你们村随便找个年轻人，上网一查这些都能查出来。”

“哼，我看你跟其他干部不一样，那我就信你一次，那你说说我这个事情怎么办！”

“您看这样行吧？罚款3000块呢肯定是不会罚您了，算作是赔偿您庄稼的损失，我们政府也出于人道主义，补偿您每年1000块，补偿您两年的，一共2000块，两年之后您的地也就恢复过来了，您正常耕种就行。”

“2000块？”

刘老汉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对于补偿数额并不满意：“2000块太少了，最少5000块！”

“刘大爷，2000块可真不少了，刚刚我都打听过了，你们村现在流转一亩土地出去一年才300块钱，5亩地也就是1500块，而我们政府就给您出到了1000块，地还是您种，就算罂粟打碎了对地里有所损害，但损害也是微乎其微的，您这还不满意吗？”

刘老汉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对钱宸的解决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这钱数上多多少少还想再多要点，毕竟是老百姓嘛，想着能多占点便宜是点，就跟砍价是一样的，有时候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个价格，但是就是想多砍点多，为了砍价而砍价，最后实在砍不下来了也就觉得是别人的底线了，这才出钱拿下。

不仅仅是普通老百姓，几乎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毛病，所以刘老汉再次开口道：“小钱，我看你是个为老百姓服务的好干部，我也不胡乱给你说，这样，你再给我加500块钱，2500块钱一次性给我，这个事我再也不说了，你看怎么样？”

“刘大爷，我的态度您也看见了，我是真心想帮您解决这个问题，但是2000块已经是给到头了。

就这，我还得给领导打报告批钱，说不定我还要被领导收拾呢，毕竟按照规定您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可我也是农民的儿子，知道农民的难，所以才给您这么解决的。”

刘老汉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钱宸见状知道刘老汉差不多就接受了，所以开口道：“刘大爷，这真的是我尽力办了，您要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您再回去想想，等您想好了怎么办您再来，我就一直在这间办公室办公呢。”

刘老汉抬起头看了钱宸半天，最终开口说道：“行，小伙子，我信你一次，咱就按你说的这么解决。”

“好，刘大爷，那咱就这么办，等我给领导打了报告批了钱，再跟您联系，到时候咱们签个协议，这事儿就算完了。

切记回去可千万别种罂粟了，派出所那边已经有了防备，下次很有可能要上纲上线的给您数株数了，到时候可就不这么好处理了。”

“行，之前我那是不知道种这玩意是违法的，要不然咱也不能种啊。”

刘大爷本来都要走了，钱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随即朝着刘大爷开了口：“刘大爷，您等一下，您刚才说的您个人情况属实嘛？”

刘老汉以为钱宸要反悔，瞬间耷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

“刘大爷，您这性格可真够急的，您这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刚才说的情况属实的话，我们政府可以给您申请五保户的，到时候政府每个月都会给您一定的补助。”

“啊，属实，属实，我刚刚说的情况全部属实，你真能给我申请五保户？”

“这个要看情况，这样您留个地址给我吧，我随后去您家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好嘞……小钱啊，你真是为数不多的好干部啊，我们黄林镇是有福分了啊。”

刘老汉对钱宸是千恩万谢，感激的不行，他之前也申请过五保户可被村长或者什么人的一些亲戚占去了，他也没办法，现在钱宸一说，瞬间又让他有希望了。

协调解决问题，息事宁人罢访，这对于钱宸来说也算是干回了老本行，要知道县委督查室不仅仅要下乡镇、单位搞督查，还要督办县委书记的信访件，所以钱宸解决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拿出了一套让刘老汉满意的方案。

然而当钱宸跟着刘老汉一起下楼的时候，却发现楼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盯着自己。


春日阳光和煦，微风正好，道路两旁的大树绿油油的，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一条条挂满嫩叶的茂密枝干，无论是或长或短都在努力地增长攀爬，就像即将要被提拔的钱宸一般，积极向上。

今天，钱宸刚一来到单位，大院里便有不少的同事跟钱宸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似乎也要比以往更甚一些。

遇到相熟一些的人，更是直言不讳的朝着钱宸恭喜起来，不用多说，钱宸要被提拔的事情已经在大院里传开了。

根本不用怀疑这种流言在政府单位的传播速度，但凡稍有点风吹草动，第二天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小钱啊,我记得你才25岁吧？我滴个乖乖，25岁的副科日后前途无量啊。”

“是啊，小钱，你这比我还迟来三年呢，没成想我这还在信息科混着呢，你这倒好，转身一变成领导的，日后办公室的这些难兄难弟们找你办点事情你可别推诿扯皮哈。”

“哎，你们这称呼不对啊，怎么还小钱小钱的叫啊，再怎么说人家现在是领导了，怎么着也得尊称一声钱主任吧，您说是吧，钱主任？”

“就是，钱主任，你这升官了，当然距离发财也不远了，你可不能忘了咱们这群兄弟们啊，说说吧，什么时候请客吃饭，钱主任我可把话先放在那里啊，这次请客吃饭得硬一点儿，苍蝇管子可对不起您现在的身份。”

……

钱宸这才刚到了县委办公室，同事们便一个个酸溜溜地开了口。

钱宸一阵苦笑，也不怪同事们酸言酸语，虽然平日里自己很努力的工作，但有个东西他绕不过去啊，那就是资历。

县委办公室是很论资排辈的，钱宸才来两年，前面还有不少的“老人”还没有提拔，现在却要先提拔他，那这群“老人”心里自然不服气了。

“我的各位好哥哥们，你们可千万别拿我打岔了，我这副科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这么一说还跟我已经是了一样。

即使现在有这个苗头，那也是在各位哥哥们的带领教导下才有的这次机会，所以钱主任什么的可千万别叫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也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是诸位哥哥们的好弟弟，可千万别给我带什么高帽子。”

“钱主任，你可千万别谦虚啊，什么八字没有一撇，外面可都传开了啊，连我都是听其他单位人说的。”

“是啊，我也是听隔壁政府办说的，钱主任这嘴可真是太严了啊，密不透风，连咱们自己人都不知道。”

“本来我听了钱主任的话，心里顿时间觉得暖暖的，结果你们现在又一说我怎么感觉又有点凉了啊。”

“是啊，钱主任马上就要提拔了，说话还是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钱主任该放开还是得放开啊。”

“大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钱主任这么说是为了逃避请客啊？这可不行哈，咱们高低得宰钱主任一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钱宸脸上苦笑更甚：“各位好哥哥们，你们就饶了我吧，什么副科不副科的，还真八字没一撇呢，如果我真提拔了，那也是各位哥哥照顾我啊，我钱宸绝对执大家这个情，到时候别说请客了，我在安排点其他项目也行啊……”

见钱宸这样说，大伙们的“酸意”才有所减少，这个时候沈军来了，看着办公室围着不少人，随即笑着开口道：“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按照道理说，沈军一般来单位到了9.30了，然后混上一个半小时就该下班回家，这两天却因为钱宸的事情早来了一些。

“嗐，还能聊什么，这不是庆祝您的好徒弟提拔了嘛。”

没等其余人开口，沈军挑了挑眉头：“庆祝个屁呢，没有上会之前都是瞎猜，有那闲工夫，你们还不如抓紧时间干工作呢，干出成绩来，大家伙都能提拔。

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小钱，跟我上去做督查方案。”

沈军可以说是整个办公室资历最老的存在了，又是督查室的主任，此话一出，大家瞬间作鸟兽散，各忙各的去了。

驱散了吃瓜群众们，沈军在回办公室之前，拐了一趟会务科，将会务科长任清华喊到了自己办公室。

“任主任，领导那边有什么安排嘛？有没有说要开常委会？”

会务科就在督查室的隔壁，平日里大家经常加班后一起吃饭，几人之间的交情自然很不错，所以任清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领导一会要下乡调研，也就两个点，很快就回来。初步定的下午3:00开常委会，议程我那边已经出了，有研究干部这个事项。”

说这话的时候，任清华有意无意地瞥向钱宸，很明显也是听到了传言。

沈军继续问道：“上会的名单有吗？”

任清华摇了摇头：“没，干部科那边嘴紧的很呢，我说给领导拉材料他们都不肯给我，要自己在常委会上发，说是要保密。”

沈军没好气地骂了个娘：“保个球的密啊，不就是提前几个小时的事儿？仗着自己手里那边权力一天天拽的跟个蛋似的。”

“你小声点，咱们斜对门就是组织部的，你也不怕传出去。”

“传去传去，我都成这样了，我还怕他？他有本事把我开了，他试试。”

沈军这话倒是不假，体制内对于那些想上进的人，没有丝毫人性，拿着他们当生产队的驴使唤，每天没日没夜的加班有干不完的工作。

可对于沈军这种老油条却友好的过分，别说平日里上班摸鱼了，就是挂着不上班的人都有不少。

沈军平复一些之后，随即便开始怂恿起任清华来：“你跟组织部的熟一些，打听打听我这小徒弟的事情，我那里还有一瓶好酒，晚上咱俩造了。”

虽然前后只有几个小时的差别，但是能早知道一点是一点，要不然心里还是没底。

“行，我尽力吧。”沈军把话说到这么份上了，任清华没有拒绝的道理。

任清华出去没一会儿，很快便回来了，将门关好之后，没有丝毫废话道：“有，任黄林镇副镇长。”

组织部那边研究干部只提地方和级别，至于分工，那就要等下了乡镇在定了。

“行，那晚上吃酒。”

任清华点头答应之后便火急火燎地准备书记下乡的事情去了。

“怎么样？这回心掉肚子里了吧？”

钱宸傻笑着点了点头。

“别傻笑了，抓紧时间写个调研报告出来，这两天也不能白跑不是？完了咱再下去转转，能多挖点问题挖点问题，也算是给你做前期工作了。”

督查报告还没整完，上个厕所的功夫，钱宸就被政府督查室的黄韬拉走了，上面时不时的会安排两办联合的督查任务，两年相处下来，二人自然相熟了。

听闻钱宸提拔这件事情，黄韬也是极为惊喜的，但随后便吃起飞醋来，为什么这次提拔钱宸而不提拔他黄韬啊？他的资历可比钱宸老好几年呢？

难道钱宸有什么门道？

不行，我得好好问问。

黄韬就这么的领着钱宸进了自己办公室，没有外人在场，黄韬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钱宸，咱哥俩就谁也不瞒谁了，你跟哥老实说，是谁提拔的你？我咋也找找去，你也别怪哥哥太直接，实在是哥哥太想进步了。”

钱宸尴尬的挠了挠脑袋，黄韬这一下子给钱宸整不会了，都是在官场混的，哪有这样问人隐私的？事以密成、言以败泄的道理谁不懂啊，这临了临了出了岔子，那还不成笑话了？这不说钱宸不知道这次自己为什么提拔，就算是钱宸知道为什么提拔，那也不能说啊。

见钱宸沉默半天不言语，黄韬焦急道：“钱儿，哥求你了，你就告诉哥吧，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要我给你点也行啊。”

钱宸一脸无奈：“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那你是怎么被提拔的？”

钱宸一脸虔诚：“就莫名其妙的被提拔了啊。”

黄韬皱着眉头一脸疑问地盯着钱宸，显然是再问：你瞧我像傻子吗？

“钱儿啊，我被调到政府办也四年了，领导提拔自己手下的干部我是见得多了，但是这提拔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得是他的自己人，要不然人家凭什么不提拔自己人提拔你啊！

要知道副科名额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次提拔干部的名额都是有限的，有资质的都在一个锅里，提拔谁不提拔谁，那是领导们商定的，名额少，领导却不少，各常委、后台硬的人大主任、副县长、政协主席们谁还没个亲戚？没个心腹？

书记、县长瓜分几个之后，留给这些领导的名额就更少了，别人凭什么把名额给你啊？”

“你偷摸给领导家干活了？”

钱宸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给哪个领导送钱了？”

“想送，没钱！”

“那你……把哪个领导的女儿给……那啥了？”

“咳咳咳，打住！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连哪个领导有女儿都不知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领导就提拔你啊？”

钱宸摇了摇头，回应道：“不知道。”

……

黄韬狐疑地望着钱宸看了半天，一副想死的神情：“钱啊，你就告诉哥吧，哥给你跪下了行不行。”


很快，钱宸收到了下午党政联席会议的通知，由乡镇党委书记黄友强召开，党政班子领导干部参加。

会上，黄友强明确了各党政领导干部的分工，不用多说，钱宸自然是分管信访民政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钱宸也没有其他什么选择了，只能坦然受之、步步为营。

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散会之后,钱宸径直来到了何冰办公室。

何冰在分工的事情上自觉有愧于钱宸，见钱宸到来，笑呵呵地招待钱宸坐下。

“小钱啊？你不会还是因为分工的事情来找我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免开尊口了，这个事情已经在会上彻底定下来了，我也无能为力。”

钱宸见何冰一上来就着急忙慌地堵自己嘴,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何镇长您误会了，这分工的事情早上您说了之后，我便已经接受了组织对我的考验，毕竟我是半道出家下的乡镇，能跟基层多打交道，那也是对我的一种锻炼。”

听到钱宸这样说，原本何冰还有些皱褶的眉头瞬间松开了：“呵呵呵，小钱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不愧是党办出身的年轻人，思想觉悟就是高。”

“哪里哪里，我这虽然是党办出身，但是思想境界距离您还差的远呢，以后还得跟着您多学习、多充电呢。”

好话人人爱听，更何况何冰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镇长，像黄友强这种挖苦何冰的人不在少数，不就是看他没提上去的可能了？可未来谁说的准啊，这不现在何冰不就觉得他又行了？他何冰之前欠缺的是什么？是在领导心目中能力！现在有钱宸这么个大手子帮自己写材料，那工作还不是步步“写”在人前面？

一念至此，何冰越看钱宸是越喜爱啊，这么一个有能力还听话的副手从哪里找去。

随即何冰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容：“呵呵呵，小钱你还真是谦虚啊，你这么年轻就能提拔成副镇长，还这般不骄不躁、踏实肯干，日后必定有所作为啊。”

“承您吉言，那以后我可要更加跟着您努力地工作、学习了。”

何冰话锋一转，继续开口问道：“既然不是分工的事情，那你这次找我来是？”

“何镇长，我这次来是专门找您汇报工作的。”

钱宸顿了顿，随即将刘老汉信访事件的细节给何冰详细说了一下，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办法。

“这种情况，毕竟是咱们的民警为了方便省事，毁了刘老汉的五亩地，所以我承诺给刘老汉赔偿2000块钱，一亩地一年200块，赔偿两年的。”

何冰微微点头，显然对于钱宸的处理方案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信访这东西，现在上面抓的紧，而且他们黄林镇又是“信访大户”，对于这种能用钱解决的信访案件自然是要赶紧用钱解决掉，更何况2000块也并不多。

何冰有些愧疚于钱宸，以后也还要指望钱宸写材料，所以出言提醒道：“嗯，这事你做的不错，现在能用钱解决的信访问题都不是问题，你以后的重点工作我看还是在殡仪馆建设上面，他们有的坐地起价、漫天要价，有的封建迷信、顽固不化，而永益公司那边也不是善茬，不会轻易妥协，在这一点上你要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

“谢谢何镇长提点，在殡仪馆建设上我会小心处置的。”钱宸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何镇长，还有个事情需要跟您说一下。”

随后钱宸将自己想要将刘老汉纳入五保户、领低保的事情说了一下，刘老汉到了这般年岁还是孤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倒也符合条件，所以何冰略微沉默便答应了。

当然，这并不是何冰有多好心，而是鉴于钱宸现在是“自己人”，才答应下来的，所以点头表态之后，开口提醒道：“小钱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的，虽然这五保户上面说是不限名额，但是还是可能影响到一定政绩的，你想想看，你下面一个村子都是五保户说明什么啊？这不是说明你没有能力带领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嘛？你一点就通，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钱宸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我明白，以后我会注意的。”

随后何冰见钱宸也没什么事儿了，随即拿出一份报纸出来，交流起来。

钱宸也发挥出了自己长处，对几分文章也给出了结合乡镇工作的几分见解，颇受何冰认同。

趁着何冰现在正高兴着，钱宸微微一笑再次开口道：“对了，何镇长，这一跟您聊文章，我突然想起个事来。”

“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何镇长，这不是要跟紧您的脚步努力学习嘛，我便看了咱们乡镇几个人写的材料，觉得其中有个人很有写公文的底子和天赋，咱们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何冰之前还打算给钱宸配人，让帮忙给自己写材料初稿呢，没成想自己还没想好选谁，钱宸就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如此看来钱宸倒是一位好同志啊，对自己交代的事情这么上心。

“哦？是谁这么有天赋，说来听听。”

“党政办的张琳。”

“张琳？”何冰是万万没想到钱宸竟然会选中张琳。

“怎么？何镇长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张琳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唤动的，据说是在省里有后台，不容小觑的那种。”

钱宸脸上稍微错愕，随即便冷静下来，一脸真诚地开口说道：“有后台也得好好干工作不是？而且我看了，张琳同志思维活跃，学习能力强，把上级的各项精神、政策吃的很透，确实是把写材料的好手。”

钱宸这番夸奖不由的让何冰皱了皱眉头，张琳可是在黄林镇说是第二美女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美女的存在，钱宸这小子刚来就这么夸张琳，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不能换个人？”

“额，咱们乡镇的情况您也了解，我只能说张琳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您要是给我分配其他人的话我也是十分愿意的，但是肯定会影响到效率。”

何冰稍作思索，随即点了点头：“行，张琳就张琳吧，人我可以给你，但是听不听使唤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是有一点不能影响工作正常效率。”

何冰可不管你钱宸看没看上张琳，要人给你人，但你得保证我的材料没问题。

“好的，何镇长，我看张琳同志工作积极性蛮高的，我相信她不会放过这次提升自己的机会。”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钱宸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何冰也不磨叽，叫来了党政办主任张益民，指名道姓的要张琳跟着钱宸学写材料。

张益民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要知道何冰的材料之前可都是他安排人写初稿，然后自己改的，就这何冰还不满意，指手画脚的改这改那，最后改成了个四不像，出了洋相之后反过头来还要拿他出气。

这个包袱他早就想甩出去了，可是迟迟没有机会，再加上何冰选的张琳在党政办就是个刺头，自己吩咐的工作不好好干也就算了，时不时还要顶上他几句，这身为办公室主任的他怎么能容忍，可他偏偏也拿张琳没办法，不说张琳背后真真假假的关系，单是体制内的各种制约，他也没有权力把张琳怎么样。

现在何冰主动开口，张益民激动的差点都没当场哭出来，紧紧握住何冰的手说上一句：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尘埃落定，很快，张琳就十分欢喜地找钱宸报道去了。

“哇，小宸宸，你这效率够高的啊，上午才说了要保护我，下午就把我要过来了。老实交代，这么火急火燎的让我专职跟着你写材料，是不是你也喜欢我啊？”

对于张琳如此大胆的调戏，钱宸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只能假装义正言辞道：“中午你帮了我的忙，导致曹爽和那个疯女人要对付你，我肯定不会对你弃之不管。”

“呦，小宸宸你这是要对我负责的节奏啊。”一句玩笑话之后，思维欢脱的张琳酸言酸语道：“你这也够狠心的，这才分手几天就叫上你前女友疯女人了，不过也对，她确实不太正常。”

钱宸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她不太正常干嘛还要说我？”

“就是突然想着你会不会在咱们两个分手之后这么说我。”

“你瞎说什么呢这是。”

“呸呸呸，我说错话了，咱俩压根就不会分手。”

……

妾有意，郎却很无情，钱宸也不知道从哪随手拿出了厚厚一沓A4纸出来，交到了张琳手上：“这些都是咱们黄林镇的各项工作材料，表态发言、工作汇报、年度总结，什么都有，完了你回去好好看看，得下次何镇长那边有什么材料需要写的话，你先拿出来个初稿，完了我再教你怎么改。”

张琳一脸幽怨的接过材料，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钱宸办公室：“哼，小宸宸，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