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

肖何似乎是在忙手头的工作，并没有回答聪聪的话。

但在聪聪看来，爸爸的沉默就是默认。

他叹了口气，再次坐下，“对了爸爸。”

“以后我的家长会，可不可以都让楚楚阿姨来参加？”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我脑海仍是一片空白。

一时间都没明白聪聪在说什么。

麻木的心脏被狠狠插了一刀，疼的鲜血淋漓。

楚楚阿姨，是肖何如今的得力助理兼秘书。

我忽然想起前两天肖何提起要去给儿子开家长会。

我当时多么震惊和雀跃。

我以为是我无数次劝说他多和儿子亲近，多关心家庭起了效果。

现在看来，我真的像个笑话。

2

“你妈妈同意的话，当然没问题。”

肖何头也不抬地随意回应道。

就像是他也觉得，比起我，楚楚去给聪聪开家长会更合适一些。

只可惜我是个作恶的坏人，不愿意满足儿子的要求。

我忍不住地浑身发抖，想要冲进去指责肖何的态度。

可聪聪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僵在原地。

“妈妈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聪聪理直气壮地开口，“楚楚阿姨去给我开家长会不是给她腾更多的时间吗？”

“也方便她把屋里打扫干净。”

肖何被聪聪的话逗笑了，附和道：“确实是。”

“你妈妈又笨又懒的，大把的时间，结果家里都打扫不干净。”

聪聪赞同地点了点头，

“楚楚阿姨不像妈妈，她又聪明又漂亮，她去大家都会羡慕我！”

我脸上失去血色，可悲地发现，我百般呵护的孩子，竟是这样看我的。

我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聪聪，忽然想起了他小时候。

有聪聪那会，正值公司上市，肖
。

也可能是某次我声嘶力竭的辅导孩子功课，正巧被他回家撞见，与他身边行为优雅妆容精致的女秘书有着天壤之别。

他第一次脱口而出，“不就带个孩子，怎么连这都做不好”时。

我还有勇气提出我要回公司工作。

尽管他拒绝了我。

可是慢慢的。

我听了太多，“不是我说，陆微微你知道现在系统和技术更新到哪一步了吗？”

我竟然连提出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总想着慢慢来，他会理解我的。

这一来就是五年，聪聪明年就要上一年级了。

我不仅没有等来他的理解，反而等来了这些真心话。

疲惫和痛苦几乎淹没了我。

“也是。”

聪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妈妈每天只知道做家务。”

“不过……虽然我不懂……”

聪聪皱着眉纠结地看着肖何，“可是老师说过，全职妈妈是最辛苦的呀？”

“那爸爸，妈妈是不是也是很厉害的？”

我猛地看向肖何，心里的希冀压不住地升腾。

他的侧脸虽然流畅，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他头发没了当年的茂密。

肖何也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儿子，轻飘飘的话语让我如坠冰窟。

“你妈妈不就是在家里享清福吗，有什么可厉害的？”

“让请保姆她不愿意，没苦硬吃非要自己来，干个家务都弄得一团糟，立的规矩倒是不少。”

我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心里却觉得万分悲戚和可笑。

他说的请保姆是在四年前。

当时公司有点小动荡，他整宿整宿熬夜。

当时儿子的支出也很高，我很心疼他。

为了给他省钱，我拒绝了请保姆，不再买护肤品和衣服，凡事亲历亲为。

到后面终于情况好转了，我因为刚坐完月子就忙碌，也经常腰酸背痛。

我和肖何商量
们不能因为我心软，就觉得我好欺负，就一直欺负我。”

“凭什么。”

妈妈沉默的抱着我。

我说的乱七八糟，但是妈妈好像就是能听懂。

“妈妈支持你，微微不怕。”

11

其实生活没有那么难过。

工作难找，但也不是没有。

我拿着自己慢慢钻研做的项目，最终成功应聘到一家软件公司。

工资不高，实习期只有六千。

可是我一个人，一个月六千。

再加上偶尔兼职拍摄，和银行的利息。

我怎么花能花完呢？

我的日子不要太潇洒，我太珍惜这样受人尊敬的生活。

连上班我都没有旁人那样怨气满满。

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我的生活彻底步入正轨。

不过遇到聪聪，还是意料之外。

“妈妈，你变漂亮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我很认可他的话，也发现他没有那么精致了。

我没有更正他对我的称呼，“你爸爸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到这里？”

聪聪沉默了一会，小声道，“他很忙，平时都是楚楚阿姨带我。”

“妈妈，你不回来了吗？”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不挺好的，你不也喜欢楚楚吗？”

聪聪又不说话了，过了会他才又开口：

“楚楚阿姨和爸爸总是吵架，爸爸说她拿了很多钱才愿意带我。”

“楚楚阿姨也不关心我，总是给我穿错衣服，也不记得我上下学时间。”

“我这段时间被老师批评了很多次妈妈。”

这么大的孩子藏不住事，看我愿意听他说话，他忍不住地朝我诉苦。

“她还不知道我爱吃什么，总是带我吃一些我不喜欢吃的。”

“我肚子好痛，去了很多次医院。”

“如果不是妈妈提前
只带着一些小玩意，离开了这个家。

6

拿着自己以往省吃俭用，想存下来给肖何做备用资金的钱。

我第二天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房东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西西，很漂亮也很友好。

我们签了合同后，她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

“微微姐，你有没有兴趣做旅拍？”

我没明白，疑惑的看着她。

“其实就是和我一起出去玩，然后帮我拍照。”

西西干脆道，她指了指我的手机。

“无意看到了你的壁纸，这是你给你儿子和……”

西西猛地顿了一下，“这位小孩和男士拍的合照吗？”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眼手机。

这是聪聪四岁生日，也是肖何第一次陪他过生日，我给他们父子拍的。

聪聪很不喜欢拍照，觉得我拍的丑。

所以为了多拍几张孩子的帅照，我曾下功夫研究过拍照。

“拍的很好，我很喜欢你拍照的风格。”

西西笑着称赞道，“温柔又有人情的风格，是我最近想要的感觉。”

“我准备去玩飞拉达，你可以了解一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承包你的费用，并且雇你为我拍照。”

西西走后很久，我还是无法回神。

我出神地看着手机壁纸，直到它自己熄灭。

我忽然想到我把这张照片分享给肖何看时，兴致勃勃地和他说：

“怎么样，好看吧？”

“要不要我发给你，你做手机壁纸，谁看见了不夸你人又帅，生活又幸福！”

肖何瞥了一眼，轻飘飘道，“拍的什么东西，要换你自己换。”

“而且你个女人家整日呆在家里懂什么，这个给别人看见很丢人的。”

我永远无法忘怀，自己当时失落和难过的情绪。

可是在今天，我曾经枯萎的地方，又发了一朵
>再次听到这些足以让我内耗一天又一天的话，我情绪却异常平静。

我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网上流传的那句，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肖何，我说了，离婚！”

山顶风声很大，呼啸穿堂。

“寄给你的离婚协议你早早签了，等我回去，我们就去民政局。”

风声中肖何惊愕的声音模糊地响起。

“你来真的？”

“这日子你都不满意，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劝你……”

“听不懂人话吗，这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多过了，你个傻X！”

脏话说出来，心里干净多了。

挂了电话拉黑这个号码后，我抬头就看见了西西朝我比赞。

我笑了笑，“走走走，赶紧拍照去！”

人生有一万种可能，你凭什么笃定我离不开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自己一个人过的不会比你精彩。

8

刚回到家，律师就说了肖何同意明天去民政局。

我心里松了口气，睡了一个美美的好觉。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甚至还按照西西教我的方法收拾了一下自己。

所以见到有些憔悴的肖何后，我有些诧异。

“你确定你要和我离婚？”

怎么还在重复这话，大哥是脑子不好使啊还是脑子不好使？！

我有些无语，“都站到民政局了，你还在为我脑补什么剧情？”

“陆微微！”

肖何怒道，“你现在这个条件，和我离婚能有什么好处？”

“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吗？”

他讥讽的看着我，“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你最好想好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和你闹！”

“到时候拿乔拿得你一无所有了，你可不要后悔！”

我敷衍的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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