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陆父将陆锦辰带走，沈瑶至今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她一向温和的母亲，则冷冷的看向齐樱：“齐樱，我们沈家这些年也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齐樱浑身发抖，眼眶红红的，“夫人，真的和我无关，我也不知道锦辰……陆少爷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她虽然是在道歉，但几乎每个字都在刺激着沈瑶。

眼看着沈瑶脸色苍白，母亲不忍在她面前说这些，直接将齐樱带到了书房。

而沈瑶则坐在客厅，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傍晚，别墅外忽然狂风大作，暴雨侵袭。

她终于回神，想起被陆伯父强行带走的陆锦辰，心中的担忧忍不住渗了出来。

陆伯父一贯对陆锦辰十分严格，小时候哪怕他稍微做错一点事，都要挨家法，如今他堂而皇之，不顾两家的世交关系一意孤行的退婚，还不知道陆伯父会如何惩罚他。

终究还是担心，犹豫了几秒，她便还是起身，打伞去了不远的陆家。

果不其然，陆锦辰一回家就受了家法，硬生生挨了陆父二十鞭。

直到陆母抱着他哭着求情：“不能再打了……锦辰，你快说你知错了！”

可哪怕衣服都染了一大片血色，后背也已鲜血淋漓，陆锦辰却仍跪的笔直。

打完后，又被赶到别墅外罚跪。

沈瑶撑着伞赶过去，入目就看到他浑身湿透的跪着地上，背上全是血淋淋的鞭痕。

她心狠狠一揪，忽然想到几个月前陆锦辰掉下山崖，被困在雪山里一整晚，受过很严重的伤。

养了很久才养好身子。

如今又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惩罚。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将伞撑在他头上。

然后慌张的拿出药想给他擦上。

可是还没碰到他，陆锦辰便身体一偏，躲开了她的手。

沈瑶身子一震。

她太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曾经有女孩想对他献殷勤时，陆锦辰就总是这样冷淡的拒绝。

那时，他会说：“抱歉，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一直以来，沈瑶是唯一能接近他的异性。

而如今，她居然成了被避嫌的人。

沈瑶压下心头刺痛，终究不忍：“我去帮你向陆伯父求情。”

陆锦辰却只是冷淡的看向她：“沈瑶，你如果真想帮我，就答应退婚。”

这桩婚事，俨然已经是他迫不及待想摆脱掉的。

沈瑶心中一痛，“我们订婚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还没来得及听陆锦辰的回答，齐樱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她眼中浸满了泪，看见陆锦辰浑身是血，更是哭的更凶的抱住他。

“锦辰，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

陆锦辰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帮齐樱挡雨，将她揽入怀中，神色温柔的帮她擦眼泪：“乖，我不疼，你再继续哭下去，我才会疼。”

那般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捧着珍宝。

雨声在沈瑶耳边滴滴答答，面前这对互相依偎的情人，一个哭的楚楚可怜，一个哄的认真专注。

沈瑶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扔进深海，浑身冷得厉害。

相识二十多年，这是她一次见到素来克制沉稳的人，露出这种温柔深情的眼神。

可是，却是对着别的女孩！

天地荡荡，那冰凉的雨像是落进了她心里。

陆父到最后也没有心软。

陆锦辰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早上的时候晕过去，便发了高烧。

齐樱被陆伯父赶走后，沈瑶守在房间里照顾着他，彻夜未眠。

看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她忽然一阵恍惚。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被表哥欺负，陆锦辰会冷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警告她顽劣的表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她。”

表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样样强过所有同龄人一头的陆锦辰。

却还是会外强中干的问：“你干嘛多管闲事！”

陆锦辰牵住沈瑶的手。

“因为她是我未婚妻。”

高中时她被人递情书，情书却被他拦住。

还是那样一副清冷的神情，告诉所有追求她的男生，“她是我未婚妻，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沈瑶陷在回忆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继续拧干毛巾帮他物理降温。

这时，床上昏迷的人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沈瑶一怔，又听见他迷迷糊糊的喊：“樱樱……”




翌日，咖啡厅。

看着面前的男人，沈瑶忍不住开始回忆，上一次见江也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还是六年前，高中毕业。

大家在同一个圈子里，很早就认识，只是他去了国外读大学，联系就慢慢少了。

江也同样英俊非凡，但跟陆锦辰不一样，他的帅里带着点邪气。

这样的长相很吃亏。

至少沈瑶从前就觉得，江也这个人一定不安分，最好少招惹。

“沈大小姐，以前不都对我冷淡的很吗，怎么突然就挑上我联姻了？”

江也嘴角勾着一抹笑，漫不经心的看着她。

那张脸实在太招人，一笑起来连沈瑶都不敢直视他，但她想起今天的目的，还是直视着她，“我听说你奶奶催的紧，正好我也需要联姻。”

江也奶奶催婚是出了名的，整个圈子里无人不知。

所以沈瑶才敢贸然找上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

江也挑眉，笑了，“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看上你？”

其实沈瑶也根本没把握，只是想尽力试一试。

但看江也这样的态度，应该是不打算答应自己。

她本来也是骄傲的人，无法再死皮赖脸下去，便拿着包准备起身：“我明白了，你不同意就算了。”

谁知刚转身准备走，就听到江也的声音淡淡传来。

“走之前，总得告诉我什么时候结婚吧。”

沈瑶一怔，回头问他：“你答应了？”

江也笑着看向她：“答应啊。”

沈瑶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但来不及多想，回来继续坐下。

接下来，就开始跟他商讨婚后条款。

突然想起什么，她抬头看他：“你没有喜欢的人吧？”

同样的教训，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江也静静看着她，过了几秒才漫不经心的答：“以前有，我喜欢了那女孩很多年，但那女孩眼神不好，一直和她未婚夫纠缠，现在……”

他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向她，“不重要了。”

沈瑶没太听懂他说的话，但既然他说不重要，她也不需要再追问下去。

直接从包里掏出了提前拟好的合同。

她把合约递给他：“这场联姻，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需要你给沈氏注资。”

本以为江也会跟自己谈谈条件，例如要求入股之类的，结果他接过合同，什么也没说。

快速扫了一眼之后，他将合同放在桌上，“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沈瑶：“你说。”

“合约里要加上我们按需履行夫妻义务，没有夫妻生活离婚率高，你也不想我们的联姻因为这个不和谐而变得脆弱吧？”

虽然早知道江也不正经，但沈瑶没想到他真的会跟自己讨论这种问题。

她尴尬的耳垂都红了，但也明白，这些本来就是夫妻义务。

她需要江也的付出，又怎么能奢望自己不付出任何东西。

沈瑶不愿意在江也面前露怯，掏出笔给他，故作淡定的道：“那你自己加。”

江也接过笔，毫不客气的在条款最后加了一行字。

最后，显然心情很好的把合约还给了她。

沈瑶一边喝水一边接过合同。

在看到上面江也加的夫妻生活次数后，一下没忍住呛到了。

“咳咳咳！”

她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江也还仿佛不知原因，走过来贴心的给她拍背，问怎么了。

怎么了？

沈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震撼的数字，他是想累死她还是想累死自己？

但她终究还是不想为这点小事让这场联姻再生风波，她在上面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两人的婚约，也就这样正式生效了。

下午，江也就跟着她一起回了沈家，纵然父母再怎么不相信，在看到活生生的人后，也只能接受沈瑶是真的想跟别人结婚。

而江也则戏瘾大发，连沈瑶都觉得他演过了头。

“伯父伯母，我已经迫不及待娶瑶瑶过门了，注资的事，您不用担心，江家家大业大，这点钱完全没有问题。”

沈父对江也有所耳闻，虽跟江家来往不多，但也知道这一代江家的继承人手段厉害，不逊于陆锦辰。

最后，在江也的要求下，婚期直接提前定在了下个月。




轰隆！

天上和她心里的雷声同时响起。

这个天气的雨总是说下就下，陆锦辰轻轻的吻完齐樱，哭闹的女孩儿似乎终于被他哄好。

见天要下雨了，陆锦辰才又将齐樱爱怜般的吻了又吻，送她回去。

沈瑶则一直僵在原地！

满脑子全都是刚才陆锦辰吻齐樱，说三天之内必定退婚娶你的场景。

她从未想过，陆锦辰居然也会主动吻人。

更从未想过，陆锦辰居然对退婚这件事如今坚决。

她当了他这么多年的未婚妻，他从未吻过她。

十八岁那年，他在月光下送她回家，她第一次放下大家闺秀的矜持，踮起脚主动想献吻，却被他轻轻推开。

他说，这种事婚后再履行就好了。

她只当他过于正经，把他的拒绝当成对自己的珍视。

如今想来，陆锦辰对她，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对她的好从不发自本心，只是觉得该这么做。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那我会保护你。

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保存。

更亲密的举动，则要等结婚以后再说。

一步一步，井然有序，像个机器。

殊不知，真正的喜欢，从来都是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天空逐渐变暗，大雨再次袭来。

很快，她就被淋得浑身湿透。

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浑浑噩噩的僵转身回家。

才刚走到门口，整个人仿佛突然卸了力。

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

淋雨之后，沈瑶生了一场大病。

她本来就从小身子弱，经常吃补身体的药，这次又是淋雨又是受刺激，身体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恢复过来。

病来如山倒，全家都在照顾她。

陆锦辰被陆父逼着来看望沈瑶的时候，一进房间，就看到齐樱在喂沈瑶喝粥。

这些天沈瑶一直胃口不济，偶尔才会勉强自己吃几口，她并不喜欢人伺候，但齐樱妈妈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她们的关系，强行让齐樱过来喂她吃。

沈瑶身体虚弱，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齐樱喂粥的动作显然生疏，忽然，不知为何她手猛地一抖，手里的热粥便全洒了。

“啊！”

齐樱被热粥烫到手，率先痛呼出声，陆锦辰脸色一变，立刻冲过来查看她的手。

她手上只被溅出来的粥烫红了几个点，但陆锦辰的心疼已经溢于言表，又是将她带到水下冲洗，又是给她擦药，又是给她吹伤口。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早就疼得脸色发白的沈瑶。

齐樱只是不小心被溅到，可那一大碗热粥，却实实在在的全泼在了沈瑶身上。

她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陆锦辰却在给齐樱处理完伤口后，便冲进房门为齐樱出头。

“沈瑶，你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喝粥吗？很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觉是吗？”

沈瑶疼得说不出话，下一秒又听齐樱红着眼眶道：“锦辰，你别这样说大小姐……是我太笨了，而且我一个佣人的女儿从小住在沈家，伺候大小姐本来就是应该的。”

乍一听像是在打圆场，可仔细一听，却像是暗示说沈家之所以留她住在这儿，就是为了让她伺候沈瑶。

只有沈瑶自己知道，从小到大，她从未使唤过齐樱一次。

甚至为了让齐樱在沈家待的自在，她还每次总是是让妈妈将好玩的玩具，好看的衣服全都准备双份。

整个沈家，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佣人的女儿。




“齐樱，你在胡说什么，从小到大，我有让你伺候过我吗？”

沈瑶受不了这样的诽谤，强忍着疼痛反驳出声。

陆锦辰神色却立马冷了，立马将瑟瑟发抖的齐樱护在身后，“沈瑶，你冲她吼什么，是你做错事情，你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身为大小姐，从小被伺候到大，你很光荣是吗？”

做错事情？

她做错什么了！

沈瑶瞬间红了眼眶，外面两家父母听到争吵，也纷纷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陆锦辰牵着齐樱的手，将她如同护宝似的护在身后。

而躺在床上的沈瑶，居然连眼眶都红了。

沈瑶父母立刻变了脸色，陆父知道一定是自家儿子又做了对不起沈瑶的事，而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齐樱的挑拨，一瞬间勃然大怒。

“陆锦辰，立刻给瑶瑶道歉，和这个女人分手，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陆锦辰攥紧齐瑶的手，“我不会分手，那您，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陆父显然也没想到陆锦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拐杖狠狠抽在她身上，“你疯了吗，你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京市，陆家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峰。

而陆锦辰生来就拥有这一切，如今居然想放弃！

陆锦辰生生挨了这一拐杖，一字一句道：“我很冷静，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说完，他直接牵着齐樱离开。

陆父陆母又惊又怒，很快就追了出去。

整个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沈父气得摔了两个花瓶，沈母也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了女儿身上的一大片烫伤，全都红了，起了一大片的水泡。

“瑶瑶！”

她红了眼，立马手忙脚乱的拿来烫伤膏给她抹药。

手腕处先是传来冰凉的感觉，接着又是一阵强烈的刺痛感。

后知后觉的痛感席来，席卷整个心脏。

再也忍不住，沈瑶的泪水倾泻而下。

等发现的时候，她早已泪流满面。

“妈，我这么大了还哭，是不是很丢人。”

“太疼了，妈，我真的太疼了，就让我哭这一次……”

那碗滚烫的粥，太疼了。

陆锦辰说的话，太疼了。

太疼了……

听着女儿的哭声，沈母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紧紧的抱住了沈瑶，心疼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乖，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

当晚，沈母怕女儿难过，特地陪她睡了一晚。

第二天沈瑶才得知，陆锦辰就跟家里彻底闹僵，离家出走了。

齐樱也离开了。

两人显然是一起走的，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反抗家族到底。

他和齐樱住在一个公寓里，并不算破旧，但他是天子骄子，自然比不上这么多年来金尊玉贵的生活。

自从那日之后，沈瑶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起陆锦辰了。

这是一个，每次一想起，就让她抽疼的人。

可听到他这般疯狂的行为后，她还是忍不住出了神。

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认识陆锦辰了。

这般轻狂不理智的举动，很难想象是她认识的那个陆锦辰做的。

身上的烫伤好了之后，她开车去过他们那栋公寓。

开车停在楼下的公园，一坐就是一天。

她亲眼看着陆锦辰和齐樱每天一起下楼，一起散步，一起晒太阳，一起拥抱……

情不自禁时，陆锦辰会低头吻齐樱。

他吻得很认真，很投入，仿佛怀里的人，就是他遍寻一生的珍宝。

沈瑶就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两人。

看着她自以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陆锦辰，陪着齐樱做尽平凡情侣们都会做的事。

又是一个傍晚。

陆锦辰牵着手陪齐樱买菜回来。

“你怎么买菜连还价都不会啊，我们又被坑了。”

她听见齐樱噘着嘴抱怨。

陆锦辰轻笑着哄她：“那个老太太也不容易。”

“可她也卖的太贵了，”齐樱挽着他的手撒娇：“下次你不准直接给钱，知道了吗？”

陆锦辰仿佛对她言听计从：“好，知道了。”

放弃了几十亿身家的人，如今却沉浸在这需要为几毛几块纠结的柴米油盐中，甘之如饴。

忽然，陆锦辰停下脚步。

沈瑶还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他半蹲下身子，十分自然的帮齐樱系鞋带。

“好了，走吧。”

系好之后，他才站起来，齐樱也对他甜甜一笑。

两人往小区里走去。

沈瑶看着两人的背影。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曾经畅想过的，和他的婚后生活。

琐碎而甜蜜。

只可惜，女主角却已经不再是她。




“在你之前，我从没有喜欢过谁，只是父母告诉我，沈瑶是我的未婚妻，我出于责任对她好，仅此而已。”

“我对她做的所有一切，都只是服从命令，樱樱，只有你，是我自己选择的。”

服从命令。

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残忍的四个字了。

霎时，沈瑶笑出了声。

而陆锦辰说完本要吻齐樱，听到这笑声回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沈瑶。

他眼神一凛，下意识挡在齐樱身前：“你来干什么？”

他这是觉得，自己又会伤害沈瑶？

兴许是早就痛麻木了，此刻，沈瑶只觉得内心无比平静。

她朝他走过去，“我想和你谈谈。”

有些事情，也该解决了。

陆锦辰蹙眉，“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沈瑶盯着他，“你连跟我沟通都不肯，就想让我放弃婚约吗？”

果然，一提到“婚约”，他黑眸一动。

最终，陆锦辰还是让齐樱先上了车。

今晚的月色很美。

像极了十七岁的那个夜晚。

那晚，陆锦辰牵着她的手走到月色下，她问他要报考什么学校，他偏头看她，忽然勾唇笑了一下，“瑶瑶，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的未来，一定会有你。”

现在，他的未来，已经没有她了。

“你想说什么？”哪怕只有两个人，陆锦辰为了避嫌，还是和她保持了一大段距离。

沈瑶静静的看着她，每个字都像被咀嚼过千百遍。

“我想说，陆锦辰，我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陆锦辰蹙了蹙眉。

以为她还想死缠烂打，刚要直接走人，但下一秒，沈瑶就再次开口，丝毫没有表白后的羞涩，“可我今天才彻底明白，原来你真的一直只把我当成联姻对象看待。”

甚至，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只是一个联姻对象。

是谁都可以，是谁都无所谓。

陆锦辰冷冷看她，“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喜欢上你，更别提接受你的表白。”

沈瑶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摇头。

“我不是在表白，这些话，也不是说给你听，我是说给被你困住了一整个青春的，我自己听。”

我在告诉自己，这些年的自作多情，有多可笑。

陆锦辰一怔。

下一秒，沈瑶又道：“我可以主动解除婚约，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陆锦辰没想到她竟愿意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心脏忍不住震了一下。

他神色平淡，“你问。”

她静静的看他，“你为什么会喜欢齐樱？”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陆锦辰僵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开口道：“几个月前，我去沧澜山考察，失足掉下了崖，那晚大雪封山，我摔伤了腿，以为自己会死在山崖下。”

“那天晚上，是齐樱冒着大雪来救我。”

“为了找我，她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明明是那么柔弱的人，却背着昏迷过去的我走出了雪山……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她满身的血，都是为了救我留下的。”

“沈瑶，我从一出生就什么都安排好了，读书、继承家业、娶你，我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这种情绪，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当齐樱背着我走出雪山的那一刻，我想我懂了，所以，我此生非她不娶。”

沈瑶神色变了。

因为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熟悉了。

浩荡的雪地、寂静的山野、那条流满了鲜血的下山之路，都和她脑海中的画面分毫不差。

当时救他下山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齐樱，而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