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

接下来的时间。

秦寻一直在研究第三封邮件，神色庄严肃穆，比古寺里的老和尚都要圣洁。

夏宁在一旁写策划案预案，神情认真，跟尼姑庵里的老尼姑一样。

两个多小时后。

夏宁写完了一份卖苹果的预案，心里极大的满足，觉得真是充实。

正准备把预案给秦寻过目。

忽然。

她瞥见秦寻放大了邮件里的一张性感模特的照片，正在仔细地观察。

她脸微微发烫，皱眉，小声问道。

“你不害臊吗？”

秦寻转过头，看着夏宁，一脸的无辜和疑惑。

夏宁再问。

“你上班看这种东西，不脸红吗？”

秦寻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小夏，不是我要说你。”

“对待客户，我们要足够尊重，不管他是卖什么的，都不能歧视。”

“对于客户的产品，我们要去了解，要花足够的时间。”

夏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有些不自信。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对！

他都看了两个小时了？

需要了解得这么透彻吗？

而且，这模特明显展示的产品是颈环，你放大女模特的腰看是个什么意思？

她正想拆穿他。

却听见秦寻淡淡说道。

“至于我不脸红，是因为我心不脏。”

夏宁：“……”

他好像在骂我？

夏宁冷冷地看着秦寻，深呼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郁闷的心情。

不准备跟他掰扯。

跟这种下贱坯子吵架，吵不赢的。

况且，她从来不擅长吵架。

夏宁把自己写好的预案发给秦寻，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利用短视频直播卖苹果的预案，你看一下。”

秦寻在电脑上点开夏宁的文件，忽然看见桌面右下角时间正好是12点。

他二话不说，一眼都 没看，立刻关了。

“好险，差点加班。”

夏宁：“……”

她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一个笔筒上，金属做的，砸在额头上一定很疼。

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几个小时，他可以看几个小时的美女图片，却不愿意花几分钟浏览一下预案？

她深呼吸，消解着心中的怒火。

呼吸沉重，胸膛起伏，似乎有些些压抑不住。

她盯着秦寻，渐渐握紧了拳头。

夏宁握紧了拳头，盯着秦寻。

却发现，他好像在发呆。

秦寻眨了眨眼，打开了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系统面板。

【摸鱼值：1630】

【备注：当宿主达到10000时，可获得一次抽奖】

顿时，他的脸色变得不好看。

昨天是1620，今天辛辛苦苦一上午，才10点？

那些情趣用品的黄图白看了？

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

他听见夏宁有些冰冷的声音。

“秦寻，我刚才差点想拿笔筒砸你的额头。”

秦寻一惊，立即抬头，就看见夏宁棱角分明的脸，似乎更加冷冽了。

他面不改色，劝说道。

“夏宁，你冷静些。”

夏宁一愣。

她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有些失态。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做一个优雅的女子。

刚才那一句话，实在是有些跌分，可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这个人，真的很讨打啊！

没想到。

秦寻竟然半点不生气，还一本正经的劝说自己。

这个人真的是……有病？

紧接着，秦寻又说道。

“中午，我请你吃一顿饭。”

夏宁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秦寻冷哼一声。

“我从来都不小气，只是没钱。”

停顿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

“今天中午我们吃散伙饭。”

夏宁一惊，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秦寻沉声道。

“我可能要跑路了！”


只见赵德海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服，不是什么农药化肥的广告衣，显得格外的庄重。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职业裙的女士，两人四只手里提满了礼品盒。

夏宁见状，知道事情成了，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瞬间。

如雪山上升起了朝阳。

“赵总，您好！”

“您怎么来了啊？”

赵德海见到熟人，赶紧伸出双手，握住了夏宁的手热情地握了握。

“我来找秦先生，昨天时间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们。”

“我这不是负荆请罪来了嘛？”

夏宁轻轻一笑。

“您言重了！”

赵德海摆了摆手，探头往办公室里面看，问道。

“秦先生呢？”

“他在不在公司啊？”

夏宁迟疑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说道。

“他……在忙。”

赵德海听见秦寻在，松了一口气，脸上堆满笑容，回头跟两个下属说道。

“看看人家秦先生的职业态度。”

“这么有才华，还这么勤快。”

“午休时间，还不忘工作。”

说着，他从助理小李手里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塞到夏宁手里。

“昨天你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这个……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夏宁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

赵德海：“一点小意思，小意思。”

两人推来推去，走完了收礼物三送三拒的流程，显得双方都是有涵养，懂礼数的上道人。

气氛变得愉快起来。

夏宁手里拿着礼品盒，笑着说道。

“赵总盛情难却，那我就收下了。”

赵德海指了指办公室里，提醒道。

“那……”

夏宁轻轻笑了笑，跟前台小妹吩咐道。

“小丽，你带赵总到接待室去，泡上一壶好茶，我去看看秦……秦主管忙完了没。”

她直接称秦寻为“主管”，给他升了格调，不但能够提升秦寻的分量，更代表着对赵德海的尊重。

小丽笑脸相迎，把赵德海迎进了会客室。

会客室在办公室的另外一头，单独隔开的一个二十多平米的房间。

装修清雅，豪华。

赵德海坐在沙发上，手掌放在膝盖处，指头不停地敲打着膝盖。

他的助理小礼一看，就知道赵总此时有些紧张。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上午赵总突然就发了疯一样，急匆匆打了飞的过来。

更令人好奇的是，他竟然带了小柳过来。

别看她外面穿着正式的职业装，可是外衣一脱，里面不一定穿着蕾丝还是吊带呢！

这娘们儿，可不是好人啊！

……

夏宁双手捧着大礼盒，走进办公室。

只见此时办公室安静得可怕。

那些午睡的人，早就被吵醒，一个个如同土拨鼠一样，伸长着脖子看着夏宁。

他们听见门口的对话，就知道了来的人是今天会议上谈论的水天市的农产品老总。

一个实力雄厚的大佬。

再看夏宁手里的礼盒精美的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而且隐约看见，那个老总身后的两个助理，四只手里还拎着一大堆礼品，应该是给秦寻的。

他们一脸懵逼。

一般都是乙方求着甲方，请甲方吃饭，唱歌，送礼物。

这甲方打飞的来海城送礼，求着甲方，还是头一次见。

夏宁走到秦寻身后，看见他一脸认真，拿着中性笔在她的文件夹上画画，画了一只猪。

画完小猪佩奇，秦寻一脸郑重地放下笔，合上了文件夹，缓缓的舒出一口气。

仿佛刚刚在联合国签署了一份核不扩散条约一样。

他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吹了吹凉白开，官里官气地问道。


“只有傻子才会信他是个同志。”

夏宁转身，却看见柳依依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她没等夏宁，直接往城中村外走去。

夏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三秒钟后。

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出城中村。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

晚上。

夏宁泡在浴缸里，拿出手机翻看着秦寻的泳池视频，发现点赞量竟然达到了40万。

短短一天时间，竟然有了40万的点赞，这传播速度实在惊人。

此时，她不由得有些佩服赵德海的魄力。

难怪敢直接开口一百万买下秦寻的账号。

以他这种体量的批发商，只要苹果的名气打出去了，后续口碑撑得住这热度，赚的钱可能是按亿算的。

忽然。

夏宁想到了分别前柳依依的话，心中有些不安，她截屏了秦寻视频，把照片发给了她的闺蜜。

“牛哥，你帮我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个gay。”

很快。

她的闺蜜“牛爷爷”回了信。

“老子法眼一开，就知道此人，是色中饿鬼，狼中霸王！”

“gay，不存在的！”

夏宁想到柳依依那个狐媚子，暗道不好，直起身子，洗澡水哗啦啦响。

她直接语音，说道。

“我给你个地址，你速度赶过去！”

“我们在那里汇合！”

威信很快有了回复。

“你大晚上的要洒家去这鸟地方干甚？”

夏宁回复。

“捉奸！”

晚上九点。

海城某处城中村，一栋破旧大楼三楼的一个出租房内。

秦寻组装完电脑，正在下载游戏。

这一台电脑是他拉着柳依依去电脑城配的，选了一些他在学校时特别想要的配置，一共花了六千多块钱。

可以带得动一些大型单机游戏。

可惜……这房间的网速太烂，下载得极慢。

他只好躺在床上，打开流量玩手机，免得抢了的电脑的网速。

忽然。

他想到了摸鱼值，调取出面板一看，不由得一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摸鱼值：5000】

【备注：当宿主达到10000时，可获得一次抽奖】

他有些惊喜。

“之前还2000不到。”

“今天一天涨了3000多摸鱼值？”

“按这个进度，不是两三天就能抽奖了？”

他回顾了一天的行程。

上午在办公室，被众多同事包围，连游戏都不敢打，只敢偷偷看小说，一定涨不了多少摸鱼值。

那下午……？

柳依依？

难道她才是我的福星？

如果明天把夏宁甩开，单独和柳依依出去摸鱼，会不会涨得更快？

……

正当秦寻想着明天的摸鱼大计时。

楼下，小路旁的阴影处，一个石墩子上，正坐着两个人，抬头看着秦寻的出租房的窗户。

过了一会儿。

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响起。

“宁妹，我们在等什么？还不上去吗？”

“再不上去捉奸，他们都要开始第二轮了。”

夏宁抬头看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摇了摇头。

“这才九点多，灯还亮着呢！”

“那个女人应该还没上去。”

此话一出，她身旁那个身材微胖，戴着大黑框眼镜，短发寸头的姑娘，猛地转头看着夏宁。

“宁妹，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一到那种关键桥段就是熄灯，然后就是第二天鸡叫。”

夏宁转头看着威信名为”牛爷爷”爽朗姑娘。

她的真名叫牛效君，也像一个男孩名。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受了她很多照顾，她打跑了自己不少烦人的追求者。

夏宁有些疑惑，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

牛效君拍了拍额头，无奈道。


他难掩激动的神色。

这要并不是隐藏了这么几个小时，以它爆炸性的传播速度，不是已经到了二百多万播放量？

赵德海抬起头，看着秦寻，大声道。

“秦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这广告，我很满意，我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一个广告这么满意过。”

“我想要买下你的豆音号。”

“你开个价！”

听见这话，秦寻抿了抿嘴，沉默了。

他叹了口气。

“赵总，这个豆音账号不是我一个人的财产，是公司的财产。”

“我一个人也说了不算啊！”

夏宁有些意外。

这小子终于正眼瞧公司一眼了？

赵德海大声道。

“一百万！”

秦寻：“卖！”

夏宁一惊。

这个价格？

好高！

赚大了！

狗大户的钱果然好赚！

……

夏宁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喊程婉准备合同。

赵德海坐在会客室，想要抽烟，却只要忍着，他一眼就看出秦寻不会抽烟。

不抽烟的人，是不爱闻烟味的。

妈的！

以前和别的广告公司谈合同的时候，哪一次不是烟不离手？

腿有时候还架到会议桌子上呢！

但是今天……

忍一忍！

这个秦寻小朋友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个豆音号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润。

万一，他反悔了。

可咋办？

赵德海和秦寻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两个人心都有些虚，生怕对方反悔。

钱不钱的，对于秦寻不是第一位的。

主要是摸鱼系统已经有两天没有增长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拿下单子，申请一个办公室。

至于100万，200万的。

他不太介意！

这东西，以后肯定大大的有。

……

程婉办公室。

几个部门主管挤在一起，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百万？”

“这就一百万了？”

“那公司不是盈利了？”

“开业半个多月就盈利了！”

程婉敲了敲桌子。

“你们不要再讨论这个了，赶紧把合同再审几遍，没问题，我就打印出来。”

“让夏……夏宁带过去签约。”

夏宁站在角落，默默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

公司似乎走上正轨了！

自己的第三次创业，应该不会倒闭吧？

……

十五分后。

合同审了又审。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打印了出来。

夏宁带着一式两份的合同，回到了会客室。

赵德海匆匆过目，立即签字，按压。

秦寻抬头看着夏宁。

“我签？程姐呢？”

他不太清楚这种级别的合同一般是谁签，应该是老总，但是公司老总可能在漂亮国因为嫖娼拘留。

那就轮到了老总的第一号狗腿子——程婉。

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一实习生。

夏宁说：“公司老总还在国外，暂时回不来。程姐级别不够，这一单是你拿下的，你签。”

秦寻一怔。

程婉不够？

那我就够了？

赵德海忙说道：“秦先生你签，我就信你。”

秦寻只好签了。

有一种签了卖身契的感觉。

这叫什么事啊？

我一个摸鱼的小员工。

怎么能把老总的事情干了呢？

如果老总是女的，干老总还差不多。

……

签完合同。

赵德海非要拉着秦寻去酒楼把酒言欢，畅谈兄弟情。

秦寻拒绝：“我这还上班呢？”

夏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终于意识到你在公司是要上班的了？

赵德海拉着秦寻。

“应酬也是上班的一部分。”

秦寻道：“我才刚吃完午饭不久。”

赵德海拉着秦寻不放。

“那我们就吃点下午茶，喝点小酒，不撑肚子。”

很无奈。

秦寻只好跟着赵总离开了公司，程婉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身后跟着三个美女。


你看，这买化肥送的宣传衣，照样把赵总衬托得亿表人才。

几人握手，入座，一阵客气的寒暄。

进入了正题。

赵德海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是漫山遍野的苹果树。

秦寻看着他那张忧愁的脸，脑海里浮现了一副“苹果滞销，帮帮我们”经典老农形象。

赵德海长叹一声。

“秦先生，马上到八月底，苹果陆陆续续就要采摘，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秦寻看了一眼窗外壮观的景色，点点头。

“确实。”

赵总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有些落寞。

“丰收应该是好事，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除了这一大片……”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

“还有那一片，山西头的那一片，都是我承包的果园，少说10万吨的苹果是能摘下来的。”

“而且，我还是水天市最大的苹果批发商。”

“每天这个时节，还有不少农户会联系我，想要让我去收果子。”

他转过头，看着秦寻，神色有些激动。

“我看着这么好的苹果，卖不出去，我这个急得啊！”

“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他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就像在喝酒。

“虽然苹果可以放冷库冻起来慢慢卖，但是也冻不了太久，也就10来个月。”

“去年冷库里冻着的苹果最后都低价卖给果汁厂了。”

“这么好的苹果做果汁，你说，这还有天理吗？”

秦寻：“……”

他听过一句话“好肉不做馅，好果不榨汁”

但是用好苹果榨汁怎么就没天理了？

他可爱喝苹果汁了。

赵德海继续说道。

“今年的苹果产量比去年还要高，再不扩大市场，我怕我明年就得去要饭了！”

他苦笑了两声。

秦寻也跟着笑了笑。

他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德海可能会破产负债，但没可能去要饭的。

秦寻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果盘上。

上面摆着几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你们看起来漂亮，闻起来也香，吃起来怎么样？”

赵德海赶紧拿了两个苹果，分别给了秦寻和夏宁。

“我们这水天产的华牛水果绝对好吃，不然我敢压上身家，承包这么多果园？”

“山好，水好，气候好，人也好，产的果子当然顶呱呱！”

说着，赵德海拿起一个苹果，也不削皮，直接咬了一大口。

吃得老香了！

秦寻也咬了一口。

入口脆甜多汁。

果肉细腻松脆。

粉面香甜。

他眼睛亮了起来。

“确实是个好东西！”

赵德海乐呵呵笑了。

然后，又叹了口气。

“是啊！”

“这么好的东西，全国人民吃不上，我很心痛啊！”

秦寻：“……”

赵总的格局大到了让他有些过敏。

赵德海继续说道。

“这华牛苹果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在苹果中算不易储存的，所以在全国范围内，被更容易储存的红富士占领了很大的市场。”

秦寻明白。

就像现在市面上大部分的西红柿都是硬邦邦的，口味也不如小时候的好。

是因为换了一种硬皮西红柿，就是为了便于储存运输。

赵德海继续说道。

“不过前几年，华牛苹果的价钱又起来了，受到人们的喜爱，毕竟它的品质在这里。”

“我以为是一个机会，赌上了身家。”

“承包果园，重新种上了华牛苹果树，规模还很大。”

“这两年果树成熟，开始挂果，产量也很喜人，但是这市场还是不够大，吃不下我这么多好的果子。”

“而且苹果市场竞争也激烈，市面上的种类不下三十多种，我们要打出头有点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