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说 女频言情 太子外室要跑路小说沈银翎陆映完结版
太子外室要跑路小说沈银翎陆映完结版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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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小白菜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小说沈银翎陆映完结版》,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云兮和殷珊珊一开始倒也还算相安无事。殷珊珊听说沈云兮是太子妃,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像是小说里面的女主那样,遇见了贵人和机缘。她腆着脸上前自报家门,沈云兮却没怎么搭理她。于是殷珊珊询问沈云兮,有没有读过最近京中大火的《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并且自豪地介绍说,那本书就是自己写的,指望能从沈云兮那里得到一个才女的封号。她不说还好,一说完,沈云兮当即大怒,一巴掌就抽在了她脸上!陆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云兮骑在殷珊珊的身上,发疯般朝她脸上扇巴掌:“贱人!你怎么敢编排太子和别的女人恩爱?!本宫打死你这个贱人!”殷珊珊脸颊红肿,万万没料到,当朝太子妃居然是个泼妇!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嘛?!你懂不懂什么叫人人平等?!”沈云兮扯着...

章节试读


沈云兮和殷珊珊一开始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殷珊珊听说沈云兮是太子妃,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像是小说里面的女主那样,遇见了贵人和机缘。

她腆着脸上前自报家门,沈云兮却没怎么搭理她。

于是殷珊珊询问沈云兮,有没有读过最近京中大火的《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并且自豪地介绍说,那本书就是自己写的,指望能从沈云兮那里得到一个才女的封号。

她不说还好,一说完,沈云兮当即大怒,一巴掌就抽在了她脸上!

陆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云兮骑在殷珊珊的身上,发疯般朝她脸上扇巴掌:“贱人!你怎么敢编排太子和别的女人恩爱?!本宫打死你这个贱人!”

殷珊珊脸颊红肿,万万没料到,当朝太子妃居然是个泼妇!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嘛?!你懂不懂什么叫人人平等?!”

沈云兮扯着嗓子尖叫:“贱人,谁准你在本宫面前自称我的?!”

刑部的一众官员,都围在陆映身边看。

瞧见太子妃这副泼辣模样,不禁面面相觑。

没想到太子妃平日里表现得知书达理,又是插花、又是练字、又是作画,可是私底下竟然这样不堪!

陆映转着墨玉扳指,脸色沉寒如水。

他很想扭头就走,可是沈云兮偏偏是他的太子妃。

他道:“沈云兮。”

声音惊醒了狂怒中的女人。

沈云兮回过头,看见陆映和刑部的官员们都在,顿时脸色煞白。

她咬着嘴唇站起身,顶着乱如鸡窝的发髻,讪讪行了个福身礼:“臣妾给殿下请安……”

“请安?”陆映讥诮,“有你这般‘惊才绝艳’的太子妃,孤寝食难安。”

“臣妾……”沈云兮又急又气又羞,“臣妾不是故意的!都是殷珊珊这个贱人胡编乱写,造谣殿下和朝中大臣的女眷暧昧来往,臣妾为了给殿下正一正名声,一时心急,才花重金邀请文人墨客,为殿下和臣妾编写故事。臣妾也不知道他们会写的那么露骨,殿下明鉴,这件事和臣妾无关呀!”

沈国公夫人秦氏带着长子沈行瀚走了过来。

她劝道:“兮儿年纪轻不懂事,一时犯错也是有的。她既在刑部大牢关了一夜,想必已经知错了,太子殿下就莫要再责罚她了。”

陆映冷声:“年纪轻不懂事?孤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率领军队南下平定叛乱了。”

“殿下龙章凤姿英明神武,岂是兮儿一个小女子能比的?”秦氏赔着笑脸,“殿下便是看在国公爷和我的面子上,也请莫要责罚兮儿,兮儿往后都不敢了。”

她紧紧护着沈云兮。

她年纪大,陆映不好再说什么,便给沈云兮办理了出狱手续。

沈云兮犹不解气:“那殷珊珊呢?难道那个贱人也要被保释出去?!殿下,臣妾要她死!”

陆映面无表情:“你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还想担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尽可以让她死。”

沈云兮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只得委屈道:“臣妾知晓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闻见陆映身上传来一股脂粉香。

是很特别的那种脂粉香,带一点栀子花的甜香馥郁,又带有青杏和柑橘的清新甘甜。

她似乎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她的瞳孔突然缩小。

她记起来了!

那日盛国寺,那个狐狸精留下来的金钗上就有这种脂粉香!

她还以为太子和那个狐狸精断了往来,没想到他居然又去见她了!

难怪他一夜未曾露面今日又姗姗来迟,原来是被狐狸精绊住了脚!

沈云兮心脏剧烈收缩,仗着母亲和长兄都在这里,当即不管不顾哭闹起来:“殿下身上有狐狸精的味道!殿下昨夜是在陪那个贱人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她突然发作,顿时令所有人都侧目相看。

连秦氏和沈行瀚都觉得很没有面子。

秦氏唯恐女儿在官员们面前落下“善妒”的名声,连忙呵斥道:“兮儿,你在刑部闹什么?!有什么事,回宫再说!”

“娘,我没闹!”沈云兮积攒了几个月的委屈和愤怒尽数漫上心头,“是太子殿下在宫外养了个狐狸精,那狐狸精屡次三番挑衅我,昨夜还缠着太子殿下,不让他来刑部救我!娘,您快帮我劝劝太子殿下,把那个狐狸精杖毙了去!”

秦氏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滚烫。

劝太子?

她有几个胆子敢劝太子?

如今的太子羽翼丰满,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在朝中孤立无援,要和他们沈家联姻的太子。

兮儿嫁进东宫三年无所出,偏还不许让东宫其他姬妾怀孕。

太子不曾休了她,已经是念了当年夫君帮他稳固太子之位的旧情了。

兮儿身为太子妃,却明目张胆弄出一堆写满淫词艳曲的话本子,若再加上没有容人之度的罪名,传出去只怕要被百官弹劾!

她求救地望向沈行瀚。

沈行瀚冷冷扫了一眼沈云兮。

沈云兮不怕母亲,却很害怕这位长兄,顿时就噤了声。

沈行瀚朝陆映拱手:“兮儿年岁尚幼,懵懂无知也是有的。还请殿下多多管教她,罚她禁足东宫也好,罚她抄写佛经也罢,我沈家绝无二话!至于所谓的‘狐狸精’,想必是兮儿误会了,微臣知晓殿下光风霁月,绝非耽于女色之辈,又怎会在宫外养外室?”

这番话说的很漂亮。

他们沈家如今是和陆映绑在一条船上的。

太子在宫外养狐狸精的事情要是传播开来,名声必定受损。

他们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道理自家人拆自家人的船。

陆映捻着墨玉扳指。

沈家人里面,也就沈行瀚是个拎得清的。

他淡淡道:“这次事情闹得很大,孤还要进宫面圣,先走一步。”

“殿下!”

沈云兮呼喊,可陆映连头都没回。

沈云兮狠狠地跺了跺脚:“娘,你看他!他养狐狸精不算,他还对我甩脸子!当年他和沈银翎那个贱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没有对沈银翎这样甩过脸子!”

“够了。”沈行瀚厉声,“沈银翎什么手段,你什么手段,你也敢和她比?!进宫三年,连个皇孙都生不出来,整日只知道拈酸吃醋。你再使小性子,我就另外安排庶妹进东宫替你生了!”

沈云兮被这么一吓唬,顿时嚎啕大哭。

“好了。”秦氏心疼地拍了拍沈云兮,又瞪了眼沈行瀚,“什么安排庶女进宫,太子的第一个儿子,只能从我女儿肚子里爬出来!”

母子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刑部官衙门口。

沈行瀚负着手,强烈地察觉出有一道窥探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望向长街对面的那辆马车。


陆映凉薄反问:“不是吗?”

“知晓昨夜计划的人,除了臣妇还有薛伶,殿下为何不怀疑薛伶,反倒只怀疑臣妇?更何况除了薛伶,臣妇相信肯定还有别人经手过香囊,兴许是他们向慎王告密的也未可知呢?”

她振振有词,脸上不见半点心虚。

若是放在三年前,陆映肯定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现在,陆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不再和沈银翎掰扯,吩咐侍卫道:“把卿琉埋了。”

几名侍卫合力埋葬了卿琉,又为她立了碑。

沈银翎正站在旁边看,突然被两名侍卫押住肩膀,迫使她跪倒在卿琉的坟冢前。

陆映:“给卿琉磕头。”

沈银翎脸色发白,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臣妇无错,为何要磕头?!殿下怀疑臣妇是告密之人,也该拿出证据才是!”

“证据?你敢问孤要证据?”陆映眼眸如寒刀,“沈银翎,你打量着孤眼盲心盲吗?!你虽然不方便直接出面,但是凭崔季和你的关系,你指使他替你告密易如反掌。卿琉与你未曾见过面,你却戳穿她的奸细身份,毫不留情置她于死地,沈银翎,你是毒妇!”

他母后早逝,他在宫中并不受宠。

因为尝够了孤单无助的滋味,所以他十分珍视自幼就跟在身边的心腹。

卿琉便是其中之一。

沈银翎害死他的心腹,怎能让他不恼怒!

旁边的侍卫们也是认识卿琉的,望向沈银翎的目光充满厌恶,押着她就朝墓碑狠狠磕头。

沈银翎一边被迫磕头,一边哭哭啼啼:“殿下仅凭推测,就断定是臣妇告密,臣妇不服!”

陆映起身走到沈银翎身侧,单膝蹲下,抬手揪住她的长发。

沈银翎吃痛地仰起头。

陆映面无表情:“卿琉于孤,如同崔季于你。沈银翎,你今日可以不磕头,但孤不保证,崔季能活着从猎场回京。”

沈银翎红着眼睛:“崔季是难得的将相之才,殿下要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尚不能定论的罪名,杀害国之栋梁吗?”

“孤很欣赏崔季。”陆映沉声,“但现在,他的主子,害死了孤的心腹。若孤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将来又如何护卫江山社稷?说什么人证物证,沈银翎,你心如蛇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要什么人证物证?!”

他松开沈银翎的头发,起身道:“磕头。九十九个,少一个,崔季都不能活着离开猎场。”

她咬住嘴唇,沉默半晌,终是认命般朝墓碑磕头。

九十九个磕完,白嫩的额头已是一片青紫,小脸上更是挂满了晶莹泪珠。

陆映看在眼里,瞳色漆黑幽深。

骄傲如沈银翎,竟然愿意为了一个甘州来的崔季,乖乖跪在那里磕九十九个头。

她对陆时渊很好,对崔季也很好。

她对所有男人都很好。

唯独对他……

——臣女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与他相处的每一刻,都令臣女感到恶心。太子终究寡言无趣,不及时渊哥哥与我投缘。

在她眼里,他陆映是很脏的人吗?

陆映胸腔里翻涌着恨意:“为什么要向陆争流告密?怎么,你不希望他出事?沈银翎,你不会又在私底下勾搭上陆争流了吧?你就这么贱,这么离不开男人?”

“臣妇没有告密!虽然臣妇恼恨殿下让臣妇为妹妹擦鞋,也想过破坏殿下的计划作为报复,但臣妇一想到卿琉姑娘是个无辜之人,不该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就忍住了告密的冲动。”

沈银翎抱住陆映的小腿,楚楚可怜地仰起头:“臣妇深爱殿下,臣妇怎么会阻挠殿下的大计?求殿下不要生臣妇的气,臣妇再也不敢嫉妒妹妹,哪怕您要臣妇为妹妹擦鞋洗衣,臣妇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她那张哭过后的小脸娇艳欲滴,像是被暮色笼着的一朵带露芍药。

娇娇怯怯,深情款款。

陆映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收紧。

嫉妒……

沈银翎这种女人,会嫉妒他和沈云兮吗?

陆映仍然是不相信她的:“即使要你伺候太子妃,你也愿意?”

“如果这样能让殿下相信臣妇是清白的,臣妇愿意!”

“那么即日起,你就负责为太子妃擦鞋洗衣,做满一个月为止。”

沈银翎深深伏地:“臣妇遵旨。”

她垂着头,凤眼里掠过得逞的暗芒。

上回塞进沈云兮寝宫的那个香囊,药效发挥得太慢了,万一被宫女扔了那更是白算计一场。

不如用那种香粉给沈云兮洗衣裳,让她每日贴身穿着,那药效发作的才叫快呢,不出一个月,保管能叫沈云兮彻底断了生孩子的念头。

她利用薛伶的栽赃陷害,兜兜转转这么久,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去做这件事。

陆映给沈银翎弄来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勒令她这一个月都要戴在脸上,也好方便她出现在沈云兮眼皮子底下。

沈银翎戴上人皮面具,又换上东宫的宫女装束。

回到营帐,沈银翎被陈嬷嬷监视着,给沈云兮洗衣裳。

陈嬷嬷见她把香粉撒进木盆里,不由喝问:“这是什么?!”

沈银翎自是懒得手洗,一边用木棍搅拌衣物,一边笑吟吟地回答:“嬷嬷有所不知,这是一种专门用来浣洗衣物的香粉,甘州那边的妇人们都很爱用。不仅能把衣裳洗干净,还能让衣裙保持一整天的香味呢。”

陈嬷嬷古怪地看她一眼。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给情敌洗衣裳还能这么高兴的。

她谅沈银翎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耍花招,于是就没再多问。

是夜。

陆映安排沈银翎在营帐里当差,负责夜间的茶水、灯烛。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临幸沈云兮的。


画舫渐渐靠近乌篷船。

沈云兮踩着木梯踏上乌篷船,一双眼滴溜溜地扫视过船舱,见船上确实没有什么女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亲昵地挽住陆映的手臂,娇声道:“殿下只说出来走走,这都走了多远了?龙舟赛都进行到大半了,咱们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看比赛结果。”

陆映“嗯”了声,示意小厮把乌篷船拴在船尾随行,这才随沈云兮登上画舫。

朱漆画舫里垂落珠帘,铺着干净昂贵的紫竹席垫,矮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琼浆佳酿,还有几个侍女跪坐在角落伺候。

陆芊芊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立刻招呼众人玩起游戏。

她安排大家围着矮案落座,拿来一面羊皮鼓和一支莲花:“咱们也不玩行酒令那些雅的,就玩击鼓传花好了。我来当判官,鼓点停下的时候,莲花在谁手里,谁就得听我指挥,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做一件冒险的事。”

沈云兮紧挨着陆映,笑道:“芊芊是咱们之中最会玩的,那就听你的吧。”

陆芊芊背对众人开始击鼓。

等到鼓声停下,她回眸,莲花恰巧落在沈云兮的手里。

陆芊芊朝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命令道:“请太子妃亲吻在场最喜欢的人。”

众人顿时发出起哄的笑声。

沈云兮捧着莲花,含羞带臊地望向陆映:“殿下……”

陆映不置可否。

沈云兮凝视他线条极漂亮清正的俊美侧颜,眼中难掩爱慕之意。

她从很早之前就喜欢陆映了。

爹爹帮她除掉了沈银翎,如今这个男人,是独属于她沈云兮的夫君。

她脸颊绯红,心跳如雷地闭上眼,缓缓凑近陆映的唇。

陆映没有推开她。

看见了心满意足的画面,画舫里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起哄声。

船身破开湖面。

被拴在船尾的乌篷船,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乌篷船的木板夹层里,沈银翎被绑缚双手,不着寸缕地蜷缩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她嘴里塞着一截莲藕,只能默默抬起卷翘的长睫,透过木板缝隙,望向头顶那一线天光。

她听见他们在笑,在闹。

她听见陆芊芊命令沈云兮亲吻陆映。

沈云兮是陆映的太子妃,他那样重视规矩的人,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落她脸面的道理。

是以,画舫里的起哄声越发热闹。

唯独她被囚禁在船头的夹层里,狼狈而又孤单。

沈银翎眼睫轻颤,屈辱地闭上了眼。

今年的龙舟赛很热闹,闹到黄昏才散。

天色暗沉,运河上空的云层压得很低,随着绵绵密密的雨丝落在河面上,来往客商纷纷躲进客栈、酒楼避雨,摊贩们也收起了沿河摊位。

沈云兮挽着陆映的手臂离开飞来阁,软声道:“殿下,咱们也该回宫了。您答应过臣妾,今夜会陪伴臣妾,可不许食言。臣妾记得您曾说石榴红的襦裙好看,臣妾今年叫绣娘做了十几身,晚上穿给您看?”

“嗯。”

两人正要登上轿辇,陆映注意到高征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姿态。

他吩咐沈云兮:“你先回东宫,孤还有要事处理。”

沈云兮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征,见对方是个男的,不禁放心地笑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过节也该歇歇才是。不过既然您要忙,那臣妾先回东宫就是了。您可要早点回来,臣妾和姐妹们都等着您一道过端阳节呢。”

轿辇走后,高征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

他不敢看陆映,只低着头拱手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何事?”

高征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原本不该来叨扰殿下,只是微臣今儿一天都没瞧见沈姑娘,心里十分担忧。微臣原以为沈姑娘陪伴在殿下身边,可是殿下今天似乎一直待在飞来阁和太子妃在一起。微臣怕弄丢了沈姑娘,心里实在着急。”

陆映负着手。

闻言,他瞥向江边。

那艘乌篷船仍旧拴在画舫上。

沈银翎,被锁在乌篷船里整整一天。

他转了转玉扳指,道:“兴许已经回家了。”

高征愣了愣,只得道:“那微臣回家瞧瞧。”

他正要走,陆映突然叫住他。

高征茫然:“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陆映盯着他:“你喜欢沈银翎?”

他的语速缓慢而平静。

可眉眼之间的阴霾,比运河上的乌云还要寒冷摄人。

他是皇太子。

是大周国的继承人。

高征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后背一瞬间冒出细密冷汗。

他知道,肯定是桂公公把前两日廊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他惶恐道:“太子明鉴,微臣不敢!”

陆映垂眸看他。

直到冷汗浸高征的衣衫,他才一字一顿:“你最好不敢。”

高征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运河上起了大风。

不过片刻功夫,水天一色黯淡无光,豆大的雨珠倾盆砸落,水面和江岸已没有一个行人。

陆映撑着伞踏上乌篷船。

他打开铜锁,掀起木板。

狭小的空间阴暗潮湿,沈银翎昏迷不醒地蜷缩在里面,她双手被缚,嘴里塞着一截莲藕,被雨水打湿的乌发蜿蜒紧贴着细白的肌肤,看起来可怜而又屈辱。

今天的龙舟赛这样热闹,处处都是商贩和百姓。

他们在周围来来往往,兴许还有人踩着这艘乌篷船去别的船上兜售货物。

他们不会知道,脚底下的空舱里,还锁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

若是有人好奇打开了木板,看见这幅情景,只怕会痛骂她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别说寻常姑娘,就算是青楼妓子也不会廉价到这种份上,不穿衣裳给人锁在船里。

可这美人,偏偏还是昔年沈国公府娇养出来的千金。

是老师的掌上明珠。

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让她当年背叛他呢?

陆映单膝蹲在船头,一手撑伞,一手轻抚过沈银翎苍白娇嫩的面颊。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情绪,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

昏色更浓。

虽然今天是端阳节,可沈园里却是凄风苦雨。

沈银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女清洗过身子,绞干头发换上了崭新干净的寝衣。

她看着坐在榻边背对着自己看书的陆映,眼底掠过恨意。

“醒了?”

陆映闻声回眸。

沈银翎刹那间掩藏了恨意,委屈地红了眼眶,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他:“陆映哥哥,你好残忍!”


沈银翎的眼皮子轻颤了下。

难怪那夜她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原来是薛伶……

他竟然把自己和崔季私会的事情,告诉了陆映!

可她之前才答应过陆映,不会再和崔季见面!

她骤然察觉到一股威冷的压迫感从陆映身上传出,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慢慢望向陆映。

对方正端起瓷盏喝茶,动作仪态矜贵优雅,侧脸线条却极其冷峻淡漠,狭长的丹凤眼里似是藏着疾风骤雨,漆黑浓墨犹如黑云摧城。

想起这个男人折磨人的手段,沈银翎藏在襦裙底下的娇躯不由狠狠哆嗦。

她眼眶一红,柔若无骨的小手拽住陆映的袖角:“陆映哥哥,我没有……”

陆映没有搭理她。

他冷淡地瞥向薛伶:“猎场的消息,可靠吗?”

“微臣的消息,何时出过差错?”薛伶轻嗤,“既然张贵妃存心不想让您活,您又何必对她手下留情?微臣这里,倒是有一条良策……”

“说。”

“殿下不妨捕猎一头珍奇异兽,在它的腹腔内塞满火药,等拉回营帐,趁着天子携张贵妃以及其他皇子公主凑近观看时……”薛伶的笑声分外阴毒兴奋,做了个爆炸的动作,“‘砰’!炸药爆炸,血花四溅,碎肉纷飞,人头落地,定然是世间绝美的景象!”

沈银翎看着薛伶。

这个人,想在围场上弑君?

薛家是开国功臣之后,历代家主忠君爱国忠厚朴实,薛尚书半辈子兢兢业业披肝沥胆,不曾想竟然生出了一个如此叛逆大胆的嫡长子!

而这条计策显然无法在陆映这里通过。

他抿了口茶:“太毒。”

薛伶不屑:“殿下不就是怕将来在史官那里的名声不好听吗?”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今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名正言顺方是上策。”

“既然如此,殿下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贵妃在林子深处准备了凶禽猛兽,只等你明日自投罗网,殿下不如将她儿子陆争流引诱到山里,也替他预备些豺狼虎豹。他若活,便是他福大命大。他若死,便是他福薄命浅,与殿下无关。谅大理寺和刑部那边,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沈银翎眸光微动,忽然为陆映挽袖斟茶:“臣妇流放甘州的时候,曾见当地猎人使用过一种香粉,人闻起来没有味道,但却能吸引猛兽。若将那香粉藏进慎王殿下的荷包里面,等他深入山脉丛林,成群结队的猛兽闻着味儿找过去,定会将他撕成碎片。”

陆映瞥向她。

她生得倾国倾城,言语间却是不加掩饰的歹毒。

薛伶抚掌大笑:“这个计策好!殿下,陆争流带过来的侍妾不就是您的人吗?不妨今夜就赶制荷包,安排她明日一早给陆争流戴上!”

“臣妇恰巧知道香粉的配方,”沈银翎如小兽般乖巧地跪在陆映身侧,用胸前的温软蹭了蹭他的手臂,“殿下,臣妇这就把配方写给薛大人可好?”

陆映知道,她和崔季私会的事情被自己知晓了,她这是在讨好自己。

他不置可否,由着沈银翎去书案上写香粉配方。

薛伶拿到配方,扯了扯拴在薛绵绵脖颈上的锁链:“走了。”

薛绵绵不肯走。

她不安地望着沈银翎和陆映。

她和薛伶在这里,太子不方便就私会的事情问罪昭昭。

如果她和薛伶走了,昭昭会不会被太子打骂惩罚?

她小心翼翼地乞求:“公子,奴婢和昭昭数年未见,今夜可否为她设宴接风?”

昭昭……

薛伶居高临下地睨着薛绵绵。

她唤沈银翎倒是唤得亲切。

他的目光又落在沈银翎的身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瞳眸里突然闪烁起恶毒玩味的暗芒。

他冷嗤:“薛绵绵,你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吗?设宴接风,你一个奴婢也配?你是我薛伶的人,卖身契都签了,这辈子只许伺候我一个人,少对别人献殷勤,女的也不行!”

不容薛绵绵再说什么,他拽着锁链就走。

薛绵绵脖颈吃痛,只得被迫跟着他往外走。

她担忧地回眸望向沈银翎,沈银翎冲她略一颔首,示意她别担心。

两人走后,大帐内陷入寂静。

沈银翎知道崔季的事情必须给陆映一个解释。

她主动跪到陆映脚边,低眉顺眼道:“殿下明鉴,臣妇没有私会崔大人,臣妇与他不过是偶遇罢了。”

陆映眼神凉薄。

七夕那夜,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收了心,他还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他甚至想过,要与她长长久久。

那花灯上的祈愿签文——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花好月圆,银翎辉映,原来只是她写出来欺骗他的谎言。

而他那夜,居然因为这签文而对沈银翎心软!

陆映气息冷冽低沉,倾身捏住沈银翎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四目相对,他面无表情:“偶遇?偶遇到了画舫上?”

沈银翎的目光不躲不闪,温声细语:“是专门看灯的画舫,载了不少船客,臣妇上船的时候,崔大人就已经在船头赏灯了。后来臣妇想着男女有别,就赶紧上岸走了。太子殿下明鉴,臣妇待世间其他男子都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唯独待您真心实意一往情深。”

金色的烛火在她的瞳眸里跳跃,映衬出温润深情的光泽。

可是陆映不相信她的话。

他松开手:“自己脱。”

沈银翎眼睫轻颤。

僵持片刻,她乖觉地脱下一件件裙裳。

她肌肤白嫩细腻,娇躯匀称晶莹,偏偏胸前温软高耸娇嫩,随着她被陆映按在书案上,在微冷的秋夜里颤巍巍勾勒出春水般的涟漪。

“腿张开。”

“啊嗯……殿下轻些……”

粗暴的对待,令沈银翎的声音染上哭腔。

陆映眼瞳里的黑云摧城化作实质性的疾风骤雨,将沈银翎牢牢钉死在书案边。

重重的撞击中,笔墨纸砚散落满地。

几滴墨汁溅到女人洁白的胴体上,黑与白交织成暧昧的色彩,像是蛊惑人心的花纹。

直到烛火燃了大半,陆映才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喘。

他抽身而出,整理过仪容,见沈银翎狼狈地趴在书案上,双腿大张浑身轻颤,于是拣起一根毛笔,就着沈银翎肌肤上的墨汁,在她光裸的后背上随意写了两个字。

沈银翎喘息着,妩媚的凤眼含满泪珠。

她努力回头张望:“殿下写了什么?”


海棠正要去办,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突然闯了进来。

她是个小哑巴,一边比划一边咿咿呀呀,又把一张纸条塞给沈银翎,才兔子似的飞快跑走。

纸条上是薛绵绵的字迹,提醒她薛伶以她的名义,偷偷派人向陆争流告密,把侍妾奸细和香囊的事情全说了出去,他想把背叛太子的脏水泼在她身上,要她想办法提防着点。

沈银翎看罢,玩味道:“不必去找陆争流了,已经有人替咱们告密了。”

她示意海棠烧掉纸条,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脑海中一会儿掠过薛伶阴毒的算计,一会儿掠过陆映和沈云兮对她的轻贱,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沈银翎沐过浴,在帐中睡到午后才醒。

刚梳妆完,殷珊珊突然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到圈椅上嚎啕大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微雨端来热茶,笑道:“姨娘怎么哭成了这样?”

殷珊珊泪流满面地控诉:“他们都欺负我!我夫君是宰相根苗,大哥又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儿,我殷珊珊也算是个体面人了,我好心好意给那些贵夫人递名片,想着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可是她们不仅不肯收,还嘲讽我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

沈银翎拿起桌上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塞着满满一摞卡片。

她抽出一张细瞧,上面印着殷珊珊的名字和简介,身份是“龙卷风快递公司董事长”。

她不清楚“董事长”是个什么东西,猜测大约是掌柜一类的角色。

能陪伴圣驾来猎场的夫人们,个个非富即贵,自然瞧不上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嘲讽殷珊珊浑身铜臭也在情理之中。

殷珊珊继续哭诉:“那些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懒得和她们计较,于是就拿着名片去拜访那些达官显贵、王孙公子。可他们嫌弃我是女流之辈,又说男女授受不亲,就叫人把我撵了出来!呜呜呜呜呜!这些人太迂腐了,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男女平等!”

海棠和微雨对视一眼。

这位殷姨娘说起话来奇奇怪怪,像得了失心疯似的!

沈银翎吩咐道:“给殷姨娘打盆水,洗洗脸。”

海棠福了一礼,连忙去办。

殷珊珊哭够了,一边擦脸一边埋怨:“这些古人不知深浅,不知道我将来迟早要一发冲天一鸣惊人。我夫君是宰相根苗,我大哥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儿,等将来我的快递公司覆盖整个天下的时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再巴结我也晚了!”

沈银翎托着腮。

殷珊珊没什么朋友,每次都喜欢跑她面前发牢骚。

她的目光落在“龙卷风快递公司”下面那行小字上——衣食住行都能送,今日下单明日达,送件快,快如龙卷风。

她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沈云兮的话:

——臣妾新得了一块极品玉料,上个月才送去江南,命南方最有名的的玉匠为父亲打造一尊三尺来高的白玉佛像,想来父亲会喜欢的。

叔父命真好。

还能大操大办过四十大寿,不像爹爹,四十岁生辰那日,是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度过的。

细白的指尖轻抚过名片,如果沈云兮的白玉佛像到生辰前几日才完工,走官道运输流程的话肯定是来不及赶上沈炎大寿的,到时候她必定要想别的法子。

如果让沈云兮通过殷珊珊那个所谓的快递公司,把白玉佛像快递到京城……

岂不是能方便她在快递里面做手脚?

她也想送叔父一份寿礼呢。

到时候沈云兮追查下去,也只能查到殷珊珊的头上。

思及此,沈银翎柔声道:“妹妹乃是经商天才,将来肯定是大周首富,何必为了这些人几句话伤心难过?妹妹的快递公司既然是面向权贵人家的,依我之见,不妨抬高价格,比如五百两纹银或者一千两纹银送一件货物,如此一来,虽然寻常百姓望而却步,但却能在权贵圈子里打出名号,还愁将来没有回头客吗?”

沈云兮那个蠢货,一向认为贵的就是好的。

殷珊珊定价越高,就越能吸引她的注意。

殷珊珊明白沈银翎的意思。

沈银翎是让她抢占高端市场。

如此也好,高端市场才符合她官太太的身份不是?

她破涕为笑,倨傲道:“哼,你说的法子我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你不会觉得你很聪明吧?”

“我生性愚钝,自然不及妹妹冰雪聪明。”沈银翎微笑,“像妹妹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姐姐拜服!”

殷珊珊对这番话很是受用。

她揉了揉手绢,斜睨向沈银翎:“你一直待在帐中吗?好容易出来一趟,你也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多结交结交那些官家夫人。别总缩在帐篷里面,显得小家子气,反倒给征郎丢脸。”

她一副当家主母训诫小妾的口吻。

沈银翎仍是浅浅笑着:“妹妹说的是,我这就出去走走。”

殷珊珊目送她踏出营帐,舒心地喝了口茶。

正房夫人当成沈银翎这样,也是够窝囊的。

自己一点主见也没有,只知道听小妾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银翎是妾,她殷珊珊才是当家主母呢!

沈银翎踏出营帐,当即戴上一块面纱遮住容貌。

已是黄昏,天际蔓延开一望无际的红色火烧云。

马蹄声起。

沈银翎寻声望去,乌发红唇金簪朱袍的少年郎骑在白马上,由十几个贵族公子簇拥着,意气风发地朝山脚营地疾驰而来。

慎王,陆争流。

陆映命人用香囊害他,他却毫发无损。

陆映看见了不得气死?

她一边想,一边走向薛伶的营帐。

薛伶随陆映去山中打猎,营帐里面寂静无声。

她穿过屏风,看见薛绵绵坐在烛台边刺绣,细嫩白皙的脖颈上仍然扣着锁链,锁链一端连接着床角,她的行动范围只是屏风后这一小方天地。

她唤道:“绵绵。”

薛绵绵回过神,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沈银翎心疼地抚摸锁链,“钥匙在哪里?”

“钥匙被他随身带着,轻易是拿不到的。”薛绵绵黯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关切道,“对了,我写给你的纸条你可看过了?你可得提防着点!”

沈银翎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

薛绵绵又着急问道:“你不是流放甘州了吗?怎么又回了京城?还当了太子殿下的……”

她不忍说出“禁脔”那个词。

她知道三年前的沈银翎,是多么矜贵的天之骄女。

“是我自己算计的结果,唯有如此,我才有机会回到京城,才有机会给父兄报仇。当他的禁脔,是我心甘情愿。倒是你,你怎么被薛伶弄成了这样?薛尚书他们可知情?他们好歹养了你那么多年,难道就任由你被薛伶折磨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