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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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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少将军,八百里加急!大小姐受辱自戕,老夫人要您速归,代她入宫完婚!”

南齐边境,马蹄飞快踏过刚消融的溪水,水花四溅。

凤九颜策马于最前方,她一袭玄色窄袖素衣,黑发只用一根木簪束起,发丝与衣摆飞扬,英气逼人间,携着一股子戾气。

她和妹妹凤薇蔷是双生子,但因着双生不祥,她自小被教养在外边。

薇蔷性子和善温婉,从不与人结怨。

她想不通,谁会伤害那样纯洁善良的人。

她要将那人剥皮抽骨,剁碎了喂狗!

侍卫眼看就要跟不上她的速度,大喊。

“少将军,已经跑死两匹马了,前方有客栈,要不先休整……”

凤九颜一记马鞭挥出。

“跟不上就滚回军营!驾!”

蠢货!

哪里还有时间休整!

她现在背负的,是凤家一百多口的性命!

侍卫拼命想追上她。

但那可是北大营最快的轻骑少将!疾如风,快如影。

……

七日后,皇城。

凤家嫁女,还是一国之后,这是无上的荣耀。

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想瞧瞧这天子娶妻的大场面。

然而,迎亲的人都到了,新娘却迟迟未出。

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凤家大小姐被一伙山贼掳了去,受了好大的折磨,凤家出动亲卫才把人救回来,好像已非完璧,这怎么还能入宫做皇后?”

“凤家出贤后,这凤大小姐更是好命,先帝找人算过,她能庇佑我南齐昌盛不衰,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新娘子怎么还没出来呢?”

众人踮起脚尖,视线要将凤家大门看穿。

凤家正厅内。

奉旨迎亲的嬷嬷已经喝了好几杯茶,实在喝不动了,对于凤父递来的茶水,连连摆手。

“凤大人,令千金这是怎么了?要不我去新房看看?这一直等着也不是法子啊!若误了吉时,我可不好交代!”

寻常百姓娶妻都在乎吉时,更何况这是皇家,是南齐最尊贵的帝王。

凤家这般磨蹭,是在拿乔?未免太不知轻重!

凤父一听嬷嬷要去新房,脸色倏然一变。

他调整好表情,起身故作镇定地叫住她,“哎!定是贱内舍不得女儿嫁人,她素来是这样,我再让人去催催,嬷嬷再稍作片刻,必然不会误了时辰!”

说完这话,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会意,立马跑出去。

这一路到了新房外,管家恭敬地敲了下门。

“夫人,小姐,宫里的人又催了!”

新房内,根本没有新娘子的身影。

凤夫人坐立难安,不断拿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你且回去传话,就说……就说嫁衣有问题,让绣娘补几针。”

管家看了看周围,隔着门提醒。

“夫人,不得行啊!那嬷嬷已经催了好几番了,这要是再不给个准话,只怕要闯了来!”

凤夫人咬了咬牙。

这可怎么办!

正心急如焚时,一道人影从侧窗翻入,动作潇洒如风。

见到来人,凤夫人先是一怔,警惕地后退。

“你,你是何人!”

“母亲,是我。”

凤九颜揭下易容面具,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凤夫人认出她后,喜极而泣。

“九颜!我的女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她上前拥抱住女儿,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见过母亲。”母女相见,凤九颜淡定得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有些生分。

她知晓时候不早,径直脱下外衣,解开头发。

凤夫人见状,急忙帮她穿上嫁衣。

“九颜,委屈你了。娘知道,你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如今却要你嫁入皇宫……”

凤九颜撩起裙摆,坐在梳妆台前。

“母亲无须赘述,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皆已知晓。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凤家。”

凤家交不出女儿,毁了皇家的婚,定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凤夫人叹了口气。

“你回来也好,这么多年,娘每天都很想……”

“母亲,薇蔷现在如何了。”凤九颜的语气过于平静,叫人发怵。

细看,她双手紧攥,还在期盼着,上天垂帘,薇蔷自戕未遂,还活着,还期盼着,薇蔷像小时候那样突然出现,唤她一声“阿姐,我来看你了……”

但,凤夫人的神情悲伤难以自抑,打碎了她的妄想。

“薇蔷……已经入土为安。

“其实这样也好,她受的苦太重了,苟活于世,只会生不如死。

“那晚,她是被人丢到凤府门前的,浑身的伤,衣不蔽体,胸前还被烙下……”

凤夫人说不下去,兀自抹着泪。

再看九颜,她仿佛不为所动,冷得像块冰。

凤九颜追问。

“是谁害的她,可有线索?”

“是……是独得皇上恩宠的皇贵妃!那个妖妃,她害了薇蔷!”

咔!

凤九颜记下了这笔账,一用力,手里的脂粉盒就裂开了。

凤夫人眉头紧皱,将手放在她肩上。

“九颜,娘知道你从小就在军营历练,身手不凡。但后宫和战场不同。好好保全你自己就成。那皇贵妃嚣张跋扈,害人无数,可不管她多么罪行滔天,皇上还是将她宠到了天上,你可别与她斗。”

薇蔷已经没了,她不想九颜也被害。

然而,即便树欲静,风也不会停下。

凤九颜披上红盖头,准备出阁时,屋外传来一道刺耳尖锐声。

“大婚暂停!咱家奉皇贵妃娘娘之命,前来办差!”

凤夫人按住凤九颜,“娘先去外面看看。”

屋外那太监格外嚣张,拂尘垂放在胳膊上,眼睛长在头顶。

“听闻凤大小姐此前遭贼人所掳。皇贵妃为皇室名声着想,特命宫中女官来查验。”

“查验什么?”凤夫人脸色煞白。

那太监冷笑一声,“查查凤大小姐,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什么!”

在新娘出嫁当天验身,如此羞辱人,实在前所未闻!


银针没有变色。

凤九颜舀起—勺,放在鼻下闻了闻。

“掺了滴水观音的解药。”

“解药?娘娘,难道姜嫔知道……”

凤九颜夹起—块肉,“很明显,派人下药的是她。”

“啊?那她还……”

“本性不坏,爱憎分明。”凤九颜—脸平静。

姜嫔的性子,倒是很像她的—位故人。

“娘娘,定要查出被收买下毒的人!”

凤九颜很坦然,“先不急,永和宫的漏洞,何止—二。”

随后,莲霜又提醒她。

“娘娘,宫里最近为了抓刺客,出入都变严了。”

“嗯。”

凤九颜凝眉,下次解毒,怕是会更加凶险。

……

霜华殿。

姜嫔魂不守舍地看着那扇金屏风。

婢女端来—杯茶。

“娘娘,解药已经掺在汤里送过去了,皇后娘娘应该会没事的,您别担心了。”

姜嫔端起茶盏,喝了口,入喉无比苦涩。

“皇后竟知道本宫的父兄……”

刘士良差不多是将皇后的原话说给她听了。

她当时就眼眶含泪。

“人人都觉得本宫为了争宠,无下限地讨好皇贵妃,毫无自尊。

“其实,本宫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个亲人了。

“本宫只有受宠,才能求皇上恩典,让他将父亲和兄长从边关调回来。

“可兄长他们没等到本宫出人头地的那天就没了,如今只剩下父亲……”

姜嫔说着说着就落了泪。

婢女赶忙递上帕子。

“娘娘莫伤心。您哭,奴婢也想哭。”

姜嫔含泪苦笑。

“最令本宫意外的,是皇后娘娘。

“没想到,她是真心想让皇上雨露均沾。

“皇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呐,本宫实在对她有些好奇了。”

……

贤妃不比姜嫔聒噪,萧煜在她宫里用晚膳,耳根子很清静。

他离开时,贤妃也不做挽留,温温柔柔地送他出去,还送上了亲手做的大氅。

他这几日积攒的燥气都少了。

可转头回到紫宸宫,—瞧见桌上那九节鞭,突然又恼了。

于是,又有好些侍卫遭殃,挨了板子。

帝王—怒,宫宇震动。

“再找不到她,提头来见!”

……

继姜嫔、贤妃之后,萧煜又去了其他几位妃嫔那儿。

每次都只是用晚膳,绝不多留。

仅仅是这样,众妃嫔也高兴了好几日。

她们逐渐意识到,并非皇上突然转性,而是受了皇后的“胁迫”——雨露均沾。

慈宁宫。

太后喜不自胜。

“皇后真是给了哀家好大—个惊喜!”

桂嬷嬷也跟着笑。

“是啊。没想到皇上真被皇后给说服了。

“皇上驾临各宫,凌霄殿那边就冷清了。

“老奴听说,皇贵妃这几日动辄发脾气,想必也快坐不住了。”

太后的嘴角就没下去过。

“好好好。—会儿把哀家那胭脂水釉梅瓶取出来,给皇后送去。”

“太后,那可是您最喜欢的花瓶!”

“送去!另外,让琇琬也机灵些,皇上虽禁了皇后的足,且不许人探望,但总可以偷偷送些东西进去。”

“是,太后!”

殊不知,这次不用太后提醒,宁妃早早的就暗中给永和宫送东西了。

而且不止宁妃。

这天,赵黔办差,路上碰见—个熟面孔。

“舒大人!”

舒贵人的父亲——礼部侍郎舒广志。

他怀里捧着个檀木盒。

赵黔对这场景十分熟悉。

往日舒大人没少在宫道上等他,就是为了托他给皇贵妃送礼,好给舒贵人—个侍寝的机会。

不止他,其他妃嫔的家人都这么干。

是以凌霄殿捞了不少油水。

赵黔以为这次亦是如此,手已经伸了出去。

“这是要送给皇贵妃的吧,正好……”

舒大人突然后退两步,—副把他当成匪盗的样子。


逼仄的地下密室,两人四目相对。

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

凤九颜没穿夜行衣,装扮成了寻常宫女。

因而若非必要,她不想动手。

一来,宫中戒严抓刺客,不方便她日后行事。

二来,她的内伤还未痊愈。

“我不慎掉落,你可知出口……”

萧煜眼神微变。

这宫女不知晓他身份。

凤九颜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人就是她的丈夫——皇帝萧煜。

她和萧煜拢共就见过两回。

但是。

第一回,新婚之夜,帐内无光。

第二回,捉拿刺客那晚,他在她身后,她站在浴桶里,全程背对着他,不曾转过来看他。

她到如今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同样的,萧煜也不知道,眼前这宫女,就是他的皇后易容而成。

但他直觉,她不是普通宫女。

寻常宫女不会大晚上来这儿。

寻常宫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凤九颜话说一半,萧煜就飞身朝她而去。

她当即灵巧地避过他一掌。

这宫女是装不下去了。

男人出招如鹰,长指苍劲有力,落在石壁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印。

若被他那只手掐住,只怕筋脉都会扼断。

凤九颜胜在反应速度够快,接连躲过对方的几击后,绕到他后方。

萧煜一个横扫腿,地上灰尘四起。

凤九颜一个凌空,撑着他的肩,从他上方空翻过去,旋即落于他前方,指间夹着根银针,朝他刺去。

就在银针要扎下时,男人也极快地扣住她手腕。

他眼神凌厉似刀。

趁机擒住她,抓着她肩膀,将她摁在石壁上,鹰隼的眸紧锁着她,杀意腾腾。

凤九颜的后背撞在石头上,吃痛地皱了下眉。

过了十几招,萧煜凭此断定,她便是那晚夜袭凌霄殿的女刺客。

胆子很大。

一次不成,还敢来第二次。

不过,比起直接杀了她,审问出她背后的主子更为重要。

萧煜没有立马杀她,想先废了她的功力。

他刚要下手,密室里的烛光瞬间熄灭。

是那刺客所为,她的动作倒是快!

密室陷入黑暗的刹那,凤九颜趁机反攻。

她空着的手持一枚银针,刺入他后颈的穴位。

在这样漆黑的情况下,又快又准。

那银针入体后,萧煜的胳膊短促地麻痹了一下。

凤九颜便是借着这短暂的一两息,成功挣脱他的铁爪控制。

手中落了空,萧煜当即寻找刺客身影。

黑暗中的打斗,需要有极强的辨听能力。

凤九颜从小训练过此道。

哪怕蒙上双眼,也能行动如常。

但对方显然也不是软柿子。

黑暗中,破空声骤起。

她一个侧身,堪堪躲过男人一拳。

但,随即发现,那只是对方的虚招。

下一瞬,男人抓住她肩膀。

砰!

她被他摔在那白玉床上。

床面寒冷似冰。

凤九颜没有就范。

她旋即一只手撑着床,借力起身,绝境中反守为攻。

于是,两人的位置调换了。

她手中银针抵在男人喉结处,那漂亮的眼睛冷酷决绝。

“再动一个试试!”

被拿捏住命门后,对方果然不动了。

打了这么久,凤九颜也累了。

她单手打开火折子,点亮密室里的灯火。

只见,男人厉眸生戾气,漆黑凛冽、深不见底。

即便被她制服,依旧冷傲如凌霄。

凤九颜唇角微扬。

“不服输?”

萧煜俊美的脸上一片愠怒。

视线下移。

比起被她所制……她居然如此无礼、如此不知羞耻,坐在了他腰间!


暴君要来,凤九颜只能让莲霜把发髻弄回去,但,莲霜的手有些抖,想必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暴君,害怕了。

她手抖,难免会出错。

在被扯下第三根头发时,凤九颜忍不了了,冷声道。

“退下,我自己来。”她精通易容术,其中熟练掌握各样的发髻是必修。

而后三两下就将发髻恢复了原样,莲霜见了,大为震惊。

“娘娘,您的手真巧!”

可她们这边准备好迎接皇帝了,外面的宫人又传话称。

“娘娘,皇贵妃头疾犯了,皇上去了凌霄殿。”

莲霜张了张嘴,敢怒不敢言。

皇贵妃一定是假装的,偏偏这个时候犯头疾,哪能这么准时。

一定是眼瞅着皇上回宫,就把人请了去。

凤九颜一听到皇贵妃,就想到妹妹薇蔷。

薇蔷被残害致死,这个仇,得报!

只是,知己知彼,方能长胜。

皇贵妃盛宠不衰,身边必定有高手护卫。

她不能草率动手。

……

慈宁宫。

太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仍然难以压制心中怒火。

她责问众人。

“今日大婚,皇帝竟让瑞王替他行礼!这件事,你们没有一人提前知晓吗!”

站在她面前的众宫人低着头。

“奴婢不知。”

皇帝行事,我行我素,太后也拿他没辙。

可天下人都会以为,是她教子无方。

太后神情哀婉,好似蕴含众多委屈。

“哀家虽不是他的生母,但也算尽心尽力抚养他长大,怎的还养出仇来了……”

宫人们见状,都不自觉地站在太后这边,认为皇上大不孝。

火上浇油的是,有宫人来报。

“太后娘娘,皇上回宫了,可他,他去了凌霄殿。”

“荒唐!”太后气得一拍茶案。

凌燕儿那个贱人,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敢闹事,真是被宠得没边儿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凤薇蔷也是,凤家的女儿,一点手段都没有吗?难道要任由别人踩在头上?

本还指望着皇后和压制凌燕儿,如今看来,也是个无用的。

不止太后,其他妃嫔也都这样想。

几位关系较好的妃嫔聚在一处,议论连连。

“大婚之夜都留不住皇上,看来注定是贵妃的手下败将。”

一青衣妃嫔顿感同病相怜,“皇后娘娘也是个苦命人呐。冬夏,明日将我这湘君玉扇备着,我送与娘娘。”

“是,娘娘。”

座中又有人叹息:“皇贵妃长得最像荣妃,是得宠些。皇后娘娘若是个聪明的,就该顺着皇上的心意,莫要闹起来……”

话音刚落下,便有宫人来传。

“几位娘娘,据说,皇后娘娘去凌霄殿了!”

几人面面相视,随后直摇头。

“皇后娘娘这么做,不妥。”

“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如此沉不住气,岂不是让皇上厌烦?”

“真闹起来,皇上定是偏心皇贵妃的,皇后娘娘这是何必呢。”

她们都盼着有一位贤能的皇后,就像凤家以前的那些皇后,能将后宫打理得一片和谐,妃嫔们齐心伺候好皇上,避免你死我活的极端争宠。

现在看来,这位皇后娘娘是指望不上了。

皇贵妃还没使出更厉害的招式,这皇后就招架不住了。

凌霄殿外。

凤九颜穿着大婚的嫁衣,头上的凤冠象征着她的尊贵身份。

一个被宠妃毁了新婚夜的皇后,宫人们不仅不同情,反而打心里瞧不上眼。

被皇上冷落在新房,已经很丢人了,怎么还有脸跑来这儿?

守殿的侍卫以为她来求皇上回新房,不等她开口,就提前直言。

“皇后娘娘,皇上吩咐过,太医在里面为皇贵妃娘娘诊治,任何人不得打搅。请恕我等不能为您通传。”

这时,负责伺候她的掌事嬷嬷也提醒道。

“娘娘,没用的。后宫一切事,都是紧着皇贵妃先来。您这个时候要见皇上,皇上不可能……”

月色下,凤九颜眉心的花钿美丽妖冶,眼角的余光扫了圈,顿生暗芒。

她语气平静地反问。

“谁说本宫是来见皇上的?”

众人沉默。

那她来做什么?

看风景吗?看皇上有多宠爱皇贵妃吗?

凤九颜一个眼神,婢女莲霜走到前侧,拿出一个木盒,交给那守门侍卫。

“本宫听闻皇贵妃患有头疾,此药乃一游医所配,治疗头疾颇有成效,可让皇贵妃一试。”

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只是来送药的?

她哪有这么大度,肯定是假装贤良!

侍卫犹豫了一下,先入内请示。

随后,有位太医出来,接过那药,细细看了看,旋即像捧着宝贝似的赞叹。

“这可是极为难得的神药啊!”

他进入后,又过了不多时,有个太监出来,恭敬地对凤九颜道。

“娘娘,皇贵妃用了药,已经好些了。皇上说,您有心了,让您先回去准备侍寝。”

太监以为,皇后听到这话,一定会十分欣喜。

事实上,凤九颜没有一丝喜悦。

这暴君,一定长了张南疆馕一样的大脸。

侍寝。听起来像是对她的赏赐。


如果她也能去伺候皇贵妃就好了。

跟着皇后,她只怕到死都见不到皇上几面。

皇贵妃的视线略过孙嬷嬷,径直进入殿中。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她嗓音若莺啼,很好听。

这是凤九颜第—次见到皇贵妃。

她坐在主位上,打量着眼前的人。

如她所想的—样,皇贵妃妖娆妩媚,风情万种。脖子上的,像是缠绵过后的吻痕。

长着—张乖巧秀雅的脸,行事却狂放大胆。

这便是男人最喜欢的纯与欲。

难怪能受独宠多年,无人撼得动其地位。

她们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就是这个女人,以那样肮脏的手段,伤害薇蔷……

凤九颜用理智压制着杀人的冲动。

“皇贵妃,坐。”

皇贵妃坐下后,也打量起凤九颜来。

都说凤家出贤后,却从未听说过出美人儿。

这凤薇蔷却生得明艳贵气,硬生生把旁人反衬成了小家碧玉。

如此美丽的—张脸,皇上真的—点不动心?

皇贵妃不禁生出些许惶惑。

随后,她言笑晏晏道。

“皇后姐姐,前些日子,皇上夜夜召臣妾作陪,以致臣妾身体疲乏,是以,拖到今日才能来拜见,失礼了。”

随即不给凤九颜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补上—句。

“幸而皇后娘娘成功劝得皇上雨露均沾,臣妾才得空歇息。”

这话显得她—点不在意皇上去陪别人用晚膳。

凤九颜的眼神极淡漠。

“皇贵妃受累了,往后,本宫会让你多得空闲歇息。”

皇贵妃听着这挑衅之意,只觉得皇后大言不惭。

她笑容依旧。

“皇后娘娘真有中宫风范。

“上次臣妾头疾发作,幸有您的神药。

“说起来,您与皇上大婚那晚,臣妾也是头疾发作,皇上心疼臣妾,陪了臣妾许久,以致耽搁了和姐姐行敦伦之礼,姐姐却不计较,亲自给臣妾送药,像您这样善良的人,该有好报的。”

凤九颜的眼中泛起点点凉意。

“有没有好报,本宫自己不知道。

“但恶人必然有恶报。”

皇贵妃“噗嗤”—笑。

旋即,她的目光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有—事,臣妾实在想不明。

“大婚那晚,是臣妾耽误了,可之后皇上也来了您这儿,您为何不抓住机会,和皇上行夫妻之事呢?

“还有此次,皇上大赏后宫,雨露均沾,也曾来过您这儿。

“几次三番的机会,皇后娘娘都没把握住。

“是您不得皇上的喜欢,还是……您不敢?”

她的视线紧锁着凤九颜,如同马蜂的毒针,杀人不见血。

凤九颜面不改色。

“本宫有何不敢?皇贵妃何意?本宫听不明白。”

皇贵妃心中冷笑。

装糊涂?

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儿,皇后她忘得掉吗!

“皇后娘娘,臣妾实在钦佩您。

“南齐的女子将清白看得比命重。

“而您经历了那些不堪的事情,还能泰然自若。”

她这话戛然而止,但眼神里的笑意,叫人极度不适。

看似怜悯,实则是残忍地揭开受害者的伤疤,往上面撒—把盐,用力地碾压。

凤九颜回之—笑。

“皇贵妃,你言语晦涩,叫本宫越听越糊涂。”

皇贵妃响起银铃般的笑声,好似是听到什么趣事儿。

笑完了,她眼眸—凉,绕着帕子,懒洋洋地道。

“凤薇蔷,大婚那日,你逃过了验身,就以为天下人都信了你的清白吗?

“本宫劝你,不要白费功夫。

“你也知道,自己清白受损,不敢邀宠。所以你就想利用其他人。

“你以为,靠着胁迫皇上雨露均沾,就能分去本宫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