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最大的木材铺属王家。王掌柜今天本也是跟着来探探风,听到这么大桩生意,也顾不上其他:“三少夫人,我们王记木行可以,请问您要多少套,要什么木料?”楚若颜掀起眼皮看他眼:“本夫人方才已经说了,紫檀木和黄花梨木都要,先各来一套打打样吧,要是不错,就将老太君和本夫人的新房都换了。”两套?!这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单子啊!王掌柜激动得差点要跪下,旁边一起来要的同行怀疑道:“三少夫人,您确定吗?这一套换下来至少一万两起步,你们将军府……当真拿得出来?”同来的人纷纷点头。如果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又怎会连几十两、几百两的菜肉钱都欠着?楚若颜嘴角一牵,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沓银票。大丰宝号的票号,整整一千两!“这些,够定金了吗?”王掌柜连忙双手捧上:...
京城最大的木材铺属王家。
王掌柜今天本也是跟着来探探风,听到这么大桩生意,也顾不上其他:“三少夫人,我们王记木行可以,请问您要多少套,要什么木料?”
楚若颜掀起眼皮看他眼:“本夫人方才已经说了,紫檀木和黄花梨木都要,先各来一套打打样吧,要是不错,就将老太君和本夫人的新房都换了。”
两套?!
这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单子啊!
王掌柜激动得差点要跪下,旁边一起来要的同行怀疑道:“三少夫人,您确定吗?这一套换下来至少一万两起步,你们将军府……当真拿得出来?”
同来的人纷纷点头。
如果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又怎会连几十两、几百两的菜肉钱都欠着?
楚若颜嘴角一牵,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拿出沓银票。
大丰宝号的票号,整整一千两!
“这些,够定金了吗?”
王掌柜连忙双手捧上:“够了、够了!”
扭头狠狠瞪方才怀疑的同行:“钱掌柜,你们家不做生意,可别来碍着我们!这三少夫人可是楚国公府的大姑娘,区区几千两银子,还能真欠着不成?”
这下众人没话说了。
上万两的木具都随便定,又怎么会差他们那点银子?
再说了,这样有钱的主儿可不能得罪,要不然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
带头闹事的成衣铺掌柜最先道:“误会、都是误会,二少夫人,不管别家怎么说,咱们的衣料还是年底结清,您看可好?”
李氏反应不过来愣愣点头。
那猪肉铺的也紧跟道:“嗨,都是外面瞎传,我这也不要了,两位少夫人不要见怪!”
一时间来要账的十之八九都散了。
余下那一两成也不好再提。
这些人走后,李氏才如梦初醒,握住楚若颜的手:“好弟妹,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都不知如何收场……”
她虽是商贾出身,但嫁到将军府管家以来,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楚若颜笑着安抚两句,李氏又忧心问:“对了,你方才说要买两屋摆设的事,手上有那么多银子吗?”
晏家一年的开销也就五六千两,这位弟妹虽是楚国公府来的,但也没听说富庶到这种地步啊?
楚若颜只道:“我自有法子,不过府上账目还得请二嫂尽快盘清,今日是把他们哄走了,可难保日后不会再来,而且也怕有人浑水摸鱼……”
李氏一凛:“你说得对,这些日子忙昏头了,我马上叫人盘账。”
她说完就把管事、账房叫进来,安排完后又要去门房交代。
楚若颜看她像是有意把自己忙得跟陀螺似的,一双杏眼下已见乌青,不由道:“二嫂,你……真的没事吗?”
李氏瞧见她满含担忧的目光,笑了:“放心,我没事,其实忙点好,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日子也能捱得快一些……”
她说得轻快,内里满是辛酸。
楚若颜只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有什么事二嫂尽管吩咐,若颜能做的,一定做到!”
妯娌间叙完话,玉露也把药买回来了。
她进府就听说要账的事儿,马不停蹄跑到楚若颜那儿:“姑娘、您是说笑吗?奴婢跟您说得陪嫁还剩几千两,不是几万两啊!”
小丫头脑门上还冒着汗,可见着急忙慌的。
楚若颜先让她坐下:“我知道,这两屋子木具的钱,不从陪嫁出。”
“啊?不拿陪嫁,那从哪里出?”
总不能是晏家这个穷婆家吧,她都听说账面上只剩五百两了!
楚若颜道:“母亲不是送了十二家店铺、二百亩良田吗?哦好像还有两处别庄。”
提起这个玉露眼睛瞪得溜圆:“姑娘,您不是想让他们出钱吧?您忘了这些田头、掌柜可都是夫人的人,让他们拿钱,那不是铁公鸡拔毛吗?”
楚若颜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正是铁公鸡拔毛。”
当天下午,这些田头、掌柜们就被叫了来。
为首的是胭脂坊的掌柜江涛,他是小江氏一手提拔起来的,未语先笑:“大姑娘,小人都听玉露姑娘说了,您急着使银子,小人也不敢含糊,这样吧,我们胭脂坊出一百两。”
一百两?
那跟两万两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啊!
玉露急得要跳脚,楚若颜制止她,抬眼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余下的几家交换了眼神,纷纷道。
“小人这儿可以拿八十两。”
“我们五十两。”
“哎呀大姑娘,小人铺子今年生意可不景气,实在要凑的话,勉勉强强二十两吧……”
这数越报越低,最后还有耍赖说账没收回来没钱的。
楚若颜看着这一群脑满肠肥的江家人,知道他们私下早已勾兑好,依然平静道:“江掌柜,你是老人了,还请帮若颜算算,加起来大概有多少呢?”
江涛随意估了个数:“约莫五六百两吧,大姑娘要是嫌少,小人还能再凑个几十两的。”
这也就哄哄这个不懂生意的贵女了。
事实上江家这些年产业做得极大,别说他们胭脂坊,随便一家一年收益都在五千两,铺子里的现银跟流水一样。
不过夫人交代了,名义上他们是跟着大姑娘去晏家,实际上原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赚多少亏多少,不都是他嘴皮子上下一张的事儿吗?
江涛都已经准备好说亏多少数了,哪知道楚若颜根本不问。
“江掌柜,若颜虽不懂这生意之道,但听你们说得,似乎各自店铺都亏损得很是厉害,能艰难维持着就已不错了,对吗?”
江涛直觉有哪里不对,一同来的已连连点头:“是啊,大姑娘体恤,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小人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能拿出几十两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若颜“哦”了声,心满意足靠回椅背:“既然如此,那亏损的铺面就都关了吧,左右也赚不了几个钱,没必要让大家白辛苦下去。”
“!!!”
掌柜们被噎个正着,江涛暗骂上了这小丫头的当,忙道:“大姑娘误会了,也不是连年亏损,只是生意银钱往来,大伙儿账上没什么现银。”
“这样吧,大姑娘若真是着急使钱,小人们就咬牙再凑一凑,两千两,您看怎么样?”
他已经察觉到这位新主不好对付,主动放低了姿态。
楚若颜却摇头:“两万两,一分也不少。”
倘若没有这场大难,她和五郎想必会和和美美吧?
文景也不会没了父亲,晏铮也不会没了兄长……
可惜,没有如果。
翌日,姚晴就把名单送过来了。
楚若颜看了看,大都是和晏家交好的武将,只有那么两三个文官。
“玉露,咱们手里还剩多少银子。”
玉露掰起手指数了数:“办完丧事,也就只有三、四万两了。”
她在心里粗粗计算了遍:“够了,你拿去书斋,买些名士墨宝,越珍稀越好。”
“还买?可姑娘,再买下去我们手里的银子就不够了,您之前也将陪嫁的铺子都转手,咱们现在—分钱也收不到……”
楚若颜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去办吧。”
玉露不情不愿地去了。
名士墨宝果然是这世上最坑人的东西。
三万两白银下去,只换来两幅画。
“他们说这是前朝石晋年的孤品,奴婢也不懂……”
“无妨,你去备车,咱们这就出门。”
楚若颜照着名单上的名字,拜访了那几家文官。
不出所料,—听是晏家的都避之不及。
只有—家实在眼馋那石晋年的画,偷偷把她叫进后院里:“安宁侯夫人,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好像是有人检举,说是安宁侯泄漏了函谷关的城防……”
“?!”
楚若颜下意识加重呼吸,可要再问,对方就什么也不说了。
最后把画留下,出了大门,玉露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不由道:“姑娘,要不咱们回去问国公爷吧?他肯定知道!”
楚若颜摇头。
别说她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不想将父亲牵扯进来,即便真的问出来了,父亲恐怕也帮不上忙。
泄漏城防,何等严重的罪名,等同通敌啊!
可会是什么人检举的呢?
那—场大败,十万将士全军覆没,难道还有幸存者?
回到晏家,方管事和孟扬都等在那儿。
见她回来立刻问情况。
楚若颜只道:“还是得想办法见侯爷—面。”
孟扬失望:“怎么见?大理寺围得跟铁桶—般,除非有五个我这样的身手,要不都是去送死。”
楚若颜看向方管事,后者也是—般态度。
这时门房来报,说承恩侯府来人了。
楚若颜赶紧让把人请进来。
“表姑娘!”
来人是表姐薛翎身边的小婵,她见着楚若颜,急切道:“昨日国公爷派人送来封手书,交到夫人手里,夫人本想让我家姑娘给你送来,可被侯爷发现,撕毁了大半!而且今日起侯爷也不准她们出门了,所以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她边说边拿出小半张残页。
那上面的文字已不成句,只能看到不停在提—个曹字。
“曹阳?”她几乎立刻想到什么,转身问,“如今大理寺卿是谁。”
孟扬道:“大理寺没有寺卿,前大理寺卿过世后,朝中为争这个位置死了三四个人,皇帝震怒,就暂且搁置下来,好像还是由户部尚书先兼着……”
难怪!
昨日会是曹阳来拿人。
楚若颜闭上眼思量片刻:“去打听—下,曹老夫人的寿宴,定在几时!”
孟扬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就带回来消息。
“后日在曹府设宴,巳时迎客,未时开席,可……”
楚若颜道:“有什么话直说。”
孟扬拧眉:“这次曹家给京中名门都下了帖子,唯独没有晏家。拿不到帖子,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楚若颜抿紧唇。
曹家这个态度很棘手,曹阳是皇帝近臣,有如此姿态,很难不让人多想这背后是否有天子意愿……
宋大人离开晏家,一路直奔回礼部。
他将此事禀告给刘侍郎,刘侍郎听了立刻进宫。
御书房里。
皇帝听完二人陈述,却笑:“这安宁侯夫人有点意思,一个梦,竟能叫她夫君改了主意。”
刘侍郎道:“皇上,重臣出殡,那都是告请上天、择了吉凶的,就这么冒然更改,只怕对晏家不利……”
这时瘫坐在一旁的紫衣人倏地睁眼,斜睨他道:“对晏家不利,你着什么急?”
能在御前如此放肆的只有秦王!
刘侍郎赶忙躬身:“王爷有所不知,这晏家的丧事全城百姓可都看着呢,礼部昨日才贴出告示,到时定会有许多百姓前去祭拜。”
宋大人也大着胆子道:“是啊皇上,而且这还是请了空大师看过的日子,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改了,只怕到时还会触怒护国寺……”
皇帝一时沉吟。
百姓倒是无妨,这护国寺却得小心。
当初先帝能登基,也是凭着了空大师造的势……
然而秦王道:“本王倒是不知,这护国寺的手伸得这么长,连臣子的家事都要管了。”
众人一凛。
皇帝的目光犹为锐利:“九弟,小心说话。”
秦王一脸无所谓地笑笑:“皇兄,臣弟只是觉着可笑,这晏序的丧事,本就是他儿子说了算,何况现在还就那么一个儿子……这刘侍郎和宋司务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也姓晏呢。”
礼部二人面色涨红。
皇帝若有所思点头道:“不错,这到底是晏家的家事,就由他们去吧。另外这楚家嫡女才嫁过去几日,就能和安宁侯相处得如此融洽,确实不易,尹顺,你再去颁道旨,赏她个‘毓秀坤元’的牌匾。”
这也就相当于告知众人,安宁侯的一举一动皆是天子恩准的。
秦王却在心底一声暗笑,他这皇兄当真抠抠搜搜的,上次顶不过才赐了个安宁侯的爵位,这回连个封号都舍不得,就给块牌匾了事。
不过此时的将军府,吵翻了天。
这要改出殡日子的消息一传出去,二房三房的人一窝蜂全跑过来了。
二房晏临在翰林院没来,他妻子薛氏带着长子晏承武、次子晏承勇,以及三房夫人李玉带着儿子晏承浩堵在厅门口,气势汹汹。
“三郎,你什么意思,你如今是得了爵位,就全然不顾弟弟妹妹们的死活了吗?”
“擅自更改出殡时辰,那是犯大忌讳的,轻则全家倒霉,重则抄家灭族,你这是要拿全家人的命开玩笑吗?”
薛氏叉腰怒骂,那姿态完全不像尚书府千金。
三房夫人李玉也抹着帕子道:“是啊三郎,这可开不得玩笑,你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同我们商量一下,就算我家老爷在外地,还有二爷在呀,你一个后辈怎么能擅自作主呢?”
楚若颜站在晏铮身后,也算开眼界了。
晏家摆灵堂这些日子没见他们守过灵。
老太君疯癫这些日子也没见他们来侍过疾。
如今倒有脸来问一句,怎么不同他们商量了呢?
她启唇欲言,被方管事抢先道:“二夫人、三夫人,稍安勿躁,这件事……”
“主子说话,有你张嘴的份儿吗?”薛氏的长子晏承武冷冷打断,“晏三,你以前独断专行也就算了,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休想我们离开!”
晏铮抬起眼皮淡淡扫他眼:“说法?”
“不错!”薛氏次子晏承勇也挺上前,“三堂兄,这次事关晏家未来,你若给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那就别怪兄弟们不讲情面了!”
晏铮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饮了口。
转身,“你们随意。”
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竟是完全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晏承武大怒,指着他的背影吼道:“晏三郎,你不就是仗着晏荀从前护着你,否则——”
话音未落,咔得声。
晏铮手中茶杯猛被捏碎,一块碎片激射而出,堪堪擦着晏承武左脸飞过去——
“啊!!”
晏承武尖叫,左脸上一线鲜血缓缓渗出。
薛氏和李玉都被惊呆了,连着同来的堂兄弟们,竟没一个敢说话。
一片死寂中。
楚若颜只看见晏铮回头,眼神冷得如万年不化的冰雪:“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他的名字?”
他?
晏荀。
晏家的世子。
楚若颜只知道晏家众兄弟中,晏铮好像只与这位长兄交好。
却没想好到这个地步。
晏承勇看着兄长脸上的伤,口不择言:“晏三你疯了吧?难怪二堂兄他们都说你是个疯子,竟还敢动手伤人!”
薛氏也扑过去抱住儿子:“我儿你怎么样?大夫、大夫呢!”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二房在哭,三房在闹,整个厅上吵嚷得厉害,几乎就连灵堂那边都听见了。
这时一道厉喝从厅门口传来:“放肆!高声哭闹,也不怕惊扰了兄嫂?”
众人回头,这才看见晏家二爷晏临姗姗来迟。
他身上还穿着翰林院的官袍,可见是听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
薛氏和两个儿子都有些怕他,一时不敢出声。
李玉却道:“二哥,你可算来了,这件事还得你拿主意!”
晏临缓缓扫视一周,儿子脸上的伤、晏铮面上的漠然尽数收归眼底。
他瞪了眼晏承勇:“不成器的东西。”
跟着转头看向晏铮:“三郎,二叔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容易,二叔又忙着翰林院公务没帮上你什么,但擅改出殡时辰是大事,不仅大哥嫂嫂他们在地下不得安宁,还有可能毁了晏家一门的前程与荣辱,所以你不能擅作主张。”
话说得比薛氏他们好听些,但结果是一样的。
楚若颜觉得这些把了空和尚奉为神明的人简直可笑,垂眸看晏铮,他神色冷淡得似乎完全没听见。
这人……好像除了与晏荀荣姗有关的事,对其他都漠不关心。
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难收场。
楚若颜裣衽福身:“二叔有礼,侯爷此举,全是因妾身一个梦境而起,妾身……”
她话未落,就被晏临挥手打断:“你一个妇道人家,莫要插嘴。”
楚若颜乐了。
这还是个老古板?
那薛氏道:“老爷有所不知,就是这新进门的楚氏,说什么梦见大哥了,说他要留在府上尽孝,这才叫三郎改了出殡时辰!”
楚若颜微蹙眉。
她这番话只在书房里和宋大人提过,那宋大人出府之后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怎么就让薛氏知道得这么清楚?
莫非府上还有眼线?
晏临听完薛氏的话,看楚若颜的眼神愈发不友善了,然而他还是抱着后宅不插手的念头,对晏铮道:“三郎,二叔这是好好在跟你说,你若听不进去,那二叔就只能上达天听,请皇上为晏家做主了!”
最后一音刚落,外面传来声唱诺:“圣旨到!”
晏文景那小子,楚若颜虽只见过一次,但不像是会闯祸的。
倒不是说他安分守己,而是这黑芝麻馅儿的小汤圆,应该是惹了天大祸都能叫别人担着那种。
像今天这种被抓现行的,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惹恼他了。
楚若颜思忖片刻,道:“如今侯爷和二嫂嫂都不在,这样吧,你先带我去看看,若事态严重,再差人禀告他们也不迟。”
奶娘也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得先有主子出面,把孙少爷保下来。
于是领着楚若颜直奔广文馆去。
这广文馆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学塾,因教出过好几位状元,各家权贵子弟都把孩子往这儿送。
能在这儿教书的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比如教晏文景他们的,就是翰林院退下来的唐夫子。
“三少夫人,并非老朽不卖你晏家面子,实在是文景这次,欺人太甚!”
“他一个受儒家教化、学孔孟之道的弟子,竟和旁人动手厮打,还将顾相的长孙顾宏志打折了手腕,若不是发现得早,只怕能将他整只胳膊给卸下来!”
楚若颜听着唐夫子愤愤而谈,一脸歉意地赔不是。
唐夫子见她态度这么好,气发到一半也不好再发下去:“哎,主要这事儿已经叫顾相家里知道了,他们先带顾宏志看大夫,若是回来发现文景不在,也不好交代……”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强求。
“唐夫子,我想先看看文景可以吗?”
“那就跟我来吧。”
酷暑当头。
晏文景就在学塾外的矮墙下罚站。
他满头汗水,小胳膊小腿都止不住地开始打抖。
唐夫子板着脸问:“知错了吗?”
晏文景大声答:“不知!”
唐夫子恨铁不成钢,用眼神示意楚若颜,这孩子没法管教!
楚若颜忙不迭地陪笑脸,将唐夫子哄走,才走到晏文景面前。
彼时这小萝卜头已经头晕目眩,骤然一片阴凉罩下来,有些舒服地叹口气。
然后他看见楚若颜。
那张小脸一下子垮下来:“你来干什么。”
楚若颜瞧得有趣极了:“你家奶娘来找我,我就来了。”
“哼,我让她去求二婶,没让她找你!”
“可你二婶去庄子上了,你三叔叔也不在,又能怎么办呢?”她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晏文景快要气哭了,一头汗水滚珠似的往下落。
他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走!我不要你管!”
到底还是个孩子。
楚若颜笑了笑,拿出帕子替他擦汗:“好了,不笑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晏文景还气鼓鼓地扭开小脸:“别碰我,你这个坏女人!”
奶娘满脸心疼地道:“哎哟我的孙少爷,您可别再犟了,赶紧和夫子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吧,啊?”
说到道歉,晏文景目露凶光:“不道!不仅不道歉,我非打死他不可!”
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像头小狼崽。
楚若颜失笑:“你若真能打死他,现在还会受罚?”
“我那是被他阴的,谁知道他喊了帮手,要是华严陶子朗不在,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也是你过于轻敌,才会中了敌人的圈套,下次应该料敌于先,一击致命。”
晏文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怎么听着像教他下次如何应付这种场面?
他迟疑问:“你……你不怪我动手?”
楚若颜挑眉:“怪啊,你若不惹这事儿,我何必在这儿陪你晒太阳?”
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晏文景暗暗咬牙,他真是被晒昏头了,才会对这个坏女人有所期待!
这时两个锦衣妇人各自带着丫鬟走来,其中一人神情不善地问:“你就是晏文景的二婶?”
楚若颜没作声。
那妇人又道:“我是华严的母亲,这位是陶子朗的母亲,二少夫人,你们家的公子,把我们哥儿打成那样,总得有个说法吧?”
晏文景冷笑一声要开口,楚若颜打断:“不知打成那样……是指什么样?”
那陶夫人愤愤道:“我儿被打出了鼻血,华严两只眼睛也乌掉了一只,最可怜的还是宏志,左手腕被生生打折,可见下手有多么狠毒!”
华夫人道:“不错,二少夫人,我们素来敬重晏家,但我们夫君也曾和晏大将军一殿为臣,你们若真不能拿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那我们也只能敲登闻鼓、请天子圣裁了!”
楚若颜听得一阵脑门疼。
最近碰到的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全都想求皇上圣裁。
皇上有那么闲吗?
这晏文景也不知怎么回事,挺着脖子逞英雄:“有本事你们就去告,大不了砍我的头,也休想我道歉!”
华、陶二位夫人顿时怒极,拂袖道:“二少夫人,这就是你们晏家的教养吗?”
楚若颜揉了揉额角:“好了文景,我先问你,你为何要动手打他们。”
晏文景闭紧嘴巴脸朝向一边,陶夫人倒是不知想起什么,急着道:“不管什么缘由,都不能打人啊!”
不料楚若颜摇头:“陶夫人此言差矣,若是有人拿刀、拿剑要砍他,难不成也让他站那儿被砍吗?”
“但我家哥儿……”
“陶夫人。”楚若颜截断她的话,声音里隐隐透着寒意,“你一再阻挠我问清缘由,莫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才让文景对你二位……不,是三位的公子痛下打手?”
陶夫人不敢再说了。
华夫人脸上的神情也颇有些不自然。
到此楚若颜基本断定,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三个孩子先挑衅,然后说了什么不该说得激怒了晏文景,才让这小狼崽子抛弃伪装露了本性!
她也不急,就那么悠然地盯着他。
晏文景被看得受不住了,才低低说了句:“他们说祖父贪功冒进……还说我爹爹是个草包,大意失守城门,才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楚若颜脸色瞬间一变!
晏家军这次大败,她私下问过爹爹,正是这个缘由。
敌军兵分两路,一路将大将军引出函谷关,一路趁机攻打拿下了关口。
这如此明显的诱敌之策不知大将军为何会中计,而当时留守函谷关的是晏世子,明明征战以来未尝一败,却被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内阁、兵部为此熬了不知多少夜,始终也没能得出个结果。
而如今……
贪功冒进、大意失守。
这样的评语竟从几个小孩子嘴里冒出来。
难道是上面,打算就此定性了?
他说完就朝她扑过来,被刘叔—脚踹飞出去。
砰!
龙哥整个人撞在破庙墙上。
他爬起来狠狠啐了口:“他娘的,给老子上!”
那几十个地痞—拥而上,刘叔不慌不忙将楚若颜挡在身后:“姑娘请闭眼。”
楚若颜依言阖目,再睁开时,那些地痞流氓已全部躺在地上。
“别、别杀我,我们也是替官府办事!”
龙哥跪地求饶,楚若颜凝眉:“官府?”
话刚落,庙外又冲进—群人来。
捕快服、黑皂靴,赫然是京城县衙的人!
龙哥看见他们如遇救星:“赵捕头,快救我们!这老不死的——哎哟!”
他被刘叔—脚踹在地上没了声,赵捕头喝道:“放肆,官府面前,岂容尔等动用私刑!”
刘叔道:“是他们先——”
“混账!差爷说话,哪有你们出声的份儿,还不快快将人放了?”
刘叔看向楚若颜,后者没有作声。
如此明显的袒护,显然双方早已勾结好了。
针对的是小满这些老兵遗属,又能调动官差和地痞,背后的人已经不言而喻……
户部!
“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什么处置,我等接上峰指令,此处有歹人意欲趁地龙之机作乱,特来平定!”
赵捕头说得义正言辞,楚若颜眸间暗色愈浓。
这曹阳当真是好手段啊!
舍不得处理六疾坊和养病坊的下属,就干脆直接解决人。
更别说打着地龙平乱的名头,皇帝都不会多过问—句!
楚若颜垂下眉,细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片阴翳:“你们动手了吗?”
赵捕头大概也察觉出了不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若是无关之人赶紧离开!”
楚若颜—字字道:“我问,你们动手了吗。”
赵捕头沉声道:“既然如此,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只能留在这儿了——上!”
官差和地痞流氓不同。
进攻很有章法,即便刘叔功夫了得也很难招架。
“大姑娘快走,别管我!”
楚若颜巍然不动:“赵捕头,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下场吗?”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住手。”
赵捕头饶有兴致地走向她:“你这小娘子,倒是说说,我会有什么下场?”
楚若颜道:“你隶属京中县衙,却帮户部办差,所以出事以后县官不会保你。”
赵捕头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如何?”
“户部办差,却用你们这些县衙的人还有地痞流氓,办得必是见不得光的差事……赵捕头,你今日能杀人灭口,焉知他日不会被人灭口?”
赵捕头神色—变。
显然被这话戳中痛处。
然而下—刻恶念横生:“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但如你所说我都骑虎难下了,还不是只有杀——”
砰!
他的小腹骤然遭击,整个人下意识向前弯身。
就在这刹那间刘叔又猛地上前,—把掐住他脖子!
“都别动!我们是安宁侯府的人!”
“安宁侯府?”
“那不是晏家……”
官差们面面相觑,手里的力道也不由松了。
谁不知道晏家忠烈?
而且这次地龙翻身全赖大将军才得以保全,他们又怎么能对他的家人动手……
赵捕头被扼住喉咙也发不出声,只能恶狠狠瞪着楚若颜。
该死,他竟被这贱人的三言两语给糊弄住了!
楚若颜淡声道:“诸位,晏家无意与你们为敌,只是你们今日所抓之人,是晏家老兵的遗属,他们因官衙推诿流落街头,全靠大将军拿自己的体己补贴,才勉强苟活至今。”
“我们体谅诸位的难处,也不愿你们回去被上峰为难,这样吧,就请诸位指—条明路,我们自行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