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凌晨四点半就起了床。

忙忙碌碌，为他做好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还熨烫好了礼服，准备好了他参加典礼的一切所需。

戴瀚阳说这些也是我学习的内容之一。

虽然我不相信安蔓蔓会做这些，但他这个暴君老板的话，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不可能拒绝。

他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

罕见的夸奖了我一句：“乔一一，你现在的表现是越来越好了。”

旋即熟练的给我转了五万块钱。

我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分笑容。

这些年来，为了让他对我工作的认可，我几乎是拼了命。

费心费力照顾他的同时，每天都得耗费几个小时学习模仿安蔓蔓的一切。

经常忙的一天只吃一顿饭。

三更半夜才能躺下。

一次，他加班回来看到，脸上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站在旁边看了我半天。

直到看的我心里发毛时，突然道：“乔一一，其实你做你自己，也挺好的。”

我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觉得你最近表现不错，想给你些奖励，你想要什么？”

我毫不犹豫道：“给我钱就行！”

“乔一一，你个恶臭的东西！”

他的情绪永远是风云突变：“你的眼里只有钱吗？”

他愤怒的将我拖到了沙发上。

发泄怒气般蹂躏我。

不过，事后给我转了十万块钱。

之后，他每一次喜怒无常在我身上发泄后，都会多多少少的给我转钱。

少则两三万，多则一二十万。

这些钱，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妈妈度过了难关。

所以他经常冷着脸嘲讽我“见钱眼开给钱什么都肯干的货色”时，我都默不作声。

但这一次，我不打算要了。

尾款到账后，我便不用发愁后续的医疗费用。

只是想在彻底消失在他世界之前，送他一个小礼物，作为对自己这段过往的告别！

……“为什么没有收钱？”

他突然发问，旋即一脸喜色：“是不是阿姨的病已经好了？”

“这样，等我忙过这几天，我陪你去看看她。”

“不用不用。”

我惊慌失措，赶忙拒绝。

妈妈病危那几天，想见一见我男朋友。

“一一，能看到你幸福，妈妈死也瞑目了。”

我鼓起十二分勇气，向他祈求。

但他满脸怒气一把将我推倒。

“乔一一，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替身永远是替身。”

“别想用这种恶心的方法转正。”

往事历历在目，我哪里敢奢求这种荣幸？

“你拒绝我？”

戴瀚阳面色一沉：“谁给你拒绝的权利的？”

我赶紧改口。

反正还有三天就要离开了，无论什么承诺都不过是风流云散，作不得数的。

……
04做完清宫手术，躺在病床上时，脸上也挂了彩的安蔓蔓冲了进来。

这个我曾经高高在上的雇主，用一种无比怨毒的眼睛狠狠盯着我。

“乔一一，你居然敢怀孕？！”

“你这个贱人居然妄图想上位？！”

“你一个替身，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穷酸样！”

“你配吗？”

我正要解释，她已经一巴掌打了过来。

她比戴瀚阳下手还要狠，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脸颊不由得高高肿起。

“这一巴掌，我多给你一百万。”

“现在带着你的钱，回家收拾你的东西，立即从我和戴瀚阳眼前消失。”

“彻底消失，就像死了一般无影无踪。”

她为我安排了司机，居然是那个对我心怀不轨的任少。

我不想坐的。

临走前，突然不想给戴瀚阳留下一个“为了钱，人尽可夫的荡妇”的印象。

但显然，安蔓蔓不会给我其他选择。

……妈妈已经转到了国外的医院。

我的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能装的下。

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别墅，虽然这段日子如履薄冰，但临到走了，却莫名有些舍不得。

脑海中更是浮现出了戴瀚阳的笑脸。

为什么会是笑脸呢？

我是什么时候记住了他的笑脸的？

或许在他不经意间的温柔时。

或许是他豪爽给钱时。

或许，是他这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突然之间对我露出的白肚皮时。

不过，不重要了。

我拖着行李箱，推开了门。

旋即被他像拎小鸡一般抓了回来。

他双目猩红，像个受伤的猛兽！

“乔一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找下家？”

“你为了钱，真的要做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什么？”

“安蔓蔓对我说，你着急打掉孩子是要和任少签订合同，我本来还不相信，可他接你回家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在门外等你又算怎么回事？”

戴瀚阳委屈的神情中压抑着满满怒火。

“说，任少给了你多少钱？”

“不，不是，老板，你误会了……”我想解释，他根本不给我机会。

拖着我，将我不知道是多少次了，扔在沙发上，去书房拉出了一个大箱子。

打开后是一片红艳艳。

“一百万够不够？”

“两百万够不够？”

“五百万，一千万，五千万！”

“够不够？”

他将一摞摞百元大钞砸在我脸上，发疯似的质问，但又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将他那些房产地契商铺的合同也统统砸来。

“一个亿，十个亿。”

“我的全部家产都给你。”

“这下够了吧？”

他扔来了一份全新的合同，厉声命令：“你的未来，只能和我签。”

“你什么时候签了，才允许出门。”

他摔门而走，将我反锁在屋内。

突然之间，我就忍不住了。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将那份合同浸透。

下半辈子，我不要在去工作了。

我不要再遇到这样吃人的老板了。

我要找个没有人能够找的见的小房子，和妈妈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到老。

……金乌西沉，订下的航班眼看就要错过。

“咔嚓”一声，窗户玻璃从外面被砸碎。

安蔓蔓怒气冲冲在窗外怒骂。

“乔一一，你个贱人还在等什么？”

她开车送我去了机场，一路上神情难掩激动，航班播报响起时，她跟我做了最后的告别。

“乔一一，走了就别回来。”

“否则下场你承担不起。”

“对了，你送给戴瀚阳的琉璃小刺猬，他不喜欢，所以捏碎了，让我还给你。”

戴瀚阳曾不经意的说过，他想做一个刺猬，对外人针锋相对，但对爱人付出所有的温柔。

所以尽心竭力为他准备了。

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一片片的碎片。

“我想没必要了。”

“扔了吧。”

我转身登机，再没有丝毫留恋。

……
戴瀚阳白月光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离开戴瀚阳。

“你的替身合同到期了，我命令你必须在三天之内，从戴瀚阳的世界消失。”

“否则你的两千万尾款，休想拿到。”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有五分相像的人。

满脸笑容道：“好的，安小姐。”

“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只是从咖啡馆出来，眸子中忍不住有些凌乱。

感受着小腹中传来的生命，我叹了口气。

“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还是决定将孩子打掉。

毕竟，身为一个合格的替身，我不能给雇主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这份工作，是我人生最灰暗时，老天对我的垂怜，我必须兢兢业业。

在医院预约了流产事宜时，电话屏幕亮起。

上面备注的“戴暴君”三个字，是我为戴瀚阳这个极难伺候老板取的外号。

“明天早上我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活动，给我将礼服准备好。”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清冷威严的口吻，好像皇上在吩咐小太监。

我赶紧点头：“好的，老板。”

我知道，他是去参加安蔓蔓回国的欢迎仪式。

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五年之约。

当初，安蔓蔓出国前，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和她有五分相像的我。

“以我替身的名义，陪戴瀚阳五年。”

“先期五百万，完成后再给两千万尾款。”

她和戴瀚阳说话的方式如出一辙。

颐指气使，眉眼中是冷冷的拿捏。

可病重妈妈的医药费是个无底的窟窿，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将其当成了人生中最具挑战的工作。

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我被要求穿上了安蔓蔓最爱穿的红色长裙，被放在一个硕大的纸箱中，以礼物的形式，送到了戴瀚阳面前。

我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的表情。

先是愕然，旋即是浓浓的厌恶嫌弃。

“东施效颦的蠢货！”

他一脚踢翻了纸箱，连带着将我踢的滚落在地，狼狈不堪。

但他爱安蔓蔓爱到了骨子里。

最终还是将我带回了他家。

那天晚上，他酒气熏人，将我按在大床上，撕碎了我的衣服。

不顾我是初次，狠命的挞伐。

在我痛不欲生时，他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好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安蔓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多舍不得你？”

他呼喊着他白月光的名字，将兽欲发泄在我身上。

我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深夜，枕着被冷水打湿的枕头，我还是努力的给自己加油鼓劲。

“两千五百万，哪有那么好挣的？”

“乔一一，为了能治好妈妈的病，你一定要加油啊。”

第二天清晨，他将一口烟喷在我脸上。

呛的我咳嗽不停醒来时，他冷冷道：“从今天起，你要学习安蔓蔓的一切。”

“言行举止，穿衣打扮。”

“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总而言之，我要把你培养的和她一模一样。”

烟雾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听他那不容置疑的声音，我就知道，这个老板比我在实习中见到的任何一个老板，都要难缠百倍。

工作从来都不容易。

我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忍着疼痛起身，恭敬道：“好的，老板。”

我按照他的要求，艰难的度过了五年。

如今，合同期满，他的白月光也回来了。

我终于解脱了。

再凑合完这三天，我就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只是，莫名的，心里空落落的。

但我不会多想。

订好机票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
03细心为他做好礼物时，他突然打了个电话。

“过来接我，给你个惊喜。”

我将车停在台阶下，透过车玻璃看着。

工程剪裁仪式上，他穿着我为他准备的礼服，长身玉立，旁边挽着他手臂的安蔓蔓一身艳红。

无数长枪短炮见证下，他们宛若神仙眷侣，姿态亲密。

不少他们的好友在下面疯狂大喊。

“亲一个，亲一个！”

“你们这对cp我磕定了。”

“五年，你们终于等到彼此了！”

……我羡慕的看着。

“这大概就是他的爱情故事吧！”

伸手想擦掉车玻璃上因为哈气而模糊的面孔，擦了很久仍不清晰。

后知后觉方知，模糊的是眼睛。

替身工作中，乱用感情是大忌。

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感伤，但还是赶紧收回了眼泪。

很快，他就满脸笑容，和安蔓蔓携手款款而来，但一看到我，就面色大变。

好像晴空万里之中骤然狂风暴雨。

“乔一一，谁让你坐在后排的？”

我暗骂自己糊涂：应该再叫一辆车的。

人家刚见面，肯定要在独处空间中卿卿我我啊。

我的工作太不称职了。

车内气压低的令人发指，我恐惧的像个鸵鸟，将头缩车椅后面。

“嘭！”

一声巨响。

撞车了！

巨大力道将我撞的七荤八素的时候，我知道报应来了：真该多叫一辆车啊。

戴瀚阳从安全气囊中挣扎出来。

“乔一一，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慌忙说着，强撑着疼痛推门而出，尽可能的让身下不断流出的鲜血别污染了老板的车。

可座椅还是被染红了。

记得第一次，我跟他去巡视工地，不小心从二层摔下。

那时候我不知天高地厚。

疼的呲牙咧嘴也就罢了，还乱喊一齐，想让他扶我起来。

被他狠狠怒骂：“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东西，连蔓蔓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朋友任少一脸诧异。

“你怎么这么对你女朋友？”

“女朋友？

她也配！”

他语气说不出的生冷嫌弃：“她不过是个给钱就人尽可夫的荡妇罢了。”

“你要是给钱，她也乐意。”

我清楚的记得，任少看我的眼神。

好像在打量一件猎物，眸子中都是兴奋的光芒。

口中还啧啧道：“原来给钱就行啊。”

“身材这么好，等你们合同结束了，我也可以和她签一个……”戴瀚阳全程看在眼里。

可他只是漠然的抽着烟，一句话都没说。

一个字都没阻止。

那一刻我才深刻理解了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

钱难挣，屎难吃！

所以从那以后，灯泡坏了我自己修，生理期痛到下不了床自己打120，被偷手机的捅了一刀都不敢跟他说，忍着疼痛及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我不敢丝毫麻烦他。

只想努力到可以比得上安蔓蔓的一根头发丝，可以保住这份工作。

“真没事？”

他从车上下来，却猛的语气激烈：“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老板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貌似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老板，你信我。”

“车子我一定会清理干净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也不会耽误工作的……”我试着想让自己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脑袋太不争气了，一阵阵眩晕涌来。

晕倒前，我看到戴瀚阳不顾一切向我冲来，同样受伤，还叫喊他的安蔓蔓他理都没理会……“是幻觉吧？”

……肚子里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将我折磨醒来，护士赶紧过来照顾。

“乔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你的孩子的。”

我心里莫名涌出了一股勇气，脱口而出：“戴瀚阳呢？”

“他知道吗？”

“戴总刚才还在这儿呢，不过听说你怀孕了，脸色铁青，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现在，现在也不知道……”她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打断。

“孩子别保了，打掉吧。”

护士失声：“你不要这个孩子？”

昏迷的时候，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往画面。

两个月前，他喝的醉醺醺回家。

突然发神经似的要我做回自己。

“乔一一，你记住，你本身就很好，从现在起，你不许再学安蔓蔓了。”

他双手如两把手钳似的扳着我肩膀。

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下达命令。

我很茫然。

让我学安蔓蔓的人是他，让我不要学安蔓蔓的人也是他。

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那时候我我的合同就快到期了。

我期望着拿到尾款后，带妈妈到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安度余生。

所以破天荒的第一次拒绝了他。

他再一次粗暴的将我仍在床上，丝毫不顾惜的蹂躏着我。

我提醒他要做安全措施。

被他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乔一一，怀孕了就生下来。”

“我们顾家，不差养私生子的钱。”

没想到一语中的，我真的怀孕了。

这已经和合同内容相悖。

我不能留他。

现在，他没有妈妈就算了，爸爸也不疼他，又何必出生在这个世间受尽苦楚呢？！

“打掉吧！”

我态度坚决强调道。

……